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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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昨日郭兰森是故意说重三分,今日真见了倒是名符其实无半点夸张,甚至更甚。平日温玉似的脸蒙了层灰气,额上虽然因为高热泛着细碎的汗珠,但气息并不急促,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沉睡的泥塑一般。 姜大夫面色凝重地号了半天脉,叫来药童派了方子,门厅里等候的赵明经夫妇见人出来刚要进,又被姜大夫赶出来,直等到月上中天,二人才见到周彦学,床边还站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姜先生,彦学他不会死吧……”赵明经早就等得抓耳挠腮,一见病床上的人脸色愈发不好,也不顾什么委婉,一开口就往地府跑。 姜大夫净了手取了块儿软布细细擦拭,慢条斯理道:“早晚的事儿。” “什么?!” 姜大夫随手扔下布巾道:“若是再来这么一回,你要么派人去昆仑把西王母请来,要么给他备个好点儿的棺材,”他说着说着鼻尖哼气,拿下巴对着床上的人点点,“就他这种折腾法,猫见了都喊饶命。” 赵明经听他这语气像是有门儿,赶忙问道:“先生意思是还有的救?” 姜大夫捋了捋胡子,矜持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这是胎里带的病症,本来需在清静之地垂手休养便可,之前我与几位好友合力将这病从他身上疏了大半,可他自己作死,好好的天下山水不看,非得在官场费心竭力,这病被药压在骨子里太久了,一个伤寒就能勾出来,现在他就好比河边蒲草,要是根儿还坚固呢,等潮退了还能支挺起来,要是打根儿上就软,直接就被拍倒起不来了。” 赵明经追问道:“可他都挺过来这么些天了,这应该算坚固的了吧?” “是,所以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潮退不下,一直压在他身上,”姜大夫觑了周彦学一眼,“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些拿瓢舀水的事儿,一点一点把病气给他拔掉,但究竟他能不能挺到我把水舀完,就得看他自己了。” “那也太慢了,他就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人都烧傻了?” “嗯,说的不错嘛,此行我收获不小,所以我决定试试另一种斩草除根的法子,就是先把压着的病气都引出来,最后一并拔除,若是成功,他以后就没什么后顾之忧长命百岁了,岂不很好?” “真的?!” “听我说完,此法还未得验证,而且看他这情况必须得快,否则在病气最盛的时候他坚持不住的,要是其中行差踏错一步,就没有什么任何回寰的机会了,所以你呀,还是得预备好棺材。” “这……”赵明经一听只觉得踩了钢丝般凶险万分,“这、这如何是好呀!” 一直安静立在帐边的中年书生温言道:“世子莫要着急,姜大夫既然说出此法,心中想必已经有些把握了。” 赵明经看向他:“这位是……” “在下祝鸿书,是彦学的同门朋友。” 赵明经觉得名字耳熟,确实从周彦学处听到过,忙致意道:“对不住祝先生,我一着急失了礼数,在下赵明经,这是内子。” 相互寒暄后赵明经着急冒火的头脑静下来,问道:“姜大夫此法具体如何施为,有什么需求可告知于我,我着人准备,尽快帮彦学拔除。” 于是姜大夫简单说了下病因又细细说些诊治之法,隐含炫技的成分。谁料赵明经于医理一窍不通,一番明掩暗秀全是对牛弹琴,好在他有求知的好品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宁乐在一旁也听得心不在焉,伸头去看周彦学,突然发现枕下露出半根藏蓝的绦线,因为跟床帐颜色差不多,她以为是帐幔勾绳不小心存进去了,于是顺手把绦线拽了出来,谁料尾端沉甸甸的,竟是块儿玉佩。 正打算翻过来细看,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帐内映不进多少灯光有些昏暗,宁乐顺着手臂看过去,只见周彦学被高热催的双眼灼亮,像汪了两窝水银,看着她的侧脸温柔笑了笑,直如春风拂柳,脸上病气都扫去八分。 只听他轻声道:“手怎么这样冷?”语气如常,甚至透着几丝旖旎,若是让外人看见,一个病重之人突然神清气爽地拉着一个贵妇说些温存之语,多少有点诡异。宁乐怔愣了片刻一下子恍然,眼神复杂起来。本来在交谈的三人立刻止了声凑过来,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周彦学仿若看不到另外几个人,瞥了眼玉佩又痴痴地看着宁乐道:“你拿走吧。”说完一滴泪蓦地滚进鬓发,眼中光亮黯淡,双眼一闭,握着她的手也滑下去。 赵明经还以为是回光返照,骇地大喊:“彦学!彦学!姜大夫!” 姜大夫大臂一挥:“着什么急!都出去出去,碍事儿。” 堂堂毅国公世子夫妇就匆忙被两个药童请出了门,祝鸿书也跟着出来了。孙老一直侯在门外,见状忙说了些主人抱恙府上招待不周的话,赵明经看着孙老全白的头发,心头急火也没那么大了,转而劝孙管事宽心。 “多谢世子世子妃挂记着我,老儿无碍,只是郎君一个人孤零零的受苦,我也不能以身相替,哎。” 