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哑巴
洛克站在实验室里,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他的食指上窜了出来,法师盯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体内躁动得不听管束的魔力。 巴尼先生和巴尼太太瑟瑟缩缩地聚在一起,紧张地动着三瓣嘴,灰色的兔鼻子急促地吸气,火光映在杏仁似的黑眼睛里,一跳一跳。 火苗开始摇晃,一股一股地蹿高,洛克鬓边流了汗。 “噗。” 火苗窜到了房顶,“砰”地炸开。 失控的魔力将引火术自动升级成了爆炸咒,顺便在房顶留下了一片黑烟。 兔子夫妇躲在附了三层保护的笼子里幸免于难。 “帕皮先生,记录一下,三天,一分零三秒。” 傀儡不会说话,没有人回应,做过维护后,傀儡的动作也没有了声响,于是他说完屋里就回归宁静。 洛克习惯了自言自语。 塔里倒是有个理论上能说话的,可也不愿意张口,洛克有点头疼。 法师塔里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主人的动静,洛克知道精灵一直都没离开过他的毯子,似乎也没有睡着。 时间在那个角落是停滞的。躯体封禁了灵魂。 洛克对这种情景不算陌生,他曾见过精灵走向死亡,或者用他们精灵的话说,“回归母树”。 “我将在母树与挚爱重逢,并将得到永恒的宁静,比起眼泪,我更想得到你的祝福,可爱的小狼。”形销骨立的树精灵这样说,可有时魔法比信仰的神灵更强大,他被折磨了三个月,在他的灵魂终于摆脱束缚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腐烂多时。 维系生命的手段只给他带来了看不见尽头的痛苦。 洛克体验过一次失去朋友的哀痛,也体验过不止一次拽着他心脏往下跌的无力感,哪个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是时候去给精灵换药了。 混血精灵看起来气色好些了,即使肤色偏深,看不太清,洛克也发觉他多了点血色,尖耳朵支棱的角度也显得有了点精神。 他换了一个姿势,正靠着垫子,伸着腿,毯子搭在腿上,法袍随意地半裹半堆。 他微微低头,表情僵硬地看着自己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黑猫,撑着地的手指时不时犹豫地屈伸一下,也不知道这样多久了。 那黑猫睡得全无防备,七扭八歪,上半身朝着他的肚子侧卧,蜷着爪子遮着脸,下半身则两脚朝上露出了覆盖着软毛的肚皮,正随着呼吸匀速起伏着,连带着两只黑色肉垫也在晃晃悠悠。 “看来你已经见过莎朵小姐了,她很喜欢你。”洛克靠着门微笑,目光一偏,看见了地上被打碎的食盘和没见少的煮青菜:“也试过搞破坏了,不太成功吧。” 精灵的一侧手腕上有浅浅的割伤,另一只手腕则是被项圈防御法术击中的一片红痕。 精灵抿唇,收回了目光。 戴着同款皮质项圈的黑猫被吵醒了,睁开了眼睛,绿里带点黄。 它优雅地站起来,踩着精灵的腿弯腰翘着屁股用力伸展了一下,迈着端庄的步伐像下台阶一样走下了他的腿。 走了两步,黑猫顿住了,眼神呆滞,像打嗝一样胸腔轻轻抽动。 精灵的上身向前倾了一点,幅度细小得只有狼人才能仅靠余光就观察到。 莎朵小姐后背上的皮毛皱了一下,高高地弓起背,像个拱桥一样,还塌下耳朵,抻筋抻到肌肉抖动,这才完成了起床仪式,喵呜喵呜地走到了洛克脚边,转着圈地在他的腿上蹭脸。 精灵收回目光。 “别担心,盘子碎就碎了,我会把账记在艾伯特身上的。”洛克抱起猫道:“你记得他吧,金发碧眼,笑容灿烂,一幅活的骑士精神宣传画?他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了,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休养。