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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浪

    深夜,月月将军医们分成两组轮换,方便晚上照看伤兵。君怡上前,让月月回去休息。

    月月摇了摇头,整着一双熬红的眼睛,认真道:“我得以身作则。”

    “你知不知道狼群的首领要是病了会发生什么事?”君怡道。

    月月思考了一下,“整个狼群群狼无首被天敌灭全家。”

    “你的想法还真是独特。”君怡笑道:“它会被强壮的野心狼杀死,取而代之。”

    月月四处望了望,“想取我而代之的野心狼现在何处?”

    “就在此处。”君怡点了点自己。

    月月想了想,道:“好吧,让给你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告诉大家。”

    君怡无语:“林月月,你是不是玩不起?”

    二人说说笑笑,外面来了个小兵,说是丽姬在宴席上晕倒了,请一直给她看病的大夫去看看,月月赶紧脱下外面沾满血迹的衣服,拿起药箱,就跟着小兵走了。

    到了营帐门口,月月依稀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眉头微皱,心里起了怀疑,难道丽姬晕倒了,他们都不关心一下她,还这么开心吗?刚想回头问明白,就被人从身后推了进去,力气之大叫她几乎几乎五体投地。

    宴席瞬间鸦雀无声,月月低着头尴尬地想,五体投地好像也不算太失礼?她麻溜起身,站到一半如同被雷劈裂一般愣在了原地。

    只见五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正在行奸邪之事。

    不知做了多久,女子的玉体上已经布满了浊液,腥臭味弥漫,一股子冲动从她的胃涌了上来,她勉力忍住,却在看见女子好像死尸一般没有波澜的脸时,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被一只手捂在嘴里,闻人越用手拖着她,向外走,一边给宴席上的人赔礼说是来找他的,让他们继续热闹。

    她的目光一直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根本没看见就在离得不远的地方,桃香下体流出了汩汩鲜血,正失神地朝她伸出手,声音微弱地唤她的名字。

    月月几乎是被闻人越拖出去的,到了僻静的地方,他刚一松手,月月就忍不住地吐了,她吐的撕心裂肺,似乎要把胆汁也吐出来才甘心。闻人越看着地上的秽物,眉头微皱,默默站到月月身后,轻抚她的后背。

    月月终于能抬头,眼眶通红,她跪在闻人越面前,泣不成声地求他救救丽姬。

    看着她像个兔子一样红着眼睛,仿佛在求自己给饥饿的她一根胡萝卜,他的心情愉悦了起来。这些天,他眼看着她对严御青的态度越发好,可是现在却跪在地上求自己,虽然有点慌不择路的意味,但到底求的是自己,不是吗?

    心里舒服,面上还要装作关心,一副凝重的表情,将月月扶起,轻柔道:“我也很看不惯这种行为,可是再同情也大不过将军的命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再求我啊。

    那副五男操一女的场景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中,一想就想吐,月月尽量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本能地要下跪,却被闻人越一把搂在怀中,她的脑袋完全是蒙的,没有抵抗的反应,只是道:“求求你,救救她,她会死的……”

    闻人越享受着月月柔软的身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不会死,都好些回了,她享受的很。她的另一个……军妓朋友叫做桃香的?才是真的要死了。他爱怜地看向月月,小东西颤巍巍地在他怀中,要是知道朋友被玩死了,肯定很伤心。

    他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一个善良的不在乎名声的和一个军妓都能做朋友的奇怪女人,对所有人都真情实意。

    真可怜,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就算做上次她没有好好和自己说话的报复吧,一个小小的报复。

    他将下颌抵在月月的头顶,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温柔得很:“别害怕,月娘,我这就去朝将军要了她,解救她。”

    月月双手环抱自己站在帐子外,不断揉搓自己的肩膀,但还是好冷好冷。过了一会儿,帐子内声音停歇了一会儿又热闹起来,闻人越带着温柔的笑容走了出来,月月渴望地看着他,他弯了弯唇角,“事成了。”

    月月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眼含泪水,他知道她在道谢。缓了一会儿,她才道:“丽姬夫人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吗?”

    “恐怕不行。”

    月月疑惑看过去,闻人越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平时最是心善,刚刚同丽姬一起的一个军妓受了重伤,不知你愿不愿意救?”

