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回到现世
何竞早上醒来后，身边少了冰凉的触感。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段很长的梦，梦里光怪路离，他居然跟隔壁校的男神搞在一起，太啼笑皆非了。 拿手机查看，现在都九点多了……他居然起晚了，唉，本来想说一早出去跑步的，初来乍到睡得跟死猪一样。 换套衣服，他去外面的浴厕梳洗，才散步走去主栋。 主栋冷冷清清，只剩杜庆函一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人呢？＂ 杜庆函脸色不好，窝在沙发上，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魂不附体，哪都不敢去，＂学长你起太晚，大伙儿都出门去了。＂ 不至于吧？温煦培居然没有叫他起床，丢下他一人走了？真是不够朋友，＂那你吃过早餐了吗？＂ 杜庆函摇头，何竞便顺便帮他准备一份香煎培根蛋，配上烤吐司。 一起吃饭的时候，何竞不免有疑惑，为什么帮这只小不点，顺手准备吃的如此自然？ 在梦里，这只小不点都跟另外两个男生一起行动，三人同进同出，现在也落单一人没人陪。 果然是梦啊！跟现实不一样。 饭后收拾过，各自解散，杜庆函要回房歇着，何竞则准备自己出门。 他昨天也是自己出门。 没事的，一个人不也挺好的。 开了网络监摄系统，看了一眼实验室里萌宠们的现况，挺好的，何竞会心一笑，组员果然有定时帮他喂食。 昨晚没去走完木栈，不如现在去恒美瀑布一观，再去草原岩石区，梦里真的什么都有，他还梦到这里有巨环尾呢。 背好外出包，出发到恒美瀑布。 到达目的地，跟他在梦里见到的一样，不过他这次总算可以下水了。 何竞扒光自己，只余一件裤衩，光着脚跳下去。 站在瀑布下方，任由强力的水柱打在他的嫩白的表皮上，说也奇怪，照理说这里就算没半个人影，他也不敢脱到只剩一件底裤。 最后一次裸露，还是他九岁那年，在岸边的洞穴待满一个月，之后都过去多久了。 享受这宁静的时光，泡得差不多才游上岸。 抹干身上的水珠，他心无旁鹜的换上干净的内裤，站在石块上，沐浴一下日光，再把衣服套回去。 走去草原岩石区，碉堡还是梦中的模样，他不敢置信，冲上前跪在地上，神色慌张朝洞口查看。 难道真的有通往遗迹的道路吗？ 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颓桑的坐在地上，何竞湿目，看向远方。 从醒来，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可是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觉得经历了太多事情，太多细节，都是曾经存在的。 有个人影走向他。 一抹白点，非常醒目，何竞觉得眼熟，抹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 他下意识离那白点远一些，原来猎神保护区里还有别的游客在，李佳玉不是说他们这团包下来吗？ 他低头往反方向走，刻意避开。 却被对方迎头追上，一手搭在他肩上，何竞吓出无声的汗。 ＂年轻人……跟我们主人见一面吧……＂ 何竞转过身，见这人一身死白的正装，连肌肤都是毫无生气的白色，配上一头白发，只有脸上的墨镜是黑色的。 ＂你说见就见？＂ ＂你不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吗？＂ ＂结局？＂ ＂你真正的结局还没出现，你还在梦里啊！＂白色男子化做一张被撕裂的大脸，张口露出獠牙，一口把何竞吞下！ 何竞这次惊吓着醒来，他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喘气，让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一身恶寒。 身旁没有冰凉的触感，拿了手机查看，日期一样，现在是早上六点。 下了床，这一次他换好衣服，直接去敲颜择泰的房门。 到底是不是梦？ 焦虑的连拍房门好几下，里面的人才开个缝，压抑着声音，不冷不热地问，＂有事吗？＂ 是颜择泰的声音没错。 明明是大白天，房里却无光，从门缝溢出的香味，更甚之前的浓郁？ 没有预料中，重逢后该有的拥抱，何竞愣在当下，才呐呐的道，＂呃……抱歉，我睡昏头了，敲错门。＂ 仓皇退了几步，转身跑回去，回到房里关上门。 颜择泰背对门坐下，把门板压回去，大半个身体承受胡湘的攻击，还在复原阶段。 所有人直接回到现世，他们两个又再下了一层，渡过一周别人的生活，成为他人。 弹回到上一层，为救被一口吞下的何竞，他直接撕裂胡湘的腹腔，当场被他的蛇骨刺穿身躯，蛇骨放射性的无差别攻击，连何竞都不放过。 带伤回到现世，身上多处闪避不及的伤口，汨汨冒血，要如何让何竞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经历廖奇的身体，学会创造者的古文，他用古代字摧动帝传的内经心法，让恢复速度加快，否则他得躺上一天才能动。 痊愈后他捻掉香炉的烛火，恢复白天的光线，现场血迹斑驳，他打包染血的床被准备焚烧，把滴落在木板的血迹擦过，才从窗户溜出去处理。 何竞回房冷静。 时间是重新倒退，回到了第二天是吧？那几天他一直都在造物主的空间？