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亲爱的学长: 不知道你允不允许我再叫你亲爱的,但我还是想叫,这应该是我的言论自由吧。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逃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天气很不好,雾霾蒙住了眼,遮挡了前方的道路,当时我好像是要去团委来着吧,我记性不太好,有点忘了,但我很清楚地记得你当时是在跟朋友勾肩搭背的往食堂方向走。 我们擦肩而过,不经意间我瞥了你一眼,而后,我停住回头又看了眼,我承认,你很帅气,跟你同床后的每个清晨,窗外微光打在你左侧脸时我都是这样想的,说起也可笑,但那次我回头是因为你身上的花露水味,那是我喜欢的味,我还以为没人会像我一样喜喷花露水。 但那次也不过是陌生人间的偶然相遇,我应该也不是对你一见钟情的。 我那时还不知道到自己竟然会喜欢男的,但好像也不太对,不管你信不信,我只喜欢过你一人,所以应该说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然会跟自己一样的性别。 我们第二次在社团相遇我知道了你的名字,虽然我只叫过你学长,但你的名字已经刻在我骨肉里了,永远消不去,即使我的骨头侵蚀风化了,也会伴随我的灵魂飘去,总之我发誓,绝对不会忘。 你抱着吉他沉醉在音符中,边哼唱边弹弦的样子真的很迷人,不仅女生,我也在犯花痴,但我不敢表露出来,只敢偷偷地在心里犯,你现在只会在上完我后在床边偶然哼上两句,歌唱得依然这么好,只是不会再抱着吉他了。 吉他社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应该不是第一次的遇见吧,或许是在社团里你俯身教我音符的时候。 在你身边,我心第一次有剧烈跳动的时候是在我姑去世的第三天,她就我一个最亲的人,我也是就她一个最亲的人,成为了孤儿让我不知所措,仿佛这世上就留我一人在这世上飘荡,无依无靠,不知漂到哪才能寻到浮木。 也是因为没有了亲人,所以囚在你家的几个月也不会成为失踪人口。 那晚,你喊住了在路边晃荡的我,流过泪的眼让我视线模糊,我似乎看到你惊讶了一下,随着笑着问:“我是不是分手了?”那一瞬间,我泪阀差点要关不住,真的好想好想上前紧紧抱着你,但我忍住了,我不敢。 你把我带去你在外面租的公寓,让我在这睡一晚,说客房没收拾,问我习不习惯跟别人睡一起。 我没跟别人睡一起过,不知道习不习惯,但我那时很庆幸客房没收拾能让我一整晚都听到你的呼吸,我纠结了半夜,外边池里的牛蛙已经停了鸣叫,我只听到我的心跳,我偷偷亲了你, 像一个胆怯的小偷,只敢蜻蜓点水,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你的温度,让我心狂跳不止。 第二天,约了你朋友一起去了大桥上,也随便带上了我,看着桥下的一片平静的大江,你跟我说:“好想跳下去感受一下,一定很刺激。” 我当时说这样会死吧,我不敢。但其实我敢,那江是一定很清凉,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哪怕一直呆在那下面,被水冻得颤抖,淹到窒息,将尸骨泡得发软,被鱼啃到面目全非,我也甘愿,尽管我也怕死。 我从舍友那知道,我们家境相差太大,这让我更加退缩,那会我就在想你终究还是是要跟一个能配得上你的女生在一起的,有自己的小孩和家庭,而我连跟女生一样大胆追求你的权利也不会有,你怎么会能跟一样性别的人在一起呢,这会让你觉得恶心吧,但我还是自私地舍不得放弃。 我不知道你直到现在有没有喜欢过我,我自恋得想,或许有吧,哪怕是只有一点点,不然也不会把我囚在家中这么久,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是我自己擅自闯进去的。 后来你有了女朋友,也退出了吉他社,我也觉得我应该心死放弃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我们也不熟,不过只是学长学弟的关系,我不敢主动找你,我当时连你的联系方式也没,我只敢去蹭课,远远地看着你,只要能沾到星光我就很满足。 我就这样偷偷恋着你,直到你毕业,我以为已经写上休止符了,我应该会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能有自己的亲人,但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竟然去到了你公司,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腿在抖,心头的一把火把我烧没了。 我凭着是你学弟的份上受了很多关照,在公司呆得很好,但我很想逃离,我感觉那份本应该消失殆尽的偷恋又慢慢燃了起来,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你不知道,我会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你办公室,偷偷瞄你几眼。 你很优秀,是支撑着我的一道光,我没有胆量抓住,而且我也抓不住。 公司聚会那次,你喝得一塌糊涂,我把你送回家时,我又小心翼翼地偷亲了你额头。然后发现你竟然发了烧,真是的,发着烧还喝酒,我照顾你等你退烧,那短暂的几小时我一直都在盯着你看,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再亲多一回,我怕你会忽然挣开眼睛。 我没有等到你退烧,你女朋友来了,不是大学时的那个,但也好漂亮,看到她时我竟然有种莫名的心慌,我之前都有在想,要是我是女的又该多好,但那会我又很庆幸我是男的,不会让你女友多想。 回去后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辞职得好,我怕自己疯起来会做出什么,我交了辞职信,但公司挽留了我,给我升了职,我给自己找了借口,还是留了下来,而后我知道你跟你女友分了的时候我竟然大胆了起来。 小型监控器是在第二次送你回家时放的,对不起,我在家里像个神经病一样看你换衣服,看你在卧室的一举一动,我会反复回看你的腹肌,会隔着屏幕亲吻你的脸,很恐怖吧,被你抓到那会说我恶心也是正常的。 