第三十六章（全）
“比如，你养父母是被窫窳所害。比如，你鹿小笛的爷爷就是唯一的谷主。从来没有什么世代传承，或者说、还来不及传承。仙灵谷的灾难源于谷主与人类的合谋，老谷主被骗也好、有利可图也罢。说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改变那场灾难。老谷主，难辞其咎。” 鹿小笛猛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寒目如冰神如刃、咬牙警告：“你少拿那些传闻糊弄我，你觉得我知道的会比你少？”他知道窫窳这凶兽，但他从来都无法联想起来在黑水河边、两位灵鹿仙人与其战斗的对象是何模样，但叔异这样说到是提醒他、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关于仙灵谷的遭遇，这些年他断断续续的知道了大概，近些日子也算是快摸索明白了。恐怕整理出来，和这人说的相差不多…… 叔异气定神闲的看着鹿小笛，字句间竟然也迸发着寒意：“再比如，钥末青、到底是谁。” 鹿小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你知否道家有一说法，为夺舍法。”叔异缓缓拽开鹿小笛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爱钥末青，却根本不了解他。” 鹿小笛让自己冷静，谨慎的看着眼前人。这一人千面的少年不会任何法术更无功力，却靠着那审时度势和能说会辩的嘴搅和出了不知多少风云。：“你说你们是同乡？” “不错。”叔异浅笑：“所以我了解他的一切。” “杀了你。”鹿小笛眸种闪过杀意，是那样的简单随意，让叔异再难伪装独占上风的表象。他怕鹿小笛，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他就抵触遇到这个人。听他说话都透着刺骨寒意：“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叔异吞咽口水，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你不想知道他的……” “他会告诉我。”鹿小笛自信笃定的说。 “他不会。”叔异更加肯定：“他永远不会！他不会让你开天门，不会助你达成你的目的。”他做吞咽动作，缓缓道：“他不是钥末青，他不过是个借助这具身体还生的亡魂。你不知他过去，可否想过他为何要去翠山派？他真的对任何事都没有目的吗？” 叔异察觉到面前的人在忍，仿佛随时可能对他动手，他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既然想要重生，你不如去问问他，为何就要了钥末青这副身体。” “叔异。”顾斌在巷口出现，两人侧目看向他的方向。 鹿小笛问他：“你似乎了解许多目的，若想让我信你，不如讲来听听我的目的是什么？” 叔异眯了眯眼睛，他只能猜测，根据他了解的内容推测：“你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你不相信人类，就算是麦秋宋昭雪这样鞠躬尽瘁的追随者你也有所保留。所以你的亲信自始至终都只有九章和卜居两人，就算你再喜欢钥末青，也不过是发泄某种情绪的出口罢了。” 眼见着顾斌越走越近，叔异看了他一眼，道：“你的目的，天神、人、恶兽，一个你都不会放过。” 鹿小笛凝视着他。 “在说什么。”两人氛围不对劲，顾斌时刻警惕着鹿小笛，护在了叔异身前，隔绝了俩人危险的气氛。 半晌，鹿小笛点点头，轻声道：“顾师兄。” 顾斌愣了愣，转身看向他，这还是俩人离开瀎纱门后，鹿小笛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小心那个人。”鹿小笛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叔异：“你身边跟了位很可怕的人物啊。” “妄下雌黄。” 