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收网阶段（二）
尤元通走出实验室门口，见到完成任务的池筱敏，伸出手欢迎她，＂走吧！＂ 池筱敏的隐藏任务，用普通人的身分接近何竞或温煦培其中一人，可以选择成为非凡者留下来，或是拿凭证出岛，若选择出岛便直接进入实验中心登船。 远离实验中心的方向，他带着池筱敏翻山越岭，他们来到一处溪谷，此处世外桃源，别有洞天。 有两人悠哉的玩水，测验结果无关紧要。 他看那两个人现在有志一同，一个鼻孔出气了，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他当时见到水火不容的那两人吗？ 两人换上泳装，仗着自己不是普通人，不会游泳的人也会游泳了，这里隐密性极高，不是一般人能抵达的险峻，过得惬意。 ＂我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不是说好要出手的吗？方舟明明有给你们一个机会去抓何竞，池筱敏都缠住吴秉宣的脚步了。＂ ＂下来一起玩吧，池同学。＂曲婉柔喊了一声，从高处一跃而下，扑通进入水面。 童雅棠靠近岸边，一脸风光得意，跟曲婉柔的矛盾烟消云散，＂尤学长你不玩水吗？＂ ＂咋了，你们都不想离开了？＂ ＂干嘛离开？现在多好啊！像个神仙，还不用积极防晒耶……多好啊……＂曲婉柔划水靠近，回答尤元通的疑惑。 童雅棠：＂唯一缺点，只能永远待在这里，真像在修仙。＂ 曲婉柔：＂反正也不是一个人避世，凑合过日子，不也是挺滋润？＂ 尤元通：＂可是你们不是对何竞都……＂ 曲婉柔：＂算了吧……＂她们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启口。 池筱敏似乎也知道，尴尬的加入微笑的行列，倒是尤元通不是很能理解，她们快速交换眼神的暗语。 要不是那一天，躲在远处的树丛里，一起目睹何竞被颜择泰压在草地上亲，竞争对手是颜择泰就不用争了，她们拱手让出去。 两人当下决定，化干戈为玉帛，握手和解，达成共识。 可惜李佳玉获得出岛凭证，没办法成为他们的一员，林璧序醒了从头到尾也不打算离开冷库，李佳玉才明白她喜欢的是一个懦夫。 连方舟都讶异，有人可以毫无求生欲，给他送上外挂，还依旧装死装得如此彻底，愿意演个死人一直睡下去，虽然地震那晚，林璧序趁主栋坍塌偷偷离开冷库。 曲婉柔与尤元通回到山庄的那一晚，李佳玉告诉曲完柔她曾去冷库看林璧序的尸首，那些车祸后变形的下肢，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复原了，他明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却不肯醒来与她双宿双栖，心里头逐渐明清，醒了好几分。 蔡忠此时加入他们的讨论，他一个人踏步走过来，降落在石头上报告后续情况，他是林璧序的同窗，林璧序是哪种款他会不知道。 ＂师妹没有登船，林璧序后来出现，见到她没有登船，跟她下跪认错，说辜付她一片心意。＂ ＂然后呢？＂曲婉柔问。 他看了曲婉柔一眼，不想泄了他的底，又挨不住她的眼神，抓了头才松口，＂他原本喜欢的是你，配你他追不起，才改追李佳玉的，想当然结局就不是很好看。＂ 尤元通：＂别卖关子了。＂ 李佳玉出去遇到蔡忠，要他带她去找林璧序理论，他们成为非凡者，自然能互相感知对方的存在。 ＂你也知道每个人的测验内容会随时改变，征得李佳玉原谅变回普通人，就……一起殉情了。＂ 那死亡的场面，蔡忠不知道要不要全程描述，李佳玉夹藏暗器，她当下是原谅林璧序了，却拿出钢撬棍敲打他的头，把他当场打死，最后再用尖端插进自己的脖子自杀，他们被言雯沛打烂身体，都没有李佳玉的行为可怕。 曲婉柔真的不知道林璧序对她有那份心思，这要李佳玉面对她的时候有多难堪啊！ 这群失败的非凡者聚在一起，且看方舟何时回收他们的命。 名单上除了何竞，不算颜择泰与吴秉宣，所有人，包括另一组名单上的人，测验后全部都会阵亡。 早死一步，晚死一步，结局都是一样，她可不要过得提心跳胆，追逐眼前的假象，她留下是要为自己而活，也为自己而死。 曲婉柔快速收整好心情，看向岸上的三人，仰躺在水面，往后划水，＂你们确定不多享受几天成为非凡者的滋味吗？＂ 尤元通服了她，笑出声，＂疯女人……＂ 活到这阶段的人除了他们这五个非凡者：曲婉柔、童雅棠、池筱敏、蔡忠、尤元通，另外一组名单上残存者：卢护、曾子锋、杜庆函。 最后的测验还没有结束！ 这里有颜择泰在，不用面临水深火热，他们去到另一头偏僻的峡谷走道，路窄小，下方是岛外的流域，天山水色，飘渺虚幻。 不该出现在本国的光明女神闪蝶，带着紫蓝色的梦幻现身，在洞壁石柱间优雅的振翅，饶着他们的脚步……监听。 ＂你还没告诉我洞窟里发生的事情。＂他走在外侧，搂着他的腰。 ＂我在那里生活了一个月。＂ ＂那里？