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个月后,梁氏拿出了自家的超奢酒店,为楚远与何佳芸举行了一场小型但不失隆重的订婚仪式。 拒绝媒体与记者进入,整场订婚晚宴仅允许相关人士入场观礼。 少了媒体们的骚扰,参加订婚仪式的嘉宾又多是两家亲朋好友,氛围总体还是轻松温馨的。 订婚仪式上,这双璧人更是吸睛无数,一时间得到了不少的祝福和艳羡。 梁小京自然也参与了当天的酒宴,只是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逢人便碰杯喝酒,很快就灌得酩酊大醉,胡话连篇。 “嗝,你听我给你说啊,今天台上的新郎楚远,可是我三哥。嗝,他的新娘,何家的大小姐,漂亮吧?我准大嫂,人好着呢” 今晚,准新娘何佳芸身穿一件高定礼服,挽着自己未来的丈夫,脸庞洋溢幸福的笑容,越发婀娜多姿,光彩照人。 在她的身旁,楚远一边手持着高脚酒杯,应付着不断上前祝福的客人,一边见不成器的梁小京醉得神志不清,便暗自留心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小畜生又在这儿丢人现眼——” 轮椅上的梁氏当家人气急败坏地敲打手杖,显然也看见了梁小京酒气熏天的失态模样,拔高声音道:“老高,老高,派人把这丢脸的东西给我送回去——当着那么多贵宾的面,他真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老高在梁老爷的授意下,正找手下准备伺机而动时,楚远早已先一步离开新娘,不动声色地出现在梁小京的身边。 他用肩膀架着梁小京的一端胳膊,挥手喝退想上来拽人的老高一行,同时吩咐下去 “去酒店顶楼给我订一间房,我亲自送他上去休息。老爷问起来,就说我的意思,五少爷喝得太醉了,恐怕今晚哪儿也去不了” 楚远语气强硬,不容圜转。 楚远如今是梁家掌权的第二把手,老高也不便得罪他,很快和手下交代了一番,派人将房卡交于他的手上。 半搂半架着醉成烂泥的梁小京,楚远将人拖进了电梯里。 就楚远对梁小京的酒量了解,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但酒量向来不错。今天不知灌了多少,竟然能醉成这幅模样。 密闭的电梯里,梁小京兴许不太舒服,一直闭着眼,两颊不正常的绯红着,歪歪斜斜地靠在楚远肩膀上,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楚远。近得仿佛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此时,电梯还在平稳地上升,显示屏安静地跳动着数字。 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下,梁小京薄薄的眼皮显出被酒气熏出的一抹淡粉,两片富有水光质感的嘴唇,不时孩子气地鼓动着,间或响起酒醉后的低声呓语。 有什么撩拨了一下心弦。只是那么一下下,竟然使楚远鬼使神差般地伸出大拇指去揩梁小京的嘴角。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还是服从了内心的渴望,触手的是一种暖到心底的柔软。 他不断揩拭着,将梁小京的嘴唇擦得一片殷红。 一种暧昧又危险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暗潮涌动。 连楚远都没意识到,他正低下头,一寸一寸地接近那诱惑的源头,似乎下一刻便能在嘴中含住那抹甜美芬芳…… 电梯终于到了,停靠前的失重感一下惊醒了楚远。他仿佛大梦一场,有些狼狈地迅速拉开了与梁小京的距离。 即使不想承认,却也无法自欺欺人,刚才电梯中的自己是有些失态的。 楚远喜欢凡事都捏在手心里的感觉。但有什么却无法如他所愿,正悄悄打破着这个规则。 略显迷茫地瞧着至今不省人事的梁小京,楚远惊觉有什么在背离自己的掌控。 只是,那种无法掌控的未知感,令他感觉非常不好。 梁小京不信命运,对待那些猝然发生的意外,或者极其偶然的发生,往往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比如14岁那年,发现自己迷恋上楚远后,就因自己的取向异于大多数的常人,烦恼得几乎整夜整夜的失眠,直到苦恼地开始脱发,才把思考重心移到保全头发上。 后来他顿悟——但凡遇见楚远这样的天之骄子,若是连喜欢都不会,那才是匪夷所思的。 想通这些后,头发生长得更乌黑浓密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不过,若说世上真不存在所谓的命运,为什么他这一辈子偏偏又遇上了这两个人呢? 如果说楚远是武侠中的正道盟主,风光霁月,受人景仰。那么,姚瑞臣一定是与之叫板的魔教教主,性情乖僻,喜怒无常。 第一次见到姚瑞臣时,梁小京便是与其邂逅在一片黑灯瞎火的后巷子里。 当时他并不知道,姚瑞臣刚从一场鸿门宴里死里逃生,而他的左上臂则被一颗子弹堪堪擦过。 据说,那还是一个潜伏在他身边五年的心腹保镖干的。 