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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划

    玄鋆穿过月洞门,去别院寻苍梧。他得去看看玄蓥那混球,只得拖上苍梧。却是还没踏进门去,就听得白吟的喘息声和苍梧的笑声,只得候在院中,俯身捡了块石头,掂量了掂量,缺德地丢在了两人卧房的窗上。

    里面登时寂静了一下,隐隐听到白吟的细语,苍梧烦了一句,又将白吟压倒干起来。

    玄鋆忍无可忍,又丢了块石头。

    苍梧拒绝理他,把白吟干得叫的愈发大声,春浪一般穿墙过窗,如是春猫叫声一般刺耳。

    玄鋆踱了两步,决定缺德到底,招手捻了一缕荷花缸里的流水做箭,一挥手扔进去,登时刺破窗纸,就听里面苍梧大骂一声。不一时就衣衫不整、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欲求不满地怒道:“你想找死么?!”

    玄鋆挑了挑眉,道,“找你和白吟有急事。”

    苍梧这才勉强压下火气,踏回屋去。玄鋆也自跟进去,不一会就见苍梧抱了体软无力、眼眸迷离的白吟出来,没好气地坐在他对侧,道,“什么事?”

    玄鋆皱眉道,“我得去看看玄蓥的情况。让白吟同阿永在一处等我们,“递给白吟零陵草的香囊,“有事对它叫我,我们立刻回来。“

    苍梧嘲道,“你昨天废了他就丢他不管,今天你去看死人吗?“

    玄鋆冷了脸,苍梧哼了一声。白吟点头道,“好。你们放心去吧,我陪着万先生。“

    于是三人便到了万永房内,苍梧将白吟放到万永身侧,玄鋆又让小梅取了床被褥来,收拾好了,又各自说了几句话。玄鋆便同苍梧离开。

    白吟同万永并肩而卧,互相看看,不由失笑。万永看白吟面色绯红、眸含春水,银色发丝还被汗水沾在额迹,心知是玄鋆硬在他俩欢好时打断他们,好笑又歉然。

    白吟也是不禁笑,“龙君是报复我上午的‘红颜知己’呢。阿永,你不要介怀,我跟你保证,龙君同那位王姬,是从没开始过的。“

    万永不由奇道,“阿吟,你怎么知道的?“

    白吟侧了身子对他,笑道,“龙君纯情得很,我骗他那会,他一看就没同谁爱恋过。“

    万永不禁笑起来,颇想埋怨白吟在感情上戏弄玄鋆令他受了情伤。白吟又浑不在意,有种天然可爱的风流混蛋感,万永也不忍责怪他,也就一笑作罢。

    白吟很是喜欢万永的如水性子,忍不住地笑问他同玄鋆相识的经过。万永也就羞窘地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到他俩在雪山上的对话,白吟不禁笑,“他果然那么问你了?他若是问你魂飞魄散的事,那就是他准备接受你了。“

    万永笑问道,“看来阿鋆曾问过你了。“

    白吟笑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道,“我当时看他像苍梧,就说了几句和他心意的话,他就信了我,动了真情。他可真好骗。”

    万永不禁无奈,叹息一声,忍不住地埋怨白吟道,“阿吟,你可知这事伤了他的心么?”

    白吟笑出声来,笑吟吟地看着万永,问道,“心疼啦?”

    万永怔了怔,明白过来白吟在逗他玩,不由失笑。

    两人笑了一会,白吟将零陵草的香囊放在两人之间,万永嗅着那香味,继续同白吟讲,说到那不堪回首的初夜,脸红又笑。

    白吟也笑,道,“他那确实是故意的,我同他做时,他没弄痛我。”

    万永无奈地看看白吟,白吟微笑道,“阿永,你觉得我不知羞耻吗?”

    万永忙摇头道,“怎会,我只是有些…”赧然道,“…有些泛酸。”说着笑道,“阿吟,我很好笑是么?”

    白吟笑了一声,道,“阿永,我同你说句真心话,我同许多男人都做过。有我情愿的,有我不情愿的。可是除了苍梧,我同那些人做时,都只将身子做臭皮囊,随他们折腾我。”

    万永同情地望着他,白吟不在意地一笑,又道,“我同苍梧年少时也有过几年相守时光,我后来脑子乱了记得不大清,可是我也记着,那时我们做得是很不愉快的。他大概每次都得对我用强。”

    万永愕了愕,问道,“那你岂不是每次都痛得厉害?”

    白吟笑了笑,道,“反正心疼的是他。”

    万永无奈,又觉他俩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令人扬起嘴角。白吟笑道,“现在你也该明白了,恋人之间做那事,也不是每次都能快活的。他虽然弄痛你,可确实是心里顾着你,不是吗?”

    万永微笑道,“我都明白的。”忽然脸红了红,问白吟道,“阿吟,你能不能教我些…让阿鋆快活的法子?”

