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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朝堂上的破事上

    “今天有九位大臣称病。”白青岫也颇为头疼,他们有意见的不过是贺卿为兵部尚书,掌天下军马粮草。

    大司马一职,是为文职,那样高的位置,让一个不过而立之年的人掌管也罢了,林询也是先例,大家不满的是贺卿是宦臣,在人的固有印象里,是男人,女人,然后才是太监。

    那些文臣武将都是有傲气的,虽不知这铁骨铮铮的真假,不屑于与宦官同朝。

    他们用这种方式抗议,可白青岫知晓,这不能让步,且不说贺卿是社稷功臣,而是他本身就值得,就应该站在朝堂上,就应该为人赞扬,而不是唾骂。

    难道就因为他是宦官?

    如今的情况,是自己和贺卿妥协过后的结果,这是最后的底线,朝堂上养着一帮饭桶,有事的时候不见人,倒只会给人添堵。

    “他们自觉高人一等也无可厚非,其实还算好的,至少没有罢朝。”贺卿宽慰他。

    “是没有罢朝,但也和罢朝差不多了。”白青岫干脆也不批折子了,朝中许老将军一派,林询一派,自己的人,还有贺卿的势力,都安安分分的。

    剩下的那拨人,今日称病八位,明日九位,可不就是和罢朝差不多了。

    “那就看这群人更在意他们的乌纱帽,还是自己不与宦臣同朝的傲气了。”贺卿总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同白青岫说话,却是一针见血。

    世上那样多郁郁不得志满腹才华报国无门的人,那样多想要进名利场光耀门楣的人,又不止他们这些,若是真的这样有傲骨,不如辞官还乡。

    如果只是因为贺卿的身份,那他们的眼界,未免狭隘。

    “贺卿。”白青岫看着他,眼底略微有些不安,他将人带了回来,却还是没办法完全保护好眼前人,明明贺卿值得世人所有美好的赞扬,却因为他的过往,他的身份。

    不止一刻的,他在想,若是贺卿脆弱一点,或许都没有今日,倒在了昨日里。

    或许曾经的他不以为然,可如今,他见贺卿越强大,表现得越无所不能,他却越心疼,想和人一起去承担这些置喙和谩骂。

    “没关系。”贺卿读懂了殿下两个字的意思,“我不在意旁人如何,只在意殿下如何看我。”

    他的殿下,为了同自己在一起,放下了那一身的优越,背负上了许多骂名,若是有史书后人评说,说的最多的肯定是殿下,而不是自己。自己如今算的了什么,相比最难的那段日子,好上太多。

    有那样多人在乎自己,理解自己,尊重自己,而那时候的自己,才是在踽踽独行,好几次都差点走不下去,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既然这样难为什么要撑呢?

    他这一生,做过的恶事不少,说是人为刀俎,也不对,其实有更温和的处理方式,但他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斩草除根。

    他怕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可如今不同了,他的身边人,有许多人,纵使走错一步,也有人拉着他回来。就当是为了这些人,为了自己已经不在人世至亲的愿望,为了这世上千千万万像军营中遇见的那个说要念书的少年,为了这世上无数个没有被拉出泥淖的“朔月”,他想试着去做治世之臣,不是为了自己人,而是为了千万人。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过被殿下偏爱着信任和关心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也是。”白青岫蓦然觉得心绪又好上不少,之前在朝堂上,贺卿是真的生气了。

    他忍着怒意闭着眼再睁开,目光扫视那些人的时候,自己坐在那样远都能感觉得到杀意。

    或许是经历了几年战争,和以前的杀伐不同,释放出来的时候,更加令人胆寒,只是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卿。

    收敛锋芒的贺卿是谦谦君子,这样的贺卿却比过往那个只手遮天的九千岁更令人可怖。

    “孙大人,这个朝堂少了你,也并不能影响什么。”贺卿盯着那人,一字一字地告诉他,我的怒意。

    旁人可以对他有意见,贺卿并不强求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适当的针对自己也可以容忍,可万不该拿国是开玩笑。

    自己说一个意见,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晓应该这样去做,偏偏这些人要跟着自己反着来。

    朝堂不是儿戏,他们若是这样为官确实该死。

    这个朝堂很快便成了长安街上的闹市,吵闹的模样不像是这世上所有文人仕子都向往的去处。

    林询觉得颇为头疼,其实他不该开口说话的,他年纪轻轻官至此,又经历了之前的事情,这批人早就将自己和贺卿归为一类人,他们二人之间是沆瀣一气。他比贺卿好的或许是,他不是宦臣,也未被称过数年的九千岁。

    可有的事,确是忍不了,还未等陛下开口,林询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吵闹,他放大了音量,喊了一声:“够了。”

    林询干脆同贺卿站在同一阵营,同这些人对峙着:“没有贺大人,你我皆为阶下囚。”

    “将北羌人打出去是我军万千将士的功劳,关他一个阉人什么事?”

    “少了他一个贺卿我们这偌大一个国还真的不行了不成?”

    “让一个宦官入主朝堂,岂非后世都要耻笑?”

    “许老将军劳苦功高,也没像他那样张狂。”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批判着贺卿,有说他心狠的,有说他出身的,但没有人去否认他的才华。

    “你别拉老夫下水,贺大人如今站的位置,老夫是服的。

    当初攻打北羌,一败再败,若少了军师,恐怕北羌人都要入主长安了,还由得你们吵闹。”许老将军开口,朝堂上便没了声音,“要我说,贺大人比你们这些拿着高官厚禄,满口的仁义道德生民百姓的伪君子,要强多了。

    若世上少一些你们这样的官员,必定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风调雨顺。

    嘴上不饶人,真的出了事就知道求和。

    你们算得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许老将军一开口,说得是真狠,将人骂的面红耳赤,连林询和贺卿都站在后面面面相觑。

    这样不给人留一分情面,但爽也是真的爽。

    下了朝以后,无论如何,贺卿也是该去感谢人的,之后去登门拜访,许老将军热情得很,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喝多了就要同贺卿以兄弟相称,贺卿那里当得起。

    老人家精神矍铄,头发却花白了不少,他说:“我们武夫,不比你们文臣,说话文绉绉的,看不惯人就是骂,骂出来了心里就顺畅了。他们凭什么?他们配吗?我兄弟征战沙场,为国为民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贺卿胸中酸涩,许久,许久他都没得到过长辈的这样的维护,他是真的喜欢老将军的豪迈和直爽。

    若是爱卿们这般体弱多病,是该回乡好好休养了,这是白青岫的原话。

    若你真的看不惯大可以告老还乡,可多数人都怕乌纱不保,第二日老老实实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