    “当然了!”月月焦急道,她刚才没看见丽姬身边还有人,“快带我去。”

    溪水潺潺处,那个女人就被扔到这里等死,月月提着药箱上前,见女人头上搭着一层衣服,她赶紧拿下来露出患者的脸,防止她窒息。

    乌云蔽月,闻人越提着一尾灯,站在她们身后。仔细打量着月月的表情,然后就看见月月愣在原地,浑身不停颤抖,她开始不断呼唤:“桃香!桃香!”那妓女居然还有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本来……想给我和妹妹谋个前程……”声音小得要被水流声淹没了。

    “月娘……求你照顾我妹妹了……”说完,似乎要闭上眼睛,月月疯狂摇头,语无伦次,“不要怕,桃香,桃香,不要怕!我会救好你的!你就是太冷了!我带你回屋。”月月去抱女人的身体,没有抱动,她仰起头,泪水疯狂外流,“求求你!求求你帮我。”

    瞧!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想起我来,没心肝的女人。闻人越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露出几丝哀伤和爱怜,低下头道:“月月,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不!没有!她只是冷了!她没有死,桃香没有死!”她形状竟然有点疯魔。

    闻人越上前将月月托起,乌云过去,月光明亮,月月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痴痴地向桃香望去,全是血……染红了衣服,染红了地,甚至流进了河里,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多血,比张老六的血还多……

    闻人越看着她睚眦欲裂,嘶吼道:“桃香!”竟是要扑上前去,闻人越赶紧死死地抱住她,月月哭得厉害,“我求你,至少让我埋葬了她,不要……把她遗弃在这里,不要……让她一个人……”

    闻人越松开了她,去找人,她蹲在地上抚摸着桃香冰凉的脸颊,“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妹妹的,你放心。”她开始如同一个机器一样给桃香穿衣服。是不是该庆幸,她刚死不久还没有尸僵,衣服很好穿。

    闻人越找了几个士兵挖坑将桃香埋葬,无名无氏无碑。

    一夜无眠,闻人越彻夜守在她身边,也不言语,只是陪着。君怡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问清缘由,又是心疼又是哀伤,好好一个女孩儿几个月前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转眼人就没了,还是那么个死法。

    可伤兵营不能没有管事的,只好让闻人越陪着,自己去管事。

    次日一早,严御青听着信儿就赶了过来,悔恨自己昨晚没陪在月月身边,连屋内的闻人越都不在乎,将月月抱在怀中,无声地安慰她。

    月月回抱了他,闻人越看着月月失神的目光和搂在严御青腰间的手,目光一沉,却见月月只抱了一会儿又将严御青推开,目光变得清明一些,道:“我只有你们两位位高权重的朋友,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帮禾禾脱了军妓营。”

    严御青和闻人越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开口,月月有些绝望:“竟然是没有吗?”

    严御青解释道:“军妓都是造册的,除非皇上下令,生死都是军妓。禾禾这种因父获罪的军妓更不能例外。”

    “我答应桃香要照顾她……怎么办?难道我看着她接客、然后在她得妇科病的时候、给她治好让她接着接客、这样照顾她吗?”月月说着,面色越发激动。

    “既然如此,只要让军头不给她挂牌接客不就好了。”闻人越彻夜未眠,本来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下微微泛青,身姿微微晃动,带着些贵气逼人的倦怠,看着跃跃欲试的严御青,道:“这种小事,就由我代劳吧。”看着被堵住嘴的严御青,因睡眠不足引起的淡淡烦躁似乎也去了很多呢。

    晚上回营后,月月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望禾禾,却被告知禾禾死了。

    月月看着军头的脸,笑着说:“别开玩笑了,禾禾怎么会死呢?”

    然后她被领到了尸体前,禾禾死得很痛苦脸都被抓破了,月月来不及回神,就看见她被开膛破肚的肚子,她不明所以怔愣地看向军头,军头有些心虚道:“她吞了她姐姐的金子,她虽死了,可金子却是公家的东西,只能如此了。”

    “哦。”她点头,原来如此,然后她开始笑,声音一点点变大,变成嚎啕大笑,笑得肚子疼,抱着肚子坐到了地上,泪流满面,吓得军头以为这人疯了。

    严御青来找月月的时候,月月正坐在地上和一旁站着的有些拘谨的男人说话,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夏侯携手下的一个小军官,好像是叫李五的。

    月月见严御青来了,指了指李五,“昨天晚上桃香被丢出来,就是他给她盖了件衣服。他还帮忙挖了坟,昨天晚上他们那批军士回营,他念着桃香去宴会之前的嘱托,若是她死了,就把她的银子都换成金子,给禾禾傍身用。因为军头总是盘剥这些下等妓女们,金子少藏得牢些。”

    “禾禾听说自己姐姐死了,就吞金了。”

    “禾禾真惨,死了还要被开膛破肚,幸好遇着我了,我刚给她缝上。”

    “对了,桃香死前和你说什么来着。”月月目光麻木地看向李五,面无表情地问。

    “她不是给我说的,就是无意识地嘟囔……她叫秀秀。”

    秀秀……月月都快忘了她本来叫秀秀,桃香是军头给她起的艺名。

    “严御青,我想把她们葬在一起,立一块碑,你能帮我吗?”

    “好。”

    上面就写着孙秀秀孙禾禾金兰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