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奔赴

    冬春交际之时的雨季并没有持续多久，两天之后，天气就彻底放晴了。

    这天下午放学以后，周璟然约了和同学一起去操场打球。

    天气有些燥热，加上刚刚运动了一小会，周璟然脱掉了厚重的校服外套，有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卧槽，”跟在周璟然身边的高扬眼睛都瞪大了，“大学霸，你脖子上都是你女朋友啃得？这也太奔放了吧。”

    周璟然顿了顿，他脖颈连着锁骨上，是一片淡红色的吻痕。

    上次他和路昔逃课了一天，这些都是那时温存留下的痕迹。

    周璟然不欲跟高扬多说些什么，但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天生就对性有着强烈的冲动，见了这些痕迹，哪里还能停得下来。

    “没想到啊周璟然，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背地里那么闷骚。我跟我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亲嘴连伸舌头都不敢，你这连吻痕都搞上了。告诉兄弟，你跟你女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不会已经本垒打了吧？她这么亲你，爽不爽啊？”

    周璟然踹了高扬小腿一脚，“这么想试试，自己去找个女朋友啊。”

    “我这不是正追求呢吗，”两人走到商店，高扬买了两瓶水，递给了周璟然一瓶，“不过她是美术生，平时除了上课，还得去学艺术，我想找她约会都没时间。”

    “美术生......”周璟然想起路昔。

    路昔的心思不爱放在学习上，反倒是对艺术颇感兴趣。不过他的性子一直都是三分钟热度，之前也对画画产生过兴趣，还买过画笔和颜料，不过只动过几次笔，就让那些工具放着落灰了。

    “美术生的话，是不是文化课分数要求就没那么高了？”周璟然问道。

    “对啊，”高扬答道，“不过也不是一点要求就没有，高考前他们得先去参加艺术类的统考，然后还得参加高考，不过高考分数要求就没那么高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是路昔，”周璟然皱了皱眉，“我在想让路昔走美术的路子，行不行得通。”

    “没见谁做哥哥做到你这个份上的，天天把你那个宝贝弟弟挂在嘴边，下课了还得去他们班找他去，现在又在规划人家的前程。我们说他是你小童养媳，真是没说错。”

    周璟然笑了笑，没再答话。

    晚上刚吃完晚饭，路昔就跑来找周璟然。

    周璟然刚刚锁上门，路昔就缠上来，挂在他的身上，同他说一些撒娇的话。

    只是周璟然心思不在这里，回话时总有些漫不经心。

    锁骨上传来一下刺痛，周璟然低头，就对上了路昔气呼呼的小脸。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了呀！”路昔松开手，不满地瞪了周璟然一眼。

    周璟然安抚地亲了亲路昔的额头，将他抱到了腿上。

    “乖宝，我记得，你之前对画画感兴趣，还买过颜料和画纸是么。”

    “对啊，怎么了？”路昔有些不解。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学画画？”

    路昔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周璟然叹了口气，把心里的打算都告诉了他。

    “我...我不行的。”路昔的目光有些躲闪，“我从来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而且我也只是之前感兴趣过，你不提，我自己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呢。”

    “没关系的，现在开始也不迟，”周璟然安抚道：“你在这方面有天分，而且你很聪明，学东西都很快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路昔的心里有些不服气，“我现在过得好好地，艺术生不仅要学专业课，还得学文化课，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现在这样挺好的。”

    周璟然的目光沉了下来。

    两人都沉默着。

    路昔有些不安，抬头看了看周璟然，周璟然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沉脸色。

    “路昔，”周璟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你是不是从未考虑过我们的将来。”

    路昔愣了愣，他确实没想过。

    “X大是我的目标，我是一定会去X大的。”周璟然的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受伤，“X大离棠市将近1500公里，大学四年，甚至我还有可能读研究生，博士。路昔，你能和我谈四年的异地恋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也从来没有想过迁就你放弃我的目标。”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我一直觉得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之前我不愿意跟你多说这些，因为我觉得你还小，你从小被两家人宠大，不知道责任是什么。”

    “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从来没有想过为我努力一把。”

    “小昔，”周璟然叹了一口气，“我不愿意逼你，但是我也不可能一直宠着你，离高考也就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你现在考虑清楚的话，那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周璟然苦笑了一声，“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是我把你宠坏了。”

    路昔松开了抱着周璟然的手。

    周璟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他面色如常，“你先回去吧，我要复习了。”

    这一晚，路昔辗转反侧。

    路昔把周璟然说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

    他是在溺爱里长大的小孩。

    虽然有一副双性的身体，但是父母出于心疼，给了他加倍的爱护；周璟然的父母从小看着他长大，把他当亲生孩子一样照顾；周璟然作为他的同龄人，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样的环境，他从未考虑过责任。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快乐就好了。

    可是周璟然说得对，这样的快乐是一时的，之后呢？他真的能忍受四年的异地恋么？

    他真的能接受他的生活中渐渐没有周璟然这个人，真的能接受他和周璟然渐行渐远么？

    路昔打开灯，在书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

    路母出现在门口，“怎么了小昔，大半夜怎么还不睡，找什么呢？”

    “妈妈，我之前买的画笔和颜料呢，你收拾到哪里去了？”

    “在抽屉里呢，”路母走上前去，帮他把这些东西翻了出来。“怎么了小昔，大半夜的突然找这些东西？”

    路昔看着画笔和颜料不说话。

    路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路昔却红了眼眶，搂住了母亲的腰。

    “妈妈，我之前是不是很过分。”有些话不能当着恋人的面说，却可以在母亲的怀抱里轻而易举地吐露。“一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却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也没有为你们考虑过。”

    “小昔，妈妈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母亲轻轻擦拭路昔的眼泪，“我和你爸爸一直觉得自己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但是人生路很长，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尽快找到自己的目标，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路昔笑了。

    “放心吧妈妈，”他眼里的光愈发亮，“我已经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我想去念X大的美术系，我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