鹿小笛看了叔异一眼，冷哼一声先一步离开。 顾斌紧紧攥着叔异的手心，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怎么和他独处？” “我们不能把不夜谭和不泯海给他，天门决不能开。”叔异颤栗的做出吞咽动作：“这世界变化太大，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封天门。” “可我已经答应他把不泯海给他，至于此行目的不灭洲，就各凭本事了。”顾斌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掌：“放心，只要他凑不齐，就永远开不了天门。我会全力修炼，早日登峰造极、压制住鹿小笛。” 叔异双眸明亮的看着眼前人，他无法告诉这个人鹿小笛有多可怕。生命在于鹿小笛的目的前如鸿毛落水，掀不起一丝波澜。原书中鹿小笛就算耗尽自己修为、甚至用灵识魂魄去弥补自己因为落凡而带来的灵力不足，也要搅的天地混沌世间炼狱。他不能让这些事发生，那不过是他设想的一番隐喻。原书中并没有交代，因为顾斌及时弥补并未殃及太多。但现在，现在他所处的这个世界里，一切所有曾经设想过的、没有想到的、但可以根据细枝末节推断出来的事情……都提前发生了。他们还没准备好应对，顾斌还未成长到……他不得不全力阻止，他不不能让这个世界崩坏消失，不能让顾斌失去他的光彩。他对顾斌点点头，自信满满的笑笑：“放心，我自有办法。” 钥末青老实的挨了一顿教训，送走江夜的时候天上都闪星星了。 江夜刚出门就吓了一跳，他毫无察觉两人门外边立了个人，也不知道站多久了。他点了下头，端正好仪态便离开了。 鹿小笛扭身进了房间：“他怎么这么啰嗦。” “估计是容忍了卜居太久。”钥末青笑笑，给鹿小笛倒了杯茶递过去：“热茶都换了好几壶。” 鹿小笛喝了口茶，抬眼盯着钥末青。 钥末青被他看的毛毛的…… “戌时了，你还不睡。” 钥末青顿时明白了，眸光闪躲，看样子是肯定逃不掉了。但这是客栈，他可不想留下什么旖旎的传说。于是他走过去，主动跨坐在鹿小笛身上，乖笑笑：“一起睡。” 鹿小笛的火焰一瞬间就被点燃了，他一手紧紧的搂着这人劲瘦细腰，一手不老实的四处摸索。身体前倾索吻，迷恋的眼眸盯着这人的每一寸。 钥末青极尽配合温顺的回应，简直是送上去投喂。 鹿小笛实在忍了太久，狠狠啃了几下钥末青的脖子，将他抱起来压在床上。不断舔吻，扒他衣服，呢喃出淫迷低喘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好。” 钥末青很容易就被撩拨了起来，他手里握着对方的物件，突然轻轻一捏，鹿小笛身体猛的一顿，邪笑着看他：“怎么，你什么意思。” “就一次。”钥末青逗弄他，坚定的说：“这是在外面，所以，就一次。” 鹿小笛眸光闪动，不自觉的问出：“那哪里是家？” 钥末青看着他迷茫的眼眸，鼻头微酸，环住他额脖颈，目光盈润发亮：“仙灵谷，我们早晚会回去。” 鹿小笛唇瓣轻颤，低头倚在了钥末青的肩颈，轻轻“嗯”了一声。 这可真是‘一次’，是鹿小笛的‘一次’、钥末青的三次！他被折腾了个够呛，一晚没睡……还好不是第二天出发，不过这客栈住了很多人，他和鹿小笛若一直紧闭房门算怎么回事啊。 “醒了。”天刚蒙蒙亮，钥末青也没睡多久，睁眼便见鹿小笛凝视自己，听到对方的声音，他露出懒洋洋的笑容，点了点头：“嗯。” 鹿小笛紧紧搂着他，轻轻吻了吻他高挺的鼻梁，调笑说：“你明明很享受。” 钥末青张嘴咬在了他肩膀上，磨牙道：“色令智昏。” “哈哈哈。”鹿小笛轻笑，回咬住钥末青的耳朵。两人就这样嬉闹着，险些又擦枪走火。 老实的冷静一会，两人聊天道：“你总是一副欢腾轻松的模样，就没有什么烦恼吗？” 钥末青想了想，道：“当然有烦恼，人就是由各种情绪组成的，就看你自己去怎么处理。” “那么你是处理的好的？” “我不知道。”钥末青摇摇头：“我就是想这么处理，只是这样处理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那……”鹿小笛看着他：“人活着都有一个目标，或者目的。