＂ 何竞想了想，＂有一天我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面，不带任何记忆，洞穴的大小约一个成人身高的深度，高度坐不起身，我躺在里面，身体一半会碰在泥水里，第一眼是只张嘴的鳄鱼，要让我吃他嘴里的食物。＂ ＂它叫冬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怕它，直接爬进冬枣的嘴里吃起生鱼肉块，起初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有白天黑夜，有外面，有跟我一样的人类，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甚至不会说话，全凭感觉活下去。＂ ＂睡眠时间我躺在冬枣的腹部，我那长期碰水的皮肤开始出现溃疡，我在之后醒着的时间，尽量缩在没有水的泥巴里，身上的衣服被我脱掉垫在下方，时间、语言、性别、物种，慢慢的，从我脑子里成为一种常识。＂ ＂我恐惧的是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彷佛丢掉了一种东西，空荡荡的只剩壳会动，白嫩的像条蛆虫，我逐渐会思考了，开始会组织语言，像日渐学会的技能，我赤裸的爬出洞穴，重见天日。＂ 被饲育员发现通报，有个小孩光着身子在保护区里，旁边还跟只鳄鱼。 颜择泰仔细聆听，不知他的幼年被波及到何事，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除了我的宠物们都特别乖，反正我大概能懂爬行类要说的语言，主要我也没遇过含有恶意的爬行类，遭遇那样的一个月后，开启了某种天赋吧！＂ ＂你想离开这里，是因为想念家人，你的宠物们？＂ ＂虽然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有预感某件事要发生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一想到这件事持续困扰我许久，我没办法释怀。＂他还是说了，等颜择泰笑他庸人自扰。 停下脚步，两人面对面，颜择泰只是体贴的抱着他，拍拍他的背，＂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你忘了你男朋友是超级英雄的设定吗？＂ ＂你不觉得我脑子有毛病吗？＂被颜泽泰抱着顺毛，何竞忍不住贴得更紧了。 ＂那你不觉得我的存在更奇怪吗？＂ ＂我觉得……你比较像我脑中的幻想。＂太不真实了。 ＂你是在称赞我吗？＂ ＂……！＂何竞红着脸，吓了一跳要把他推开，双脚被分开搂得更紧，不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不是性幻想。 ＂你……别……＂ 他继续抱着他，一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身体的反应，跟说出来的话语持续分裂，＂你想一下，遇见逵神的时候，当时成为教司要留下十年的这个条件，你为什么不会有这股预感存在？＂ 为什么…… 回溯当下，那时他没有意识到必须留下十年这件事，一心只想窥知成为教司，还有教主身分的谜底，外面那两件事没有影响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当下我没想起来，甚至觉得留下也没关系。＂ 后来变成主宰者的体悟，太震撼他了。 ＂我没办法把你变成我，那我把我自己，我的一切全都给你呢？你也会陪我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啊？＂突如其来的告白，他绯红的双颊，没有降温迹象。 ＂你愿意吗？只成为我的教主？＂两人略微分开，颜择泰向后，单脚跪下，捧着他的手，像极了求婚。 ＂困扰你的事，我会与你一同面对，相信我，把你自己都交给我。＂ 何竞呆愣在原地。 一只蓝蝶展翅，徐徐飞进他们两人中间，停泊在他们手上，化成蓝色的单圈戒指套上，这是要他只能答应不能拒绝的意思吗？ ＂这蝴蝶也是你变出来的吗？＂何竞又再顾左右而言他。 光明女神见证他们的誓约呢，＂不是。＂ 左手无名指被套上戒指，他想抽回手也来不及了，＂你这么诚实啊？＂ ＂你知道我不从骗你的，可以只为了我，留在我身边好吗？＂ 又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剩他的心跳占据，有谁能出来教他，如何拒绝他？颜择泰真的不是他凭空的幻想吗？ 迟迟不答应，显现他太不知天高地厚，他舒了口气，才颔首，＂我留下，有任何你在的地方。＂ 颜择泰放心了，这下应该有成功了吧？何竞有过关了吧？ 不过他怕蓝蝶有诈，他捧着何竞的手仔细端详一下，蓝蝶化成琉璃玉器，没有异状才动身回到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