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春节假期似流水一样过去了，每天不是去拜年就是在拜年的路上。

    秦朗其实很反感拜年这件事，由于十三岁才回到秦家，他对那些亲戚并不熟悉，很多长辈都不认识。

    不仅如此，秦朗被拐卖这件事总是会被亲戚们反复提起，他们看向秦朗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怜悯。似乎秦朗过去十几年里过着极为凄惨的生活。

    秦朗从未觉得自己很凄惨，王家虽然穷，但刘见兰和王军强都是竭尽所能地对孩子好。当时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让子女早早辍学去长江三角洲打工挣钱，像王家这样坚持供两个孩子读书的人家简直是一股清流。

    不过即使秦朗说自己以前在养父母家过得很好也没什么人信，人们总是宁愿相信自己所想象的，也不愿意相信真相。

    假期已过，王烁回到了北京。

    他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但和秦朗相处时又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不说，秦朗则不能问。

    秦朗有时候觉得，虽然王烁和自己面对面坐着，但中间似乎隔了一道无形的玻璃墙。他可以看见王烁，但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哥，我记得周六你休息对吧。”秦朗笑着问他。

    王烁道：“对，怎么了，你周六想出去玩吗？”

    秦朗笑嘻嘻地说道：“不是啦。”

    王烁好奇地问：“那你有什么事?”

    秦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神秘秘地说：“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间一眨眼来到周六，下午五点钟。王烁正准备出门去接秦朗，他一开门看见秦朗笑盈盈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质蛋糕盒。

    “铛铛铛，哥，生日快乐！”

    秦朗进门把蛋糕放好，他笑道：“我就知道你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

    王烁还真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了，他已经好几年没过生日了，确切地说，是从秦朗离开的那一年开始，他再也没有心思过生日。

    因为秦朗是被卖到王家的，刘见兰不知道秦朗哪一天出生的，便决定两个孩子的生日在一天过。秦朗一直以为自己和王烁是同一天出生的，直到回到秦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在哪一天。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刘见兰会杀一只鸡炖了给孩子们吃，不过每次大部分鸡肉都落到了秦朗肚子里，

    王烁看着秦朗拆开蛋糕盒，心里忽然柔软下来。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只有他的宁宁一直没变。

    蛋糕是硬奶油做的，八寸大小，上面挤了几朵红的黄的绿的俗艳的奶油花朵，最外周点缀了一圈巧克力球，空白处用红色的果酱歪歪扭扭写着祝王烁生日快乐。

    王烁在夜总会上班的时候没少吃蛋糕，经常会有客人点蛋糕，好几十块钱的蛋糕客人常常只吃一两口就放着不动了，等客人走后，剩下的蛋糕就被服务员私下分了。

    但这个蛋糕不一样，这是王烁人生中吃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说实话，这个蛋糕口感并不好，过分甜腻，有些齁嗓子，但却被王烁记了很多年。每当他回想往事，总绕不过这一个蛋糕，纵然他那时已经吃过各式各样的甜点，却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滋味。

    秦朗不仅买了蛋糕还买了一些卤味熟食，他在床上坐下，刚拿起筷子，忽然懊恼地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买饮料了！”

    王烁拦下准备起身买饮料的秦朗：“你坐着，我这儿有饮料。”他记得室友前几天刚从夜总会搬了一箱快过期的饮料回来。

    王烁在床底找到装饮料的箱子，饮料是玻璃瓶装的，倒出来是淡红色的液体。秦朗喝了一口，有一股淡淡的树莓味儿，还挺好喝的。

    秦朗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王烁笑道：“晚上别喝这么多饮料，小心涨肚。”

    秦朗斜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了，我明年就成年了好吗。”

    “是是是，你说的是。”王烁含笑看着秦朗，秦朗总能让他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烦恼，带给他轻松快乐。

    秦朗边吃边问王烁家里的情况，王烁犹豫了一下，道家里一切都好，刘见兰和王军强只道秦朗在北京过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秦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也想回家看看爸妈，但妈妈不允许我回家。”秦朗以前想回养父母家里看看，被黄雅雯狠狠斥责了一顿。黄雅雯对秦朗几乎是有求必应，宠溺得失去了原则，唯独在这件事怎么也不肯松口。

    他眼中有些伤感，但又很快笑道：“不说这个了，哥，我们来吃蛋糕吧。”

    吃蛋糕之前肯定是要许愿的，秦朗认真地数了二十根蜡烛出来，插在蛋糕上面，一一点燃。

    微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着，秦朗催促着王烁快点许愿，王烁深深看了秦朗一眼，许愿道：“我希望宁宁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秦朗扑哧一乐，他轻轻打了王烁一下：“哥你是不是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王烁惊讶地说道：“还有这个规矩吗？能不能重新许愿？”

    “当然不能！”秦朗笑道。他把蜡烛拿掉，用塑料叉子挑了一朵奶油花喂到王烁的嘴边：“哥你尝尝蛋糕味道咋样？”

    王烁张口吃了花，道：“很甜。”

    秦朗也吃了一口蛋糕，的确很甜，甜的过分了，秦朗赶紧喝了几口饮料冲淡嘴巴里廉价的糖精味儿。

    他嫌弃蛋糕不好吃，只吃了一口便不吃了，只剩王烁一个人在吃。

    秦朗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可能是有些累了，他干脆脱了鞋顺势在床上躺下。秦朗看着王烁把吃剩的残羹剩饭收拾掉，把桌子折叠起来挂到墙上。

    王烁宽肩窄腰，腿又长又直，走动的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

    王烁把地下室打扫干净之后，他走到床边对秦朗温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秦朗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他撒娇道：“我起不来，你拉我一把。”

    王烁便去拉他，不料秦朗反过来用力拽了他一下，王烁猝不及防压到了秦朗身上。秦朗恶作剧得逞，嘿嘿笑了两声。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王烁凑近了才发现秦朗脸红得厉害，他摸了摸秦朗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王烁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着呢。”虽然秦朗这么说了，但王烁放心不下，多问了几次。

    秦朗本来就有些晕乎乎的，身体深处燥热非常，王烁还一直问这问那，问得秦朗很不耐烦。秦朗盯着王烁翕动的嘴唇，忽然抬头吻了上去。

    唔，这下世界安静了，秦朗得意地想着。

    王烁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奶油的甜味，软软的，微凉的嘴唇让秦朗忍不住多吮吸了几下。秦朗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似乎想要离开，他赶紧八爪鱼一样抱住王烁，不让他走。

    王烁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似乎在尽力忍耐什么一般，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宁宁，松手！”

    秦朗却用力摇了摇头：“不要，我一松手，哥就跑掉了。”他像是想起伤心的事，语气低落地说道：“我不要和哥分开，我想和哥永远在一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王烁的目光骤然一暗，他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低头吻上秦朗，狠狠啃噬着嫩滑似花瓣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