你觉得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钥末青仔细想了想：“我要是真的有什么目的，那就是为了你吧。” “我？”鹿小笛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许是上天眷怜，给孤零零的我，一个你。”钥末青枕着他的手臂看向他，粲然笑颜，翻身压在他身上：“打死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拥有一位这么完美的情人。”他亲了亲鹿小笛的唇瓣，侧躺在他胸前听着这颗属于他的蓬勃的心跳：“我能活着，大概就是为了你吧。” 鹿小笛感觉胸中瞬间凝结一团淤气，又一瞬间消失的清澈朗晰。呼出去的气息都在颤抖，他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亲吻他的发髻：“你是我人生中的意外之喜。” 两人相拥如蜜糖般黏腻说着羞死人的话，一些明明是男人，但做起来却在对方眼里分外可爱的小动作，就希望这一刻绵长久远，可以享受个够。可是他们想，无论怎样都是不够的啊～ “有件事我要问问你。”钥末青仰头看着他垂向自己的眉眼。不知怎的，他似乎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慌张。他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便继续眯眼审视他道：“你化兽时明明不用脱衣服，变成人的时候衣服也会老实的穿身上，那你之前……” “没错，为了勾引你。”鹿小笛下吧蹭了蹭怀里紧紧搂着的人，照着那挺翘玉润的臀瓣就是狠狠一柔，再怜惜的搓个不停。 钥末青打开他的手掌：“那你还真是失败啊！” 鹿小笛粲然一笑，摩擦着两人的身体：“我觉得我成功了！” 第三日双方都准备好了需要赶路的行囊，共同出发。只是这次出发的氛围很诡异，很明显是分为两派的，除了卜居总喜欢去打扰江夜…… 接下来的路程便是没有多远了，也就七日左右的路程。 两方沉默的赶了三天路，第四日目的地逼近，他们也开始了简短的交流。 鹿小笛和钥末青两人坐着露天牛车，一路闲谈嬉笑。他们给这头老黄牛取名大黄仔，一路欢笑不停。而且鹿小笛觉得身体里属于九重鼎的那丝排异气息少了几分，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他确实感受到了他们的消失，他暂时还不知道是音为什么。但这份感受，似乎是和钥末青在一起之后。 钥末青偶尔会去看仙仙，他每次做吃的都会给仙仙送去一份。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就特别照顾他，他现在也把他当成亲妹妹一般在照顾，更有时候是三人一起坐着大黄仔的车，一起谈笑。 “怎么打算这一行之后就回瀎纱门？山下不好玩儿吗？”三人躺在牛车车斗里，有些挤，仙仙躺在两人中间，和他们一个姿势、都把臂弯背在脑后。钥末青见状便把他胳膊压下来，放了个布包垫在她头下：“小姑娘家家，下趟山怎的学了这些。” 仙仙笑了笑，乖乖的顺从，望着万里无云的天：“我还是放不下师尊和师兄弟，虽然山下很好玩儿，但我觉得还是瀎纱门更需要我。” “那师姐以后嫁人呢。”鹿小笛翘着二郎腿：“人类最注重婚丧嫁娶，若是遇到心仪的人，不还是要离开瀎纱门。”他说着，目光跳过去看向钥末青。 “其实……”仙仙腼腆的笑笑：“我是遇到过一个如意的人，不过他太表面，而且我觉得，我不是会做他们口中媳妇的人。” “什么！”钥末青撑起半个身子看她：“仙仙，下次若遇到如意郎君，必须让师兄给你把把关，知道吗！” “嗯。”仙仙笑着点点头，闭目感受着暖阳。 “师姐。”鹿小笛也侧过身，看着她：“我知道人类看重家庭背景，财力势利，这些你都不要担忧，我们会给你最好的嫁妆。” 