我是个变态,我知道的,有哪个正常人会经常跟踪着别人,翻别人扔得垃圾,甚至用望远镜去偷窥别人,你恶心也正常的,我自己也恶心我自己,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知道你生活的一切,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想闻到你的气味。 人是不会满足的,尝到了点甜味了就会想把整颗糖都含着。 你老是忘锁阳台门,那天晚上,我本想趁你睡着再去亲一亲你,拍上我们的合照,但偷窥犯总有被抓住的一天,亲你的时候你睁开了眼,你的眼睛在月光照耀下异常阴翳,像一匹狼将我咬住了,叫我动弹不得,直发冷汗。 我以为你会报警,我之前还想过万一被你发现了,你应该会愤怒,觉得恐怖,但你都没,听完我说我喜欢你后,你冷淡地回了句:“真恶心。” 然后钳住我问是不是想被操,我设想过很多后果,但没想过你会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你压到了身下,你捆住了我的手,我没来得及感受你手心的温度,你身下的温度就进入了我体内。 我在学校时我发觉我喜欢你时我查找过同性之间做爱的资料,那说要用润滑剂,要扩张,我从没想我们真的有一天会实践,我也不敢想,这资料也没用,你只是横冲直撞地进来了,当时什么感觉来着,对,疼,很疼。 但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和你做爱了。 后来的做爱你开始温柔了些,会亲吻我,这是我从来不敢梦寐以求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用链锁住我,如果只是为惩罚我这个变态,这理由也说不过去,直接把我送警局不是更好吗?要说是为了发泄,这么多人追求你,你也不会缺人。 所以我很自恋地想,你或许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但当我下定决心问你时,你却只是冷冷地回句:“你怎么这么自恋。” 正如二月的冰川开始因回春而渐渐化开时,却又一下子轮过三季,重回冰寒的冬季,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小时候的夜晚,看着天上的月亮,感觉它会跟着自己在移动,便想去抓住它,后来,才发觉,所谓的追逐,其实从未能靠近。 但我觉得我也很满足了,人不该怎么不知足,我那时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用上班,有人养活,只需每天等着你回来就好,闷在屋子里我也学会的不多,我只学会怎么做你喜欢吃的,学会了五种系领带的方法,我多想你能夸一句菜做得还不错,但四个月了也没能等到这一句。 脚腕上的链子捆得我不舒服,也让我有种像是当宠物的屈辱,我知道钥匙放在哪,但我不想解开,希望能捆上一辈子,可我知道,这不可能。 你平时话不多,但在完事后你却总爱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或许你是让我第一个心动的人,或许是我只想不再孤独,人总是说不出爱别人的原因,但我之前听过一句原因,说因为这人是你。 我本真的没想逃,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就算你不绑我,我也是会乖乖地呆着,但后来,你带未婚妻回来了。 这未婚妻竟然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位,我躲在房里,我听见你们的对话,我能听出,她很喜欢你。 你们家人也给你们筹备着婚礼了,你要当新郎了。 我本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还是止不住难过,可毕竟你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这三个字,我怎么会这么痴心妄想。 我以为你会放了我,但没有,我猜不透你是怎么想的,把我当第三者养着吗?我不敢说这对我不公平,但起码,这对不起你的新娘。 你忽然带她上来楼,我看着脚腕上的铁链不知该怎么办,还是拿出了你藏好的钥匙开了锁,躲进了衣柜,果然,你带她进来了,我听到了你们的喘息声,那女生的呻吟声,我捂住了嘴,把我哭声咽在喉中,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能露出面的情人,不,或许连情人也算不上,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你跟我说:“你还真知道钥匙放在哪。” 这是试探吗?试探我到底想不想逃吗?要是你的新娘知道你拿她来试探我的话,她会不会伤心呢? 但后来你也没再把链子重新锁上,可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我怕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物,只有被你用来发泄的作用,那等多几个月,要是能再久点,几年,你腻了,我不想是被你赶出去的,我想留住那点温情,也不能对不起你的新娘。 于是我决定离开了,但我依然是舍不得,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对你的爱是多么的炽热,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爱是真的可以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支撑。 昨晚,我们做了最后的一场爱,早上,我为你做了最后一顿早餐,依然等不来你的夸奖,你站在门前对我说:“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我对你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现在的我在写着这封给你的第一封,也会是最后一封信,我要走了学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闯进来了,也不会再做恶心的事了,真的。 我爱你学长。 2021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