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初，这周末我们去H市泡温泉吧？” 关于那天称呼的事情，几个人表面看起来已经翻篇了，实则背地里都在暗戳戳地较量，想对黎初更好一些，以此来获得他的偏爱。 独占黎初是不可能的了，这点他们都明白，只能奢求在黎初的心里自己的分量能更重一些。 他们这几天的示好，黎初都能感受到，但伴随而来的不是甜蜜和幸福，而是惶恐与不安。 黎初就像个乌龟一样，以前虽然爬得慢，但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感情。可那件事情那些话就如同一把刀子，直挺挺地横在他的龟壳外面，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连脑袋都不敢随便伸出来，生怕认真就会要了命。 “H市的温泉？不是很难预定吗？” H市是着名的度假城市，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以养生而闻名的天然温泉，不少全国各地的游客都慕名而来，尤其现在这个季节，温泉山庄的预定估计要爆满。 “我早就预定好了，你只要点头同意，我们周五就能出发！” 林栖信誓旦旦地冲黎初保证，样子很兴奋。神秘地凑近黎初的耳边，林栖压着嗓音：“而且我定的还是私汤，我们可以…你懂的！” “……”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度假都一股色情的味道。 看黎初一副犹豫的样子，林栖想到他们四个另外的目的，只能软下身段扮可怜。 “去吧去吧…就当放松心情了！” “你看你最近总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嘛…”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这个预定废了我好多功夫呢！” 他们是吃准了黎初心软，受不了这个样子。 果然。 “……好。” 林栖面色一喜，黎初下一句话就紧接着过来，语气平淡却如同浸毒的刀，插在林栖心上麻麻地疼，“你们是想…换个地方做爱吗？” “……”如同当头一棒，“…不、不是…” “…不是的…初初…” 林栖只恨往日里的善辩能言，这会儿全都喂了狗，竟然一句能说的都挤不出来。 黎初装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先去上课了。” 反正他的定位他们已经明确表示过了，黎初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没有必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让自己做一些没可能的梦。 如果信任的根基从一开始就岌岌可危，后面再多的甜言蜜语只会变成将倾的负担。 H市背靠连纵山脉，岐河横穿整个城市，天然的地理优势造就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旅游城市，是真正的得天独厚。 H市民因地制宜，根据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当地经济增长速度节节攀升，H市“天然温泉”更是被评为上星级旅游项目。 现在正是H市旅游旺季，温泉度假村人满为患，预约甚至都已经排到了几个月之后。黎初也不知道林栖是从哪里搞来的五个预约名额。 他们预定的是个大套间，采用日式装修，整个屋子只有简单的几个坐垫和超大尺寸的软塌。 苏阳抱着黎初进来，轻轻地将他放在软塌上，伸手摸了摸黎初苍白的脸，有些心疼。 “初初，你还好吗？” 黎初在路上严重晕机，胆汁都恨不得要吐出来。现在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没有精神。 五个人谁都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黎初没坐过飞机，不知道自己会晕得这么厉害，三个小时的飞行，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现在吃晕机药还管不管用啊？” 四个人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他们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黎初撑着虚弱的身子，还要安抚四个焦躁不安的男人。“让我睡一觉就行…没那么严重…” “真的没事吗？你别骗我们。” 黎初的样子真的不像“没那么严重”，脸上血色全无，嘴唇都已经发白干裂，苏阳连黎初握着他的手的力气都感觉不到。 “真的…”黎初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没精力再继续讲话，“去给我准备一点…吃的就行…我先睡一会儿…” 黎初真的是累惨了，因为他们预定的是私汤，从机场下飞机之后还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虽然车上比在飞机上感觉好了许多，但长时间的旅途奔波还是耗费了黎初的全部心神。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来了…” 林栖站在黎初身边，看着躺在软塌上毫无生气的心上人，心狠狠地揪了起来。那次黎初发烧不退的噩梦感觉又涌上心头，明明上次就再三保证不会再让他受任何委屈和伤害，可扪心自问，黎初受得伤反倒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出去说。” 康南怕打扰黎初睡眠，尽管再多不舍他从自己视线内离开，也不得不退出了房间。 他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黎初习惯抱着东西睡觉，苏阳起身，从黎初手中抽走胳膊还遇到了阻拦，黎初不肯放手。无法，苏阳只能从旁边抓过来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掉包”自己的胳膊。 突然没了黎初抓握的胳膊有些孤落的清冷，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黎初再次醒过来已经深夜了，他们是中午到的酒店度假村，没想到一睡就是这么长时间。 他们四个不在房间内，黎初看着自己一直抱得紧紧的枕头，心头无名地涌上一阵失落。 尽管对自己一再的劝告和暗示，也敌不过心里对他们的喜欢。 黎初从软塌中起身，精神恢复过来之后肚子就叫嚣着不满，“咕噜噜”响个不停。外间的桌子上有温着的白粥和小菜，倒都是黎初喜欢吃的。填饱肚子之后，黎初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衣帽间有他们四个换下来的衣服，旁边还有为他准备的浴巾浴袍和私汤的门卡。想到林栖之前邀请他来这里的目的，黎初羞红了脸。如果他来的路上没有晕机，现在应该是在私汤内好一番脸红心跳的场面。 抱着不想让他们得逞的心思，黎初穿着常服出门去找他们。私汤离他们的套间并不远，不过要经过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才能进到里面的私人汤池。 酒店度假村的私人汤池有限，都是商场上请客或者谈生意的场所，像他们这样，单纯为了…真是少之又少。 每个私汤门前都会有一个专门的服务生单独为这间汤池服务，黎初拿着门卡找到林栖预定的私汤，却被服务生微笑着阻拦在门前：“不好意思，先生，预定这间私汤的林先生吩咐过了，外人不许打扰。” “…可我也是这间…”黎初拿出自己的门卡，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前，“有门卡也不可以吗？” “不好意思，这是林先生的嘱咐，请您见谅。” “好吧…”黎初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反正他现在找过来也不是为了泡温泉的，既然吩咐不允许打扰，那他还是回去好了。 那给他门卡干嘛？ 黎初愤愤不平地转身准备离开。 刚拐出门没走几步，临近私汤的服务生就过来邀请他：“黎初先生吗？齐青先生想要邀请您一起去泡温泉，他在里面等你。” “…齐青？” 他怎么也过来了？ “是的。”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算了吧，麻烦你…”黎初不想跟这个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的娇气少爷有任何交集，上一次的潮湿阴暗场景还记忆犹新，再和他扯上什么联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果。 “齐青先生让我一定要邀请您进去，如果您想拒绝，还是请当面告诉，我也是遵从嘱咐办事，麻烦您谅解。” 黎初后面的话就噎在喉咙，他们两个人的恩怨自然是没有必要难为一个服务生。 只能勉强点头让他带路，“那走吧，麻烦你了。” 服务生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