钥末青也恍然大悟般，点头说：“你放心，咱们嫁出去的时候绝对风光的让人羡慕，但他必须是真心对你好才行。” “好。”仙仙笑弯了一双映着碧蓝清空的纯洁眸子，伸出一双手扯他们的脸蛋儿：“真乖啊你们！” 鹿小笛唇角微扬淡笑一声，钥末青却是抽回了脸，满面严肃：“人生大事，你严肃些。” “师兄好古板。”仙仙向鹿小笛投以同情的目光。 鹿小笛点点头，故意道：“特别死板。” 他们聊起了在瀎纱门那段的日子，当时鹿小笛还那么小，特别喜欢吃甜食。最喜欢缠着的就是他们两个，因为他们二位最能宠孩子。 仙仙仍旧是那时甜美的心性，煞是可爱。同时又宽厚温纯，与他相处像是在夏季的夜晚一般，舒适安稳。 “仙仙尝尝这块肉。”钥末青夹给她一块红烧肉：“肥而不腻，我琢磨了好久。” “好吃。”仙仙点头称赞：“大师兄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以后交给我，我回给去师兄弟们做。” “好啊！”钥末青不停的给她夹菜，一个小姑娘跟一帮大老爷们东奔西走的，他心怜：“你多吃，赶路最累了，还没有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鹿小笛突然把碗伸过去，钥末青顿了一下，笑着给鹿小笛夹了好几根菜：“我跟你说精华都在这菜叶子里了，你品，你细品！” 仙仙笑看他作弄鹿小笛，从锅子里加了块肉给小师弟：“营养均衡才重要，别听大师兄逗你，咱们都多吃。” 鹿小笛得意的晃了晃碗里色泽香艳的肉块，朝他轻哼一声。 钥末青和仙仙相视间宠溺一笑，看着鹿小笛吃饭特别香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瀎纱门那载懽载笑的时光。 饭后钥末青一人蹲在河边刷碗，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辨别出那是属于叔异的足音。他没有回头，仔细的清洗餐具。 叔异蹲在他旁边，也不说话，拾起一只碗颠了颠。 “有事需要我帮忙？”钥末青头也不抬的说。 “突然想起梼杌还在仙灵谷，恐怕以鹿小笛现在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叔异淡道：“不日渊。我让顾斌和你们合作，重新封印梼杌恶兽。” “如何封印？”钥末青看向他。 “霓晶。”叔异道：“重新将他打回去，封印在若木下。”他凝目审视着钥末青：“你该不会，要帮他开天门吧？” “为何这样说？” “你们俩的关系……” 钥末青顿时尴尬不已，不过想想这个人不也和自己一样是基佬，哼笑一声道：“我不会让他犯错。” “那就好。”叔异道：“一举两得，反正你要不日渊也无用，交给我们保管。” “我还不知道你们为何也想四个都收。”钥末青同样审视的看着他。 “毁了牠们，就没人再动开天门的歪心思。” “连女娲都做不到的事，凭你们几人？”钥末青摇头：“这不是你的目的，我不会把不日渊交给你。就连摧毁一个都做不到，何况是四个。” “你怎么知道女娲……？”叔异下一瞬了然：“呵，鹿小笛。” “是啊。”钥末青自豪道：“他无所不知。”骄傲的洗刷刷～ “没错，那次大战女娲出手重创梼杌才了结了三界混战，诛杀其四位干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不过上古神兽是无法彻底消灭的，便把他们的神识四散封印。更将其坐骑梼杌封印在仙灵谷若木下，以霓晶镇压。从此封了仙路让上神界修整百年，命灵鹿谷主守谷不得出，永世思过。”叔异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要用这四块秘匙与上天神交涉，重开人类飞升之门。” 钥末青蹙眉：“那是什么？” “这个世界还要不停的走下去，能与上天神谈条件的人类只有登峰造极的顾斌。他的身份具备这个权利，同时准允飞升之门开启之后，人族社会会有更大的飞跃、不再只是追名逐利杀伐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