有谁可以告诉他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脑袋乱轰轰，先打理过自己，又走出四栋，失魂落魄的进去主栋里。 厨房有几名女学生在张罗早餐，池筱敏见到何竞，主动奔向前询问，＂早上好，学长有想吃的早餐吗？＂ 淡淡的回应，又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些女生们，他走去饭厅呆坐着等，那些在宴会厅过夜的人应该还没起床。 所有人陆陆续续进来，曲婉柔端着早餐走进来，见到他独自一人，她率先打声招呼，何竞应声。 跟童雅棠说说笑笑坐到另一头，李佳玉跟章佩璇也进来，她们四人成双成对坐在一边。 李佳玉为什么不是跟林璧序一起行动呢？他们不是整晚都在宴会厅吗？ 终于等到温煦培出现，何竞才起身拦住他，把他拉到仓库关门谈话，温煦培要被他的主动给吓坏，道，＂你想干嘛啊？＂ ＂你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什么梦？＂ 何竞解释了那几天的状况，同学死而复生，又是失踪，又是出岛的过程，温煦培听完也不知如何表示，只能摇头说没有，他昨晚睡得太沉，什么梦都没有。 ＂那你老实告诉我，马欣是不是你妹妹？＂ 霎时温煦培眼露凶光，随即又换上捉急担忧的表情，＂唉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我刚刚说的话，你信吗？我做梦梦到的！＂ 温煦培这才察觉到何竞的无力感，疲惫与沮丧，没有人跟他分担这一切，好像绕了好几圈没有终点，只剩他一个人还在跑。 ＂真的不行的话，你找择泰谈谈？他应该可以解决你的困扰，我跟马欣的事你要先帮我保密喔！我今天要找机会公布。＂ 找颜择泰？疯了吗？去告诉他你成为我的性幻想对象了？ 何竞摇摇头，垂头丧气的离开仓库。 醒来后，很多人改变了。 他好像也不再是曲婉柔的男友了，她跟李佳玉两人，现在是跟蔡忠与尤元通走得很亲近，他们两人加入了饭桌，一起谈天。 昨晚把童雅棠拒之门外，现在她都装作没有何竞这人。 看了一眼饭厅，才又走回去自己的房间，梦里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大部分的人，也包括他本身，更加孤立无援。 打开手机相册，照片只剩几张巨人守宫，自拍照里没有森蚺，没有他躲在树林旁，拍下颜择泰他们的照片。 翻开笔记本，报告里一长串内容都不见了，他居然记得后面补进去的内容，一字不漏的敲回去，也没有储存有关主宰造物主的文本文件，他也复原回去。 这一些细节，在他脑海里栩栩如生，逼真到让他混乱。 想尖叫又吼不出来，想哭又没有眼泪，何竞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整个人埋在床里，明明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却又如梦幻泡影般，没有存在的痕迹。 有人无声地进了他的房门，怕他先闷死自己，掀开他的被子。 何竞看到是颜择泰，他张大双眼滚下床，失去声音，颤抖身子，躲在角落缩成一团，他出于本能的开始害怕这个人。 颜择泰始料未及。 至少他认为回到现世，开头是何竞主动来敲他房门，让他欣喜若狂，是因为何竞开始在意他，下意识作出冒犯他的举动，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跨步走近他，何竞视线朝下，绝望的出声，＂别再靠过来了……能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吗？＂ 他的声音很悲伤。 ＂你还好吗？＂他止步。 ＂我当然很好。＂ ＂你可以看着我说话吗？＂ 他哪敢？如果让颜择泰发现他喜欢他，事情会被疯传成什么样子？他摇摇头，恨不得自己在原地消失。 何竞在戒备他。 ＂我不强迫你，你要照顾好自己。＂颜择泰走远说完这句话，把门带上。 独自剩他一人，他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悄悄移动他回到床上待着，刚刚被颜择泰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就算在梦境里他不是普通人，回到现世他总该是人了吧？ 把他想象成像神一样厉害的人，又莫名的羡慕他真好。 待在房里一阵子，他听到客厅里出现对话的声音。 ＂他状态不太好。＂ 吴秉宣端着早餐进门，坐在客厅与颜择泰开聊，＂谁叫你硬要招惹他，适得其反了吧？＂ 何竞无声地翻下床，靠近门边。 ＂我不知道他回到现世，会反弹得这么严重……＂ 不可避免的，成为经历者残存在深层意识中，会呈现对周遭真实的反应。 看到颜择泰露出愧疚的表情，也算出乎吴秉宣意料，＂找个时间去把何竞的记忆清理一下，你就算玩玩也不能太过火。＂ 他们在说什么啊……玩玩谁？ ＂他现在很警戒我。＂ ＂很严重的话你还是得强行处理，不然你要拖到那一日结束才执行吗？痛苦的是他。＂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让他打从心底喜欢我。＂ ＂我知道啊，你不是消磨时间消磨得挺乐在其中，反正有必要吗？你又不会跟他在一起，回到现世连这种事也要成真？＂ 何竞开了门，打断他们的对话。 一脸死白，拼命压抑心底的怒气，道，＂颜择泰……你有病吗？这样对我……？很好玩？＂ 他们的对话让何竞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