    白吟挑了挑眉,失笑道,“你真要学?都是些折辱人的法子。”

    万永微笑道,“我心里想让他快活,那些法子怎么能算折辱我呢?”

    白吟怔了怔,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在单狐之山被婴垣和宗旨调教,心里实是很抵抗厌恶,除了得忍着取悦男人时,同苍梧在一处是从来不主动讨好苍梧的。现在叫方永说来,却是如此的…平静和让人心动。

    如果是侍奉取悦别的男人,那自然是恶心至极,折辱至极。

    可是只是让自己心爱的人更快活呢?

    白吟望着方永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玄鋆同苍梧到了昨日的屋脊处,只见一滩干涸的血迹,玄蓥早已不见了。玄鋆方才放下心来,便同苍梧往回走去。

    苍梧皱眉道,“不是我说,你弟肯定恨死你,你说他会不会报复你,把你的行踪上报给天界?”

    玄鋆顿了顿脚步,觉得有这种可能。现在他有了万永,也有了一线生机,自然不惧天界找到他。只是苍梧就麻烦了。

    于是也便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得尽快离此地远些。先不回去了,去雇几辆马车,我们下午便启程。”

    苍梧默然,玄鋆啧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苍梧道,“我是说,你没必要跑,万永就是渥丹族人,他体内…”

    玄鋆打断道,“你难道觉得天界来捉我的人,会是峤明?还是你准备一边压制我的法力,一边打上三十二重天去——没了法力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个屁用?”

    玄鋆一把提了他的衣领,盯着他青碧色的双眸冷声道,“先说明白,峤明没死之前,本君还得护着你,懂么?”

    苍梧嗤地笑了一声。

    玄鋆撒手,转头往车马商肆走去,苍梧也就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选了六匹骏马,三辆豪华减震的马车,便着人驱赶回家去。两人自骑了两匹马,边走边谈,玄鋆紧眉道,“你上次大闹白玉京时,天界也基本摸清了你的法力底子。如果要拿人,来得起码得是三海龙王、五渎龙君。”

    苍梧嗯了一声,道,“如果已经有人上报天界,你我就在此处,我猜他们必然会估计我们的脚程,令人在方圆几百里内确定我们的位置,施行包围。那你说的那些龙王基本也就齐全了。”

    “不错。”玄鋆道,“我们绝对不能走水路,须得尽可能地掩人耳目,混在凡人之中。家里那两个最好戴个幕篱之类,找个山地先住下来。”

    苍梧眯了眯眼道,“去魔界如何。”

    玄鋆不禁哼笑一声,道,“你忘了一件事,我体内还有尊主丹。一旦天帝确定我去了魔界,戍俊一起杀心,咱们俩就都完了。我们只能留在凡间。”

    苍梧啧了一声,“让丹熏帮忙,搞到戍俊的血和解药。”

    玄鋆皱眉道,“那也需要时间。而且解药在白玉京,丹熏怎么搞到手?”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去单狐之山的路?霖嫣——算了。”

    苍梧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做的,一是拿到解药,二是在凡间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天帝还需要你的法力扶持戍俊。”

    “对。”玄鋆道,“解药一事,还得靠丹熏。就算拿不到解药,以他的医术,配出来也不是问题。他同戍俊不也有旧交么?”

    苍梧不禁嗤笑,“他同谁没有旧交?”

    玄鋆也不禁笑一声,复道,“现在说第二件事,去哪里藏?临安、昆仑、大都,这三个地方绝对不能去。临泛虽然可靠,但我们去寻他庇护,必定会害了他。”

    苍梧点头,道,“还有脚程的事。我们得尽快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这个好办。”玄鋆道,“只要你收敛魔气,我腾云便可。”皱眉道,“只是那呆子受不得风凉。”

    苍梧道,“丹熏的凤火。”

    玄鋆叹气,“也只能再麻烦他了。他一定会骂死我们。”

    “他不敢,”苍梧冷笑一声,道,“他让我阿吟被折辱了六十多年,他现在敢骂我?”

    玄鋆忽然道,“白吟生前是不是去过冥界?”

    苍梧愣了愣,道,“是啊。他怎么去的?若是知道办法,我们直接把阿吟和万永送去冥界不就得了。丹熏定会保护好他们。”

    玄鋆也道,“对。如果真能这样,我们只需考虑自己去哪里。不过又能去哪里…”想着无奈,“在凡间不管去哪里,被找到都是迟早的事。大都在北,昆仑在西,临安在东,就算我们往南去,也迟早被发现。”

    苍梧呼了口气,恨恨道,“若是有宗主丹的解药就好了。”

    玄鋆也皱眉道,“确实。”一扬鞭子道,“先回去同丹熏联络——等等,他不是会做人偶么?”