赵明经跟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您心疼彦学,可定要保重自己身体啊,不然等他醒了看到您憔悴如斯,他也不能安心养病。” 孙管事慈祥笑了笑:“世子放心,我早年既已答应过菖蒲先生,便不会失信,总要看到郎君平平安安,下去之后才好跟先生交差,现今姜大夫也来了,我这心已经安定一半了。” 赵明经与宁乐不好再说什么,转而与祝鸿书交谈,得知祝鸿书是随姜一泉一起过来的便道:“祝先生也是一路劳顿,辛苦了。” 祝鸿书摆摆手:“我粗糙惯了,既然遇上了自然要帮一把的,况且真正辛苦的人是姜大夫,我只是个赶车的罢了。” 一刻钟后,在小药童出来简单告知情况后赵明经略略放下心来,留了两个随侍在这并细细叮嘱了一番,便携着宁乐告辞了。 马车里,赵明经自己絮叨了半天才察觉宁乐神色不对。 “怎么了?”顺着她的眼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这是谁的?” 宁乐指腹轻轻摩挲着幼稚的刻纹:“是鸣野的。” “鸣野?” 宁乐点点头,神情有些怀念,提着绦线将玉佩悬在眼前晃着:“是他总角初学篆刻时在母亲指点下刻的,虽然不好看,但他自己很喜欢,一直戴在身上,近几年却再没见过,我以为他是怕思及母亲睹物伤怀,没想到……” 若是郭兰森在这里,估计已经脑补出一部掺杂爱恨情愁风花雪月的折子戏了,可赵明经在这方面钝得多,他只会顺着话问:“这么珍重的东西为啥在彦学那儿啊,哦,肯定是落他那儿了,怪不得他刚才说让你拿走呢。” 宁乐给了他不可理喻的一眼,幽幽道:“刚才他迷糊了,把我认成了鸣野。” “哈?” 终于,赵明经电光石火间联想到之前宁乐的欲言又止和郭兰森之词,再结合方才周彦学的情形,难得得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结论。 只见他头顶像被灌了二斤醍醐,睁大眼睛惊得一字字往外蹦:“你是说,他、他俩、他俩是?” 看到宁乐默认的样子,他不可置信地失语,一时间车内只能听见车轮辘轳声和隔窗大街上的嘈杂吵闹。过了良久,他倒淡定下来,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宁乐将玉佩收好,问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当初要留在京城。” “什么意思?” 赵明经正色道:“那年秋天岳母见背,彼时你孤身登门要退婚,我不愿意,北境战火频繁,你娘家又出了状况,父亲跟我说,你可能会北上去找岳丈,不知几年才能回来。彦学在旁边听了说不会,并头头是道分析起战事和昭王之事的走向来,最后说,这仗打不过两年,而你若要北上不会甘愿在后方,鸣野作为独子恐怕危机更甚,最后定会随父上战场,但蔺府本就人丁不旺,丛府之事尚不明朗,所以一定会由你留在京中守孝,现在看过来,倒是分毫不差。” 赵明经笑笑:“我当时还觉得,女子怎可能上战场呢,后来细想,是你的话又怎么不可能呢。” 宁乐神情怅然:“我倒真想过,那时候北境战火难熄,京中党争又热,总有些乱起八糟的事,母亲过世身边只有我们俩,有时候我跟蔺昂就想,还不如跟父亲一起上战场杀敌痛快,没几天内宫熟人传信出来,我只得连夜送他走,哎,只是这跟周侍郎留不留京又有什么关系?” “我猜的,他那日第一次听到我跟父亲说这些,大概是明白了鸣野在京中分身乏术的苦处,所以才起了入官场的念头吧,怪不得他说,入仕并非为什么海晏河清,如此倒是合情了。” 宁乐无言,想起刚刚姜大夫说的周彦学的病情,又看到他错认后温柔委屈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还是先入为主带了偏颇,有些后悔那天对周彦学说那些话了。 次日夫妇二人相偕去探望毅国公,老人经过换药调养一个多月,有些起色,虽然还是不能离塌,但偶尔能坐起来说几句话了。赵明经开始本不愿意跟老人说周彦学病重之事,但现在有姜大夫妙手莫名有了信心,还是简单跟父亲说了,当然是往轻症了说。 毅国公半坐着,脸上还是一股久病之人的灰败之气,听完赵明经说的话,沉默许久缓缓叹了句:“薄命人。” 早年他就知道自己这半路结识的小友身有药石难医的沉疴旧疾,病来时险恶如同山倾,哪里会有什么轻症之说。只是许多年未发病,今次这么突然很是蹊跷,他想起周彦学若干年前初入礼部协办昭王贪污案时受了那些暗箭都未如此发作,艰难抬手指着赵明经问:“如何得的?” “呃……”赵明经尴尬看了看宁乐,这等龙阳分桃的事哪好背着当事者跟长辈说,但又不想隐瞒父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宁乐一边替毅国公掖了掖被角,一边语气如常地接过话来:“只是些私情郁结,大雪夜受了寒凉发热引的。” 毅国公放下心,在他二人间来回看了两眼,突然问道:“鸣野?” 夫妇二人吃惊看着老人,毅国公见他二人这形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点头喃喃了句:“痴情人。”说罢似是十分疲累,恹恹闭上眼睛躺下了。 宁乐回去之后暗自思忖良久,连毅国公都知道,恐怕当初还住在公府时周彦学便向老人提过了。宁乐决定写封家书递到北境,嘘寒问暖的最后,缀了寥寥数语:周生病重,恐无缘春日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