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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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会城市的儿童福利院硬件设施很好,经费充足,只要考上了学校,就可以读书上学;如果陈母仔能考上公立大学,还会供她读完本科。 除了平时不能随便外出,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可能因为是市政榜样性质的地方,这里食堂算能吃饱的,伙食比一般公立学校还好。时常有一批批的志愿者带着零食什么的来看望他们。虽然这些人常常一批批来来去去,但这些生活已经比过去好了太多。 陈母仔在这里可以安心睡觉,有同是孤儿的同龄人,也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对于当年进公安局的那一段“精湛表演”,系统给出了bonus奖励级别的反馈。凌安的反应很平淡,说: “那段不是我演的,是陈母仔身体真实的反应。” 进入福利院之后的生活也是。 绝大多数时候,凌安都像抽离在外的局外人,是个快进的3d电影的看客。她只是看着陈母仔的身体在这里生活、开始有了笑容;陈母仔艰苦地做作业,努力学习....那些都是陈母仔,而不是凌安。 只有极少数场景里,凌安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比如看到福利院隔壁楼层,那些脑瘫、痴呆、先天残疾儿童的时候—— 福利院一般会把孩子分区,一部分是身体正常、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里的;另一部分,往往是复杂的病情,导致被抛弃或者父母无力抚养的孩子。 隔壁楼就是“不正常儿童区”,有很多天生脑瘫、心脏病、失明等各种孩子,和正常孩子的住处区隔开来。 由于福利院的经费毕竟不多,大部分钱也需要投入到“展示区”来呈现政绩;像这种“真.问题宝宝区”能分到的资源和照护会比较有限。 毕竟,他们身上看不见任何投资回报。 两层楼,很多个孩子,但只有3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轮流“看护”。说是看护,实质上也只是维持房间不变成粪便堆和垃圾场。 一个小房间里一般躺着6-10个年龄不同的孩子,包着尿布,大多失去活动能力。阿姨们不太有时间给他们换尿布,因为日常要完成的工作太多了。 窗户常年关闭,因为如果有孩子受风着凉了很麻烦,而且阿姨们就多了一项工作;但常年空气不流通,病菌导致生病的孩子反而更多。 不论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是热情志愿者,都没有人愿意来看这个几个楼层。因为太过绝望。 但凌安用陈母仔的身体去看了。 她看着打扫的阿姨,50多岁了,满脸岁月的风霜,弓着身子佝偻着干一天活。从早上8点一直弯腰拖地、打扫、清理病儿的排泄物和呕吐物,逐一“喂”饭(更准确说是把饭“捅”进去)。满头大汗忙碌到下午6点。她的腰几乎没有直起来过,用壮年人都未必吃得消的劳动量换一些微薄的工资。 难以苛求她更多了。 凌安看过这一层的每个房间,有的“大头症”孩子,大脑水肿得像一个篮球那么大,身体却非常细小,不超过1周岁。不要说护理了,光是看着,都像一个诡异的外星人,让人有迅速把它划为“非人类”的冲动。 似乎只有这么做了,作为人类的自己才在心理上是安全的。 还有哮喘的、先天性心脏病的、免疫系统崩溃的、阳光过敏的…..每一个小生命都在床上或翻滚、或宁静,挣扎着、奄奄一息着、拼尽全力地想要活下来。 对于凌安本人来说,这些都是很平淡的小场面。 在月神中心训练期间,执行任务过地球的任务,去过非洲大陆一些混乱交战的动荡区域——在一些比12国困顿得多的地方,甚至有专门的“死婴渠”;无法采取避孕措施、性命朝不保夕的人们狂欢度日,怀上的孩子无法养育,生下来就扔到住处附近的沟渠里。 她在月球待得太久,看事情很容易从整个地球的视角出发,以世界的复杂程度,能生在12国,本身已是幸运。 但是,在这层楼的整个观看的过程,凌安都能感受到这一切对陈母仔身体的冲击。 凌安很冷静,但陈母仔的身体在颤抖。 其中一个病房,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男孩,他头发乌黑、眼眸明亮,打扫阿姨说他10岁了,但看起来像只有6-7岁。 