当然,姚瑞臣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开席前就被人搜了枪,依然能捞起一把西餐刀,在同一时刻挥刀投掷,瞬间切断对方企图射击的手腕肌腱。 完全凭着如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侥幸躲过射向自己的子弹。 随后,在一干没叛变的下属掩护下,姚瑞臣浑水摸鱼,趁着形势混乱,径自逃出了吃人不眨眼的鸿门宴。 如今局势尚未明朗,姚瑞臣也不敢铤而走险,仍是一手握着西餐刀,躲在几个垃圾箱背后不断观望。因为事态紧迫,一时间也没了心思去嫌弃气味难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当下风平浪静,连极富经验的姚瑞臣都快撤去警戒之际,寂静的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温吞的脚步声,姚瑞臣瞬间绷紧肌肉,再度握紧餐刀,森然的凶光从眼底渗出,宛如搏命的困兽。 背着灯火的巷口前,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正往他所处的方位走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姚瑞臣瞧见男人穿着一条骚包的黑色皮裤,双手空空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男人越走越近,眼看就要发现他的藏身之所,姚瑞臣手中的餐刀一触即发,男人浑然不觉危险,脚跟一转,稳稳打住了腿,正对着一个半人高的垃圾箱,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滋啦”一声,旁若无人的拉开裤前的拉链,一手伸进裤裆里,掏出那货来。 近在咫尺,姚瑞臣清晰地看见男人不算浓密的黑色阴毛下,一股液体从他下身射出,那些腌臜的液体在地上越积越多,甚至汇成一小波水洼,都流淌到脚下,姚瑞臣当即黑了脸。 不就是撒个尿吗?男人却是一副飘上云端的惬意表情,脸上的表情真他妈的淫荡下流,简直和自慰无二。有那么爽吗? 瞧着那条黑色皮裤,把屁股蛋子裹得活色生香,还有黑色薄纱上衣若有似无地透出胸口两个乳头,上上下下那一堆恶俗的黄金色配饰,姚瑞臣直接把人归类为出来卖的男妓。 联想起这附近确实开设着经营男性色情服务的酒吧与夜总会,姚瑞臣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眼前的男人就是暗娼,那么眼下能不能利用他来逃出生天……况且,姚瑞臣并不想否认,其实他也颇好此口,虽然外头还包养着三四个情妇。 “撒尿都能骚成那样,我喜欢——多少钱一晚?嗯——”姚瑞臣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换了副急色鬼的嘴脸,说着就上手搂住了男人的腰,另一只手则包住男人半边的屁股揉捏不停。 男人撒完尿,正准备将鸡巴抖利索,不知什么时,身后突然多出了个人来,当下被人从后边抱住,一下急了眼,口无择拦道:“发你狗瘟的烂胚子,就凭小爷这身段,需要出来卖吗?他娘的,瞎你狗眼了” 姚瑞臣不怒反笑,修长的中指甚至顺着屁股的沟儿忽上忽下的摸着“十里地外都能闻到那股子骚味了,不卖,谁信啊?” “小爷就是乐意扮男妓,行为艺术,你丫管不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搞艺术的骚包青年,举着还在晒月光的鸡巴,和姚瑞臣当街就开辩起来。 与姚瑞臣逃亡途中还有闲情逸致嫖妓不同,对手姚逍这头却是窝着一肚子火。 没能一枪毙命姚瑞臣,还浪费一颗暗植了多年的棋子,姚逍——前任北区老大的第一养子,姚瑞臣的最大竞争对手,对于下属的失手实在恼火不已,即刻命令手下地毯式搜索。 追踪姚瑞臣的手下,很快循着线索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附近,就在几个垃圾箱后,一对狗男男正抵着阴影惹火的交缠。 最前面的那个,穿着紧致的皮裤,上衣都被人掀到了肩胛,嘴里不断发出艳情的哼哼,看着像是出来卖屁股的。后面那个,则把头贴在他胸膛上不断动作,虽然看不真切,但也知道在干什么口活。 姚逍的手下,性爱观大多还止步于大波妹,于是轻易地就将眼前的狗男男当做一对普通的野鸳鸯,就此错过了绞杀姚瑞臣的大好机会。 当然,若是姚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或许会气得将所有下属直接都给掰弯也未可知!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姚瑞臣这才从艺术青年的胸前探出头来,神色冷峻异常。下一刻,艺术青年也跟着探出身子去瞧。 “靠,总算走了——你到底惹了哪庙里的菩萨了,那么大的排场?” 没有回答,姚瑞臣的眼神瞬间像开了刃般,锋利无比,不过只有那么一瞬,下一秒又是那副不甚正经的浪荡公子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