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2 爱与金丝雀;纯情与欲望
61 白夜微微抖动的手指停止了动静,烟雾在空气中流动。他半寐着眼,睫毛映着晕黄的灯光微微颤动,他的脸似乎有点僵,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打破一场美梦。 “你叫我什么?”他问。 “Eleven。”徐年重复。 “再说一次。” “Eleven!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七年前的那个流浪男孩!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徐年的心中有些焦躁,声音扬了起来。 白夜总算看他了,眼中有明显的欣喜,孩童般的欣喜,那种欣喜在发光,似乎下一秒就能流溢而出。徐年的心脏在跟着他的神情变化,在那个刹那,他忘记了一切,只想上去亲吻这双美丽到极致的眼睛。 而下一刻,白夜垂下眼睫,缭绕的烟雾似乎给那双眼睛扫了一层哑光,再次变得遥远且克制。 “是吗。”白夜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徐年再次问。 白夜望着徐年,又似乎在透过他望向远方:“人们总是说‘喜欢’、‘爱’这种词汇。这些描述情绪的词汇很重要吗?所谓喜欢,不过就是一闪而逝的幻觉罢了,与其用尽心力维系这种虚无缥缈的感受,不如用坚硬的锁链将想要的东西锁起来,绑在身边。” “‘那东西’明明那么爱你,你却锁了它的身体,杀死了它的心。”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夜道,“从前有个小男孩,爸爸妈妈送给他一只金丝雀,它很漂亮,歌声动听,他非常非常喜欢它。小男孩不想用笼子束缚它,放它自由飞翔。他为金丝雀修建了温暖的小窝,为它准备美味的食物,在窗前等它,而它则在傍晚前来,在夜幕降临之前为他高歌一曲。很快,它与另一只金丝雀相爱,它们有了甜蜜的爱巢,生了好几个小宝宝。” 徐年看过这个绘本,在小白夜的书架上看到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对了,后面的书页被撕下来了! 白夜继续说:“可是金丝雀却认为家是最可怕的束缚,它爱上了翱翔在天空中、无拘无束的雄鹰。雄鹰想将它,乃至它的家族生吞活剥,可它却将那视作爱情。它再也不唱歌了,再也不哺育孩子,无论男孩说什么,做什么,都再也无法让它开心。男孩明明那么喜欢它,可是某天醒来,看到它把小窝弄得乱七八糟,看到瑟瑟发抖的小金丝雀,他忽然不那么喜欢它了。” “……”徐年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白夜平静地说:“于是,在某个宁静的夜晚,男孩为它演奏了最后一首安魂曲,然后杀死了它。它是那么柔软,那么脆弱,它的温度在他的手中流逝,从喉咙中吟唱出最后一首旋律,最终闭上了眼睛。最后,没有吃到金丝雀的雄鹰讪讪而归,小金丝雀们顺利长大。” 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追求自由的/出轨的金丝雀、为了保护更多金丝雀而杀死最爱的那只金丝雀的主人——这是白夜随便讲的故事,还是影射了什么? 忽然,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徐年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耳垂被白夜含在嘴里,他的声音透过软骨传到大脑,让徐年浑身战栗: “所以,年年,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也想,从我身边逃走呢?” 62 在那个刹那,徐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让他的瞳孔迅速缩小——白夜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正在绘制地下室的地图吗?他知道自己与小琪的联系吗?他知道沈沉的建议吗?自己暴露了吗? ——冷静,不可能。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现在都还没有开始实施逃跑行动,多疑的白夜只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徐年闭上双眼,轻声说:“我不会逃的,再说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没钱,没朋友,爸爸妈妈都不要我,现在也休学了,与其辛苦地逃上去当透明人,不如待在喜欢的人身边。” 他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将微红的脸转向白夜,脸侧擦过白夜高挑的鼻梁,有些痒。 他知道白夜正在观察他,他安静地等待白夜的反应,在心里想了至少五条应对措施。 而下一刻,他被沉默的白夜抱了起来。 白夜横抱着他,走出房间,径直走向R区01间,那是白夜在地下室的卧室,就连宋叔、法师W都没资格进去。 看来,白夜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告白?