希望你能活到他回来。” 莎拉小姐是一位不喜束缚的自由女士,刚才还在他脚下撒娇要抚摸,被抱起来了又在他手臂里乱扭,洛克抱着猫像抱着一块滚烫的热炭。 他没指望精灵能回答他,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狼藉,手上试图把猫按回怀里:“你看,我不是坏人,所以你还是吃点东西好,不要浪费食物。我也不想给你灌药水。另外,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傀儡,他听得懂简单的口令。” 说话间,他一时失察,黑猫抓住机会踹了他一脚,蹬开了他衬衫上的一个扣子,成功地跳出来,谁都不理,翘着尾巴溜达出去了。 让自家猫掉了面子,洛克也没在意,毕竟那精灵眼下关注不到这些。 精灵果然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精灵软硬不吃,原则极强,洛克见识过一心要回归母树的精灵有多么油盐不进,完全不期盼这个心怀死志的精灵能配合自己好好活下去,所以话那么说,营养药水也开始配上了。 刚配了一半,洛克手一抖,放下试管,无奈地走向了精灵的房间。 可怜的傀儡先生被拆得脑袋身体分了家,头被扔了出去,手拖着身体叮呤咣啷地追。 就说上午维护时不应该为了省事没把它的脑袋固定好。 洛克捡回了金属脑壳,还给傀儡,猜测,这是精灵的挑衅。谁让自己阻拦了精灵回归母树的努力。 但精灵现在没有任何破坏力。 他背对着门蜷缩在毯子里,法袍在他挣扎间散落了,露出赤裸的脊背,汗涔涔的,金色的墨迹透过他深色的皮肤,闪着微光,像是融化的金子在他背上流淌。 他在痛苦地喘息,焦躁地抱着毯子挺腰蹭胯,后背上接连浮现出几个单词:“阴茎”、“子宫”、“精液”、“想要”、“操我”,还有“耻辱”和“罪恶”。 那些单词大概手指大小,有的词出现又黯淡,有的词一直在他背上。 洛克弯下腰,手指卷了一下他散开的黑发,发尾干枯发黄,像是秋天的桦树叶,从叶尖开始枯萎,这是他生命力正在流失的标志。 精灵回过了头,眯着眼睛,脸上是焦灼的情欲,看见人时瞳孔却恐惧地一缩。 洛克尚未想出对策,精灵已经艰难地翻过身,爬了起来,跪得摇摇晃晃,膝行过来,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湿乎乎的,潮红一片,绿眼睛里是令人心碎的恳求,声音沙哑,低到难以听清:“主人,贱奴祈求您的恩典……求您操我,捅穿贱奴的……” 洛克意外地发现他说通用语时,带着精灵特有的腔调,咬字发音都像念祷词,即使他在说那些被迫学会的污秽自辱。 这样自诩高贵的生物以如此低贱的姿态祈求,甚至迫不及待地用脸去蹭自己的胯下,还对那处嗅了嗅,流露出一点痴迷的姿态。洛克还没来得及劝阻,精灵就闭上眼睛张口隔着衣物含住了他的胯下。 又热又湿,他在舔舐。 没有男人扛得住的。 只是洛克看见,他的胳膊在颤抖,他已经虚弱到了支撑不住跪姿的程度。而在这精灵开口祈求时,他的身上浮现出了新的字迹——“令人作呕”,“恶心”,“杀戮”。 真是要命,洛克就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按住了精灵,把他摁在毯子里:“你需要高潮还是体液?” 精灵遭受拒绝便显露出惊恐来,也许是吃了太多教训,他抱着头团起身来,黑发扫在后颈,整个人都在发抖,畏惧地哭泣:“求您不要惩罚我,对不起,对不起!” 这次,新出现的文字是“杀了我”。 果然,那些文字就是那些最占据他脑子的念头。 洛克想起那个只有外形像个绅士的贵族男人,约克的国王,可真是专精此道。 “这我可做不到。”洛克给了还在适应脑袋的傀儡一个命令,半跪下去:“那我只好自己试一下了。希望你不要在清醒后想干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