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子捅入身体产生的疼痛无法用言语去表达，彭蕾蕾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眼那把捅入腹部的水果刀。这把水果刀是小早的，用来削水果的，平时谁都可以用。 此刻，这把刀的主人正用这把刀捅着自己。 平日里温柔微笑的小早此刻用十分冷漠不屑的表情看着她。 小早歪了下头，眼里尽透着不屑和讥讽：“你呀，真的好烦。”边说，边把刀子从彭蕾蕾身体里拔出来，同时她用另一只手将彭蕾蕾推到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和恐惧的彭蕾蕾，小早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彭蕾蕾，就像再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随意她摆布。 “丁悦总是喜怒露于表面，我之前就说过她了，可她总不听。”小早语调平缓地说着让彭蕾蕾不太懂的话，这样的口吻不似她平日里，带着一丝阴冷：“彭蕾蕾，你真的很讨厌，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讨厌你，我们明明都一样，凭什么你要和我们不同？既然同一个宿舍，用你点东西怎么了？你家那么有钱，用你点东西有必要大惊小怪吗？没了，再买不就好了？叽叽歪歪个不停，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呀？嗯？” 彭蕾蕾很冷，不仅仅是因为失血的冷，更多的是从心底泛起的冷意。 她印象中的小早从来不是这样的，明明整个宿舍最厌恶她的是丁悦，小早和齐蕾对她都算和善，尤其是小早，她总是温柔劝导不开心的她，呵斥丁悦。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被丁悦“追杀”后直接去找小早。 可就是这个她认为和善温柔的人给了她致命的一刀。 门从外被人用力推开，丁悦骂骂咧咧地进来，当她看到屋里的一幕，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彭蕾蕾，再看了眼手里持着一把刀看上去极其惊恐的小早，丁悦回身就把门给关上了。“怎么回事？小早！”她只看了一眼彭蕾蕾，便把注意力放到小早身上了。 小早眼睛里续满了泪水，握着刀的手一松，水果刀直接落到了地上，她看上去吓坏了：“丁，丁悦，蕾蕾……蕾蕾她忽然冲过来说，说要杀，杀你，我……吓坏了，我，我想阻止她，我，我去抢水果刀，没想到会……呜……”她跌坐在地上，直接哭了起来，说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但丁悦已经听到了她想听的。 彭蕾蕾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听了小早的话，眼里的恐惧加深，她再次不敢置信起来。 丁悦恶狠狠瞪了彭蕾蕾一眼，朝着她腹部的伤口狠狠踢了上去：“臭婊子！！还想杀我，就凭你？傻B！！”一句句污言秽语自丁悦口中蹦出，本来就对彭蕾蕾极其不满的丁悦发了狠地往彭蕾蕾腹部上的伤口处踹，彭蕾蕾很疼，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踢爽了的丁悦拿起地上的水果刀，不怀好意地看着几乎气绝的彭蕾蕾。她盯着那张苍白的面孔，眼里嫉恨加剧：“就是这张脸，抢了天冈的目光，真是贱人。”说着，刀尖对着彭蕾蕾的脸，毫不留情地下去了。 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头扭在一边的小早看上去在瑟瑟发抖，实际上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对生命逝去的冷漠。 她丝毫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觉着彭蕾蕾有今天是她自己的问题。 此刻，门外有个女孩直愣愣站着，她看上去害怕极了，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慢慢离开。 她是齐蕾，是这个宿舍里唯一对彭蕾蕾没有恶意的人，甚至还有点儿喜欢娇气却可爱的彭蕾蕾。 只是，她无能为力，在这个学校，她不想被欺负。 走廊里黑黢黢的，在齐蕾悄悄离开后，门对面的那堵墙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忿恨和不甘，阴冷冷地对着那扇门。 ＊＊＊＊＊＊ 赭南星盯着典当行门前的挂牌，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晚20:43分。 这个时间点，典当行不该关门的，这家典当行的营业时间是早10:00－晚22:00。 现在这个点就关门是有些奇怪，可赭南星也没多想，只当是典当行老板家里有事。那么想着，赭南星决定明天下午再过来问问情况。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那本才重新借的笔记本竟然从她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本子朝上翻开，露出了那张写满了血红求救信的纸。 赭南星吓了一跳，因为她记得自己已经将这本笔记本还给书店了。 