徐年有些激动,与此同时,又有些害怕,白夜在地下室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他把自己带进去,是要做什么吗? 白夜单手托着他,开密码锁。徐年看不见密码。 刚进去的时候,徐年吓了一跳。房间里的橱窗里,摆放着许多人偶,男男女女,白的,灰的,大小不一,大的有半人高。尽管他们被雕刻制作得十分精致,还是会让人胆战心惊——徐年总觉得那些人偶正在齐齐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白夜将徐年放在地毯上,说:“睡觉。” 关门,上床,钻进被窝,关灯,白夜的动作一气呵成。 就这??? 这些徐年懵了,敢情白夜就是带他进来睡觉的?问题是他也不给个床,就让自己在地毯上睡吗?而且,被子也不给? 算了,作为人偶,能怎样? 徐年躺在地毯上,左嗅嗅,右嗅嗅,唉,这地毯居然是香的,一点霉味都没有,而且地毯真的软,在上面躺着还挺舒服的,就是要是有个枕头就更好了……嗯,胶衣虽然比较保暖,久了还是冷,要是有被子就好了。 周遭实在太黑,徐年什么都看不见,他朝着白夜的方向睡,无聊地捏着从床上掉下来的一角棉被。 白夜竟然就让他睡在身边,不捆绑他,不用镣铐锁住他——就不怕他趁对方睡熟,来个反杀吗?还是说,白夜有这个自信,相信徐年已经变成了他的掌中之物,哪怕被给予一定自由,也无法逃脱? 不过,没错。 徐年在体力上完全无法跟白夜抗衡,他现在还被胶衣束缚,如果白夜根本没睡着,几下就会被白夜制伏,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哪怕束缚了白夜,之后又要如何逃走呢?白夜一旦遇到危险,他手下的黑衣人恐怕会把徐年废了。哦对,差点忘了,这个房间的门是由密码锁控制的,就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身体越来越累,不知不觉,徐年睡着了。 徐年在做梦,一开始,他蹲在冰河边上,往里看,美丽而神秘的人鱼其中徜徉,漆黑的鳞片闪闪发光。人鱼朝他伸手,拉他下去。 冰河中,水流湍急,冰冷刺骨,徐年浑身发抖,太冷了!太冷了!太冷了! 人鱼转身看他,眼中带着笑意:“放心,马上就不冷了。” 人鱼紧紧地抱住他,他的身体那么温暖,他的呼吸那么炽热,他的心跳沉稳,让徐年无比依恋。他努力汲取人鱼身上的温暖,想要完全贴在对方身上,巴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 温暖从相贴的皮肤蔓延开来,逐渐包裹了他整个身体。他在温暖中,在芬芳的气息中舒展身体。他,和温柔的人鱼,仿佛被巨大的扇贝包裹着。扇贝用温暖的眼泪滋润着他们,待他们醒来,就能看见一串串由眼泪凝聚而成的珍珠。 徐年在床上醒来了,有那么一刹那,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忘记了发生了何事。他本能地找眼镜,开灯。倒是没摸到眼镜,他开了台灯。 晕黄的光亮起的那个刹那,徐年听到白夜不满的闷哼声,下一刻,他便被某人捞进怀里—— 徐年微微侧头,就看见白夜近在咫尺的脸——这张脸带给了他极强的冲击,红潮在他脸上快速蔓延,让他心跳过速。 根本来不及想起恐怖的经历,赤裸裸的爱意和渴望占据了徐年整个人,他几乎贪婪地看着白夜沉睡的脸——凌乱的发,毫无瑕疵的皮肤,微皱的眉,浓密的睫毛,眼下淡淡的青黑,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淡色的嘴唇。太近了,近得可以看清他嘴唇上漂亮的纹路,可以看到唇上冒出的零星胡茬,可以看到他的耳洞,他下颌的痣,可以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他沉稳的气息,嗅到他身上的香气。 不知不觉,徐年已经开始喘息,他本能地逃开,却被白夜精壮的手臂锁紧,不仅逃不开,还彻底贴在对方身上。就连勃起的下面也紧紧相贴。 徐年的脑袋发晕,他盯着白夜近在咫尺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 而这样完全不够,他又亲了亲白夜的鼻梁。 亲了亲他的睫毛。 亲了亲他的嘴角。 徐年盯着白夜的嘴唇,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理智似乎炸成了彩色的烟火。 终于,他认命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其上,轻轻的。他的嘴唇在战栗,难以抑制。 “Eleven。”他轻喃。生涩又熟悉,仿佛两个人都回到了十三岁,在小动物园里,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再次相遇。 而下一刻,白夜睁开了眼睛。 那双细长的眼里没有丝毫迷蒙,彻底被欲望占据——那种欲望不是忽然形成的,而是压抑许久,直到无法掩盖——欲望太过强烈,强烈到双眼难以承载,化作行为落在徐年的身上。 白夜的手指穿过徐年的发丝,按压他的头颅。 他张口,用舌头顶开徐年的双唇,与此同时,抬腰。炽热的碰撞惊得徐年呻吟出声,白夜的舌头趁机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地缠住了徐年,让他浑身瘫软,无法逃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