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昭示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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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再闭上眼睛。 几睁几闭之间,眼前还是同样的景色。 真是黑得人发慌啊。 左右侧挪一尺,立刻撞到壁上。 抬手一尺,又是壁。 耳边一点声音也无。不知是棺椁过厚,还是摆她的地方过于安静,少有人烟。 一咬牙,决定放弃淑女的风度,摆出类似于九阴白骨爪的姿态,狠狠地在顶上一抓。 “嗤啦嗤啦——”刺耳的声音终于划破了宁静的黑暗。 可是这声音连朝游露的耳膜都要刮破了,却只在棺木上刮出了几条浅浅的凹痕。 这一番激烈的思想动作和肢体动作组合拳下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这狭窄空间中的空气变得更稀薄了些? 如若不是,她的胸膛为何会起伏得这样剧烈,喘息的声音怎的如此明显? 珍贵的精力不敢再浪费,大脑在激烈的思考脱身的可能性,倘若此时手里有一把剑,哪怕匕首也行…… 摸过了周身,炙热的心如岩浆遇水,蓦的就凉了。 托皇帝陛下厚爱,她留在他心中的印象一定是永恒的温柔贤淑,端庄大气。 南惊虞取下了她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佩剑,给她陪葬了…… 不少珍奇首饰。 在不借助武器的情况下,她究竟要怎样才能推开这昂贵厚重的棺门? 真是百密一疏,天要亡我啊。 绝望之中的朝游露正无奈地闭上眼睛时,一道寒光忽的反射到她的瞳孔中。 同时,她的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好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剑? 眼睛怔怔地向上望去,看见了寒光闪闪的剑尖,刺入棺木缝隙约三寸有余。 谁追到这里来也要她的命?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南惊虞给她随葬的手镯便挡在了面前,又是“喀——”的一声脆响,就断作了两截。 朝游露大喜,身外之物竟有这样的用途,闲时买房囤地,险时保命防身,难怪人们死也要带进坟墓里。 “咦?”棺椁外有个男子的声音,他迟疑了一瞬,一掌击在棺木上,那需要几个壮年男子合力推拉的棺木便行云流水地退了开去。 露出了里面一身狼狈的少女与他面面相觑。 映入眼帘是一个白衣不染凡尘的少年。 那少年立在她的棺椁旁,面如秋月鬓若刀裁,目光之中有着对蝼蚁一视同仁的悲悯。 “你,还活着?”他开口言语之间仿佛都自带着淡白色的光芒。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自带高冷光环的修仙少年之时,朝游露的脑海中竟掠过一团金光万丈极为刺目的火球。 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她一瞬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而后,她缓缓放下手指,恢复了冷静自持的神情,“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为何公子会路过此地?” “路过?”少年摇头,“不是路过,这是我的历练。” 朝游露:“什么历练?” “我乃新月王朝羽华派掌门首徒洛川,等待飞升渡劫的天命也有百年了,却始终与天道差之毫厘,”洛川抬起头,清冷的脸上充满了困惑,“大道于前却不能解于心,我终日闭关修炼,以图沟通神明,参悟天道。终于在三日前,我随手扬起的一把沙,在足下落出了神谕。” 前面的话朝游露都未曾留意,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什么样的神谕?” 洛川眉头微微蹙起,“我仔细观察,那像是一张图,一处坐标。” 洛川虽然不明神意,却能理解这就是给自己渡劫飞升所设置的最后考验了,因此即刻起身,千里迢迢地来蓝月王都望京城。 他原本以为是什么为祸一方的大妖怪,需要被自己手刃之后记一个大功果。又或是此地民不聊生,需要被他拯救苍生于水生火热之中。 未曾想此地山水静美,人民安居乐业,被封在棺木中的也不是怪兽和艳鬼,竟是一位妙龄少女。 仔细观察这少女,冷静的神情隐隐有超然若仙的气质,假以时日,定能在修仙练道之路上有所进益。 洛川心中一动,似乎有几分明白所谓「最后的考验」的含义了,长叹一声,“一切都是天意,随我回去吧……?” 她理解了他突如其来的停顿,连忙做了自我介绍,“游露,朝游露。” “随我回去吧,游露。”洛川终于得以把话说完。 要么是给了他一位队友,要么是给了他一次情劫。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等等,”朝游露摸着空荡荡的腰间,“我有东西要拿。” 在南惊虞匆匆前来,伏在棺椁之上悲痛万分之时,朝游露潜入了他的交泰殿,果然见皇帝的床头放着她的苍溟剑。 那原本古朴哑淡的剑身上被擦得油光水滑,一看便是南惊虞时时怀中抱剑、反复拭抚,用它睹物思人。 担心南惊虞突然杀个回马枪,夜长梦多,朝游露忙将苍溟剑拿在手中,窜出宫去。 许是苍溟剑离她身有一段时日了,原本灵气充沛的剑体暮气沉沉,半丝嗡鸣的回应也无。 “唉,”朝游露抚剑感叹,“以后再不能这般人剑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