    苍梧一惊,喜道,“是啊。让他帮忙做个人偶掩人耳目,引开那些龙君龙王,我们再逃。”

    回到家后,两人快步去了万永房内,却见白吟和万永相谈甚欢,也就同他们说了计划。白吟道是当年之所以能以凡人之躯去冥界,是因为吃了定颜珠,现在尸身里应该还有。

    苍梧皱眉道,“这要去冥界,还得去昆仑山一趟。”

    玄鋆正在忖度去否,万永望着他道,“我不去冥界。让我跟着你吧。”

    玄鋆皱了皱眉,白吟也道,“阿永现在正在养身子,吃了那定颜珠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这个计划作罢。

    苍梧道,“先联系丹熏。”

    白吟道,“不必联系,你们两个直接去冥界同他说吧。我和阿永在家里,有事叫你们,你们不就立刻回来了吗?”

    苍梧同玄鋆相视一眼,玄鋆又不放心地给了万永和小梅一个零陵草香囊,方才起身。出门便踏上冥路,登时腾龙而去,直降落在凤碧宫中、丹熏眼前。

    丹熏吓个半死,一见他俩坏笑着站在面前,又是气又是笑,一人捶了一拳,三人俱都笑起来。丹熏笑道,“说罢,找我又有什么麻烦事?”

    苍梧笑道,“玄鋆体内有戍俊的尊主丹,你给想个法子,弄解药来。”

    丹熏嘁了一声,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苍梧上前一步,一下搂了他的腰,丹熏全身汗毛都炸了,已是被苍梧抓了腕子扭在一旁,一口亲在嘴上。

    玄鋆瞧着都恶心死了。丹熏更是要了老命了,一把推开苍梧,指天画地地怒骂:“我烧了你啊!!”

    苍梧笑而不语,玄鋆捂脸拍他道,“好了好了,你就帮我个忙。”

    丹熏哼了一声,却见苍梧已转回身去,望着站在殿门口的、抱着个凌霄花球的小孩子发愣。

    那小孩子红发赤眉,正惊讶地看着他们,生得眉目俊挺,半是像玄鋆,半是像苍梧。

    玄鋆不禁也愣了愣。苍梧走上前去,半跪在他身前,和蔼问道,“你是琰琰吗?我是你爹爹。”

    丹熏怒道:“不是!”

    丹琰哦了一声,小手伸出来,摸了摸苍梧同他一样的锐利眉形。玄鋆也走来,半跪下身,同丹琰笑道,“臭小子,阿爹抱抱?”

    丹琰又哦了一声,左右看看,小手臂张开,一下扑到了苍梧和玄鋆怀里,哇哇地哭起来:“爹!亲爹!!你们带我走吧——我父君和老爸天天逼我读书练武!琰琰过得好苦啊!”

    丹熏嘴角抽搐,气得咬牙切齿地笑。

    雪华殿里鹿吴也给他哭声惊地走出来,无奈地看着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崇睛在旁笑得肚子疼。

    鹿吴向丹熏道,“是不是给他安排的真多了点?”

    丹熏咬牙道,“我真恨不得再给这小子加三倍的作业!”

    “喏,尊主丹的解药,吃了吧。”丹熏将鹿吴亲自取来的药盒推给玄鋆。

    玄鋆和苍梧都惊讶不已。玄鋆笑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丹熏冷哼一声,鹿吴又回身去寝殿里取了个檀木盒回来,打开来,里面是三小瓶血。丹熏扇子点点:“太华的,戍俊的,峤明的。自取。”

    苍梧嗤地笑出来,“阿熏,有妻若你,夫复何求啊?”

    “操你的!你别这么叫我!谁他妈是你老婆!”丹熏怒道。

    苍梧抱着琰琰喂他吃糖,丹琰吃得不亦乐乎,苍梧笑道,“儿子都这么大了,阿熏,你就认了吧。”

    丹熏一扇子拍在他脸上。

    玄鋆服了药,旋开戍俊的血瓶饮了一小口,无奈看向苍梧道,“你非惹他炸毛做甚?”

    苍梧笑道,“好玩,你懂什么?”

    丹熏气得要死,就听苍梧对乖巧的丹琰笑道,“别看你父君现在打爹爹,其实年轻时你父君可喜欢爹爹了。你就是这么来的。”

    丹熏气得手颤。

    鹿吴对玄鋆道,“其他两瓶,龙君也最好喝一口。”

    玄鋆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那尊主丹太华当日给他服用时,也没说是谁的,只是他主观以为是戍俊的。也便依言各喝了一口。觉得苍梧抱着小儿子羡慕,便向丹琰拍了拍手笑道,“给阿爹抱抱?”

    丹琰也兴高采烈地朝他扑过来,小手偷偷绕过他,借着他的掩护去拿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