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害怕害怕害怕

    终于走出这片荒凉，眼前似是葱蔚洇润，连风都慢了，氤氲着雾气。湿润的风轻抚过脸颊时，若神泽被。

    他们歌颂着。

    “神也赐吾命兮，

    神也赐吾情兮，

    神也赐吾贵兮，

    神也赐吾不苦兮。

    感之，感之，

    愿赴汤蹈火兮，

    愿永得垂爱兮。”

    后来，他们发现了藏在温存下的危险。沼泽。瘴气与恶臭让他们本就劳累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但他们不能停下，直到死去或者到达终点。

    殷雀注意到沼泽边缘有个木牌，上面似乎有字。她随手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试探着走到了木牌面前，然后其他人紧跟在她身后，排起了长队。

    木牌上写着：什么在制造一样东西的时候同时也在制造那个东西的反面，不变又多变，简单又矛盾？

    脑筋急转弯？殷雀开始担心，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子民不太聪明，甚至觉得有些人根本就是缺心眼。她看悻盯着木板发呆，问到：“你觉得是什么？”

    悻皱了下眉头：“什么什么？”

    殷雀若有所思，看来是要一个一个问了，她更为那些傻子们担心了。不过不愧是神，出那么多脑筋急转弯。她搭着悻的肩膀：“传话下去‘脑筋急转弯，不想死就别作弊’”

    殷雀想了想，用手在木板写上“光”，没想到还真写出来了，回头交代了句“用手写”。沼泽里冒出一列石块，殷雀悠哉悠哉地踩着过去了。心想：不愧是我，还是那么聪明。我那么轻松就通过了，悻有没有被我帅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殷雀刚到对面，石块就消失了。木牌上的字变成了：有人期待，有人恐惧，每一个人都终将得到。

    悻写下“死亡”，走了过去。殷雀用手肘杵了一下悻：“小鬼挺厉害啊，那么快。”

    悻：“是题简单。”

    殷雀：“……”牛。

    第三个蛊师写下答案后，石块冒出，他擦了把额头被急出来的汗，松了一口气，踩了上去，走到第五步，石块消失了。他绝望地被沼泽吞没，直到没了声音，一切逃生技巧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挣扎与不挣扎的区别不过是死得快点和死得慢点。他答错了。

    其他蛊师心惊胆战地接受着神的考验。有蛊师祈祷神能保佑自己，他们忘了此时正是神要将他们抛弃。有蛊师答不出来，故意拖着不过去，想逃过一劫，结果5分钟后从沼泽里伸出来一只巨大的淤泥做的手，将他拽进了沼泽。还有明明答案是正确的却不敢确定的。各种花式死法，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答出来或者猜出来了，尤其是有些殷雀觉得过不了的竟然过了，反倒是有些平时看起来聪明，偷奸耍滑的那些没过。害，不是真傻就好，虽然有些确实是真傻。

    松软的草地被众蛊师无心践踏。幸存者没有为死者停留，他们没有退路。况且是神夺走那些人的生命，即使死的是自己的至爱他们也不敢忤逆神。他们安慰着自己：神是为优胜劣汰，他们的死是为了蛊族的未来。

    他们面前是一座高山，岩壁平滑陡峭，看来是死路。走到跟前，才发现山脚立着一块石碑。殷雀和悻以及队伍前面的一些蛊师看清后都沉默了。蛊师们或惶惶不安或胸有成竹。悻释然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殷雀双眉颦蹙，手有规律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读完后就做出了回答。

    石碑上写着：杀了悻或者500子民方可通过。

    殷雀没有废话，挑了500个表现最差的出来，捡起石碑旁早已准备好的刀，准备一个个捅了过去。被强行押出来，驱赶到一片空地上的蛊师们拼命挣扎，眼里满是恐惧与愤怒。

    他们的王不爱他们。

    他们的王要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杀了他们，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殷雀站在这些倒霉蛋面前，挽了个刀花，冰冷的刀光在空中跳跃，寒到了他们心底：“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你当我们傻啊？”

    “听话还能来个痛快，不听话，那就别怪我找不准地方下手了。”

    蛊王这一身份是很有威慑力的。大部分人都乖乖认命了，可还是有些人不肯束手就擒。他们先是围攻殷雀，想抢过刀将其反杀。可他们低估了殷雀。他们以为没有蛊术的殷雀只是个纸老虎，他们那么人多势众，肯定可以将其轻松拿下。可他们没想到，殷雀纯粹的肉搏也是相当可怕的，倒是很轻松地拿下了他们，然后气定神闲地一刀一刀送走了他们。蛊王怎么可能会是纸老虎，不过女人在生理力量上似乎总是被瞧不起。

    殷雀面向剩下的人，看他们一副害怕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不是，你们怎么这么一副表情？我又不吃人哈哈哈哈哈。放心，很快的，只要你们不乱动，不会很痛的，相信我的手艺，嗯？谁先来？”

    没人动。

    殷雀：“啊？没人吗！早死晚死都一样，别怕嘛。”

    不怕个鬼啊？！要不是怕突然嗝屁他们早就翻白眼了。

    殷雀：“主动出来的有奖励哦。”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蛊师挪了出来：“我，我想和喜欢的女孩拥抱一次。”

    殷雀：“谁？放心，我不吃盐。”

    男孩扭捏道：“她。”指向了一个同样胖乎乎的女蛊师。

    殷雀：“诶。”她还以为男孩喜欢的是一个漂亮的瘦子，毕竟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颜控，结果是个相貌平平的胖胖。嗯，仔细看看还怪可爱的，不过没我家悻可爱。

    女生被点名后十分惊讶，她也没想到会有人喜欢自己，不过这个人就快死了。

    男孩在殷雀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抱了下女孩，并说到：“如果不是要死了，我恐怕永远不敢表白，你很美，不用自卑。”

    女孩哭了，这个男孩用他最后的生命温暖了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漂亮。

    男孩：“只可惜这么短的时间你还无法爱上我，也幸好不是在你爱上我之后我们再分开，那请你把我当做你的勇气吧。”

    男孩死的时候女孩又哭又笑。

    一个个愿望被完成，一个个蛊师或满足或不舍地成了一杯黄土。

    而剩下那些又不愿意死又不敢反抗的蛊师最后还是被强行抹了脖子。

    鲜血淋漓，彼岸花未开。

    悻开始不懂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殷雀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她。爱吗？爱是这样的吗？

    阴如启在人群最后露出了一抹邪笑，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