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蹲下身，她伸手把笔记本捡了起来，血红的字迹，潦草中清晰看出原主人的惊恐。 “咦？”赭南星将本子捡起来，盯着那张写满红色字体的纸，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她不太确定地将目光直直盯牢在纸上。很快，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张纸上的字迹宛若活了起来，那些求救字眼在纸上疯狂扭动，那些字体越来越大，很快整张纸都被血色浸染。 这一下，赭南星的确有被吓到，真切实感地感受到了从四面而来的阴冷之气。 手一松，本子落地，而那张纸却牢牢黏在她刚才触碰的指尖上，怎么也甩不开。 赭南星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这时候她发现周围的环境很不对劲，刚才还有些喧闹声，现在一点都听不到。就连两边的路灯也不似刚才明亮，暗沉了许多。而在赭南星身后不到100米的距离，地底下忽然腾起一丝黑烟，黑烟缭绕，接着一条影子出现。 影子动作迟缓，身影还不算清晰，可随着移动，它越来越清晰，黑烟消散，渐渐露出了一个穿着复古娃娃衣领连衣裙的女孩模样。女孩看年纪大概在二十左右，模样周正，打扮也很适合她，只是脸色铁青，看上去多了一丝阴冷。 她盯着赭南星，眉眼带着怨毒。 慢慢朝还没有发现她的赭南星靠近，女孩的模样再一次出现了变化，她的脸就像被利器划开，皮肉翻卷，露出了里面的筋骨，可怖又骇人。 赭南星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她开始去扯那张黏在自己手指上的纸张，可无论怎么扯，纸张就是扯不开，仿佛是长在自己手指上的。 越是着急，越是慌乱，甚至扯得过于用力，指尖也被扯下了一层表皮，刺痛感让赭南星的眉头蹙得紧紧的。 女孩越来越靠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细长的手指雪白，而那指甲尖锐又带着一丝寒气。 就在她要碰上赭南星时，尖锐的疼痛让女孩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因为痛苦她的脸再一次血肉模糊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脸，无声地哀嚎着。 而赭南星对此一无所知，她拿下了那张纸，虽然手指尖的表皮扯掉了一小块，有点疼，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看着那张恢复正常的纸，只觉寒气自脚底升起。赭南星打了个寒颤，弯下腰把那本笔记本捡了起来，把纸塞回了夹缝里合上。 合上后，她四下看了看，发现路灯比刚才明亮了些许，远处还能听到喧闹声，不敢多留，赭南星捧着笔记本立刻离开了这里。 ＊＊＊＊＊＊ 典当行外，本该在里头的小璃打开了门，探出她小半个脑袋。 目送着赭南星远去的她推开门走出了典当行。 站在门口，小璃低头看了眼痛苦的女孩，脸色冷漠。 小璃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遭遇了些什么，但这些并不是她可以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只是，为什么会盯上赭南星呢？ 小璃感到一些奇怪。 她知道赭南星，是来面试的Q大学生，关于她的履历，易诃那边也看过了，没什么意见。 本来小璃是打算今晚打电话给赭南星，通知明天过来的，但因为易诃这边临时吩咐了事，这才没有通知。 小璃又看了眼女孩，只见这个女孩忽然间就化作一团黑雾，四散而开，从她面前消散了。 小璃似乎不在意她的消失，只是拿出手机给赭南星发了个消息，通知她明早过来一趟。然后，小璃放下手机，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站在原地又过了十分分钟，一个人出现了，那人逆光而来，小璃一下子也没看清对方，但她知道他是谁。 “姜警官。”小璃礼貌地喊了对方一声。 被唤作姜警官的男人叫姜徽，易诃在一次事件中认识的，两人聊得来，算得上朋友。 姜徽是无神论者，一开始知道易诃的典当行是典当什么东西时还以为她是骗子，后来跟她一起经历了几次事件后才真真切切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和事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 姜徽西装革履的，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的眼镜，头发打理的整齐，看上去精明又能干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儒雅之气。 冲小璃微微一笑，姜徽道：“易老板在里头？” 小璃点头：“姜警官请。”边说，边带着姜徽进了典当行。 两人入内后，小璃就把典当行的门重新关上，然后用手里头那盏微弱的烛光引着姜徽去见易诃。 此时在自己屋里头的易诃盯着那盏玻璃球内越发嚣张的气势，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咸不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