凌安判断他应该是心脏三尖瓣闭锁。听说他小时候还能在这个楼层稍微走走路,阿姨怕他摔倒惹麻烦,还曾经把他捆在床上不让动弹。 但没多久,就不需要了。 病情进展迅速,他的嘴唇和皮肤开始发青,整个人的颜色都很刺目。 福利院以为他很快就会走,他却以常人不能想象的意志,在这张床上躺了3年,小腿肿得像充了气,肚子在他干瘪的身体上突兀的鼓出一个球,血丝和淤青遍布肚皮表面,看着就让人害怕。 他已经不太能呼吸,一直靠医院里唯一一台制氧机艰难地活着。 凌安在看见他的时候,知道对方命不久矣。 男孩感知到访客的存在,侧头看她。在极度的病痛中,弯了弯漆黑的眼睛。 那个弯眼笑笑的动作,让陈母仔的身体痛楚地颤动了一下。 凌安看着陈母仔的身体 拿湿热的毛巾给男孩擦头发、擦身体,用手指点沾饮用水一遍遍喂进他的嘴里。男孩的神情中有一丝流转而过的情意。 突然,男孩张开嘴“唔唔”动弹,陈母仔不解。男孩抖了抖自己的左手,往身边窗户的方向捶。 陈母仔抬眼看过去,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了紧闭的窗沿外侧,扑楞着翅膀进不来,便立了一会儿。 陈母仔回头 看到了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男孩在笑。 笑的动作可能扯痛了他的肺和心脏,但纠结皱起的眉眼下,嘴角的笑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直楔入陈母仔心里。 灼痛温暖的火焰洞穿了心脏。 凌安看着陈母仔这具身体,伏在男孩床边嚎啕痛哭。 第二天,男孩就走了。 盖着白布,被从房间里抬出来。陈母仔的身体想走过去,被阿姨拦住了。 凌安对这具身体说,‘他得到了满足,才走的。’ 很神奇的,在目送另一个生命消逝的时刻,她感觉到了另一个灵魂在陈母仔身体里重生。 ‘我算是费了点功夫带你来到这儿,好好过吧。’凌安想,听到了陈母仔的身体里,传来一句清晰的回应: ‘原来我远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 在凌安的感受上,自己像是,从那一刻起,离开了陈母仔的身体,由原本的陈母仔在进行一段段剧情。 是啊,看到那些孩子,那些从一出生就努力挣扎着活下去的生命,谁能不触动呢? 一个明媚的夏日午后—— 那位当初主张送陈母仔做伤情鉴定的女警,用充满感情的目光望着她,表示想要收养陈母仔。 “姐姐,非常谢谢你...你,你,......”清晰、慎重、略有颤抖但很坚定的声音,自陈母仔张合着的嘴中说出来,“你好好生活。我会好的,就,不用了。”” 你还年轻,就不要这么早当妈了。 凌安想。 她看着陈母仔的身体在这里生活、开始有了笑容; 陈母仔艰苦地做作业,努力学习.... 那位女警察时不常会来看看陈母仔,带她出去玩。等到陈母仔成年,就可以离开福利院独立生活了。 那些都是陈母仔,而不是凌安。 四年过去,陈母仔18岁那年,女警小姐姐请假来送她去考场。在路上一直给她加油打气,阳光特别好,天空蓝得极其纯净,白云像嵌在蓝色的画布上,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 走进考场时,凌安看着陈母仔的背影,系统的提示弹起: 解救任务 完成○ 完成结局:陈母仔摆脱困境,过上可以独立自主的人生。生命安全、精神良好稳定,未来有希望。 结局评分:优+ 执行评分:极差(严重违规行为) 综合评分:及格 任务结束,陈母仔第二人格沉睡,是否想要观看原主人结局?(可跳过) 凌安有些明白了,问系统: “所以……我是陈母仔的第二人格?” 系统:“……是的……” 人面临巨大创伤时,主人格坍塌封闭,第二人格出现,开始绝地反击以保护原主人。 在获得安全和幸福后,第二人格退去,由陈母仔的原人格接手,继续自己的人生。 凌安看着这个世界逐渐变得虚焦,系统的提示再次想起:任务结束,是否观看原主人结局?(可跳过) 凌安:“跳过。” 系统:“……”我就知道…… 那是陈母仔的人生,和我凌安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凌安眼前升起一片白雾,继而扩散成一片幕布。纯净的白色之后,凌安有一种瞬间身体被解离的轻盈感,接着又被重塑。 再睁眼,又是这个纯白的世界。 警告?? 宿主执行任务时,有严重违规行为。失去部分任务奖励,仅获得‘真实果实’。 综合评定结果:任务及格,评级上调至B 凌安并不关心,她只闭上眼睛,决定好好休息一阵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