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逃小王子
小温洵在幼儿园的同桌是个小太阳，叫喻江一，可是当对方和自己做自我介绍的，自己却因为太紧张没有回答。 喻江一还夸了他漂亮，但是对方说得不对，他不是小姑娘，爸爸以前说过，他是个男孩子。 对方走开了，温洵看着他的同桌和其他的小朋友玩成一片，觉得对方肯定讨厌自己了。 他果然是个不讨喜的孩子…… 但有一天，他的同桌和其他的小朋友吵架了，气呼呼地来问他相不相信他有三个爸爸。 小温洵想着，自己只有一个爸爸，对方有三个爸爸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看着自己的同桌，眼见着对方要因为自己的沉默而丧气，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和他的同桌成了好朋友，喻江一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他活泼好动，开朗，是个高高挂在天上的小太阳，但是自己是个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蘑菇。 但是他的同桌有一点笨笨的，就是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子。 后来他的同桌突然说：“阿洵，我要逃跑！” 小温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想要逃跑，他的爸爸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自己只有一个爸爸，就经常会被打得很疼，那对方有三个爸爸，岂不是比自己还要难过？ 那逃跑也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他的同桌会跑到哪里去，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又失去这个好朋友了。 “阿洵，我们一起逃跑吧！” 听到这一句，小温洵怔住，好像深埋在内心深处的隐秘想法突然被翻了出来，零散地露出杂乱的一角。 “我们今天做个迪士尼在逃王子和公主！” 喻江一这般说着。 小温洵不知道什么叫迪士尼，但是听懂了王子和公主，在老师给他们讲过的童话书中出现过。 他在心里小小声的反驳，没有公主，也只有一个王子。 喻江一是小王子，但是他不是。 他若是可以成为王子身边的仆从，那就再好不过了…… 逃跑的路途“困难重重”，还天公不作美，两个在逃小王子逃跑失败，一起在一个温暖的小窝中醒来。 然后小温洵发现，喻江一的爸爸们都对他很好，他们家的饭菜也都很好吃。 喻江一的爸爸还给他围上了一个可爱的小围兜。 然后，他的爸爸找来了，抱着他哭，某一瞬，他觉得以前那个关心他的、温柔慈爱的爸爸又回来了。 于是在爸爸要将他带回家时，他抱住了爸爸。 回家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一个以前见过一次的叔叔。 那个叔叔一路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家门都来不及关上，就把爸爸压到了床上。 小温洵去到了阳台，这里有一床小小的被褥。 等外面的动静停歇了，小温洵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他走进了房间。 温容把他叫到床边，手上拿着一张红色的纸，问他：“小洵，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温洵点点头，幼儿园老师教过：“这是钱。”那些叔叔走后都会扔到爸爸身上或者床上。 温容抬手抽了他一耳光，孩童娇嫩的脸立刻就肿得老高，唇角破皮，血珠滚落下来。 小温洵发现爸爸又不见了，熟练地蜷缩起身子，两只细瘦的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 等身上没再有东西落下，疼痛开始变得清晰，小温洵却觉得脑袋昏沉。 “爸爸，小洵好晕……” 等他醒来后，他就又换了个地方。 爸爸把他抱在怀里，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小洵，我们去新家重新开始。” 小温洵哭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不停地流，不管温容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温容见他不怎么哭出声，便也懒得管他了。 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喻江一了，小蘑菇再也照不到太阳了。 后来他们又陆陆续续换过几个地方。 小温洵见到了更多陌生的叔叔还有阿姨。 在他十五岁时，温洵开始分化了。 或许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的分化期来得格外迟。 那段时间他的后脖颈很胀痛，每天都是四肢酸软的，胯间的变化也令他觉得羞耻。 这个年纪的他已经早早明白了那些来找自己爸爸的叔叔阿姨是做什么的，一些凌乱的信息素令他正在分化的身体十分难受。 也是因此，他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 某一日夜里，一个瘦高猥琐的中年男人冲进他睡觉的隔间，目光中露出痴狂和诡异的兴奋。 “老骚货这里边儿还藏着个小骚货呢！在这儿偷偷放信息素是不是下面痒了？想要勾引叔叔来让你爽爽，啊？” 说着就扑了上来，一张大嘴里飘散出酒气和恶臭，在温洵猝不及防时喷洒到他的脖颈，令他一阵反胃。 “滚开！不要碰我！” 瘦高男人见他反抗，便释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压制他。 跟屎无异的信息素气味几乎令温洵窒息，后颈愈发疼痛。 他蜷缩起身子。 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红疹。喉间也因为恶心的Alpha信息素气味感到了堵塞和窒息。 瘦高男人以为他没了反抗的力气，就要扑到他身上来。 “砰！” 瘦高男人的身子软软地倒下去，额头上流下一道血痕。 裸着上半身的温容手中拿着一个烟灰缸，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 在温洵昏迷之前，只看到温容将那烟头在瘦高男人的脊背上摁灭。 他就是在这样驳杂的各种气味交织的地方，完成了最后的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他醒来后，温容只是交叠着双腿，手中依旧夹着根香烟吞云吐雾。 “给你个选择下个落脚点的机会吧。” 他的爸爸这么说。 “……Z市。” 温容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几秒后堪称尖利的笑声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响起。 “Z市哈哈哈哈哈……Z市？” 温洵沉默不言，Z市，是温容开始一步步走到眼下的起点，但也是他遇到喻江一的地方。 过了会儿温容笑够了，眼角都沁出了泪花：“行，Z市就Z市，我养你这么大，你也该知道交易二字怎么写了吧。” 温洵走到温容身边，无视分化的酸软和疼痛，身板笔直地跪到温容跟前。 暴力的宣泄，他早就习惯了。 于是温容再一次带着他，回到了Z市。 温容不再掩饰自己有个身为Omega的儿子，温洵为了避免骚扰，开始留起厚重刘海，戴上黑框眼镜，见人总是垂着头缩着肩，阴郁又自闭。 他半工半读在初三复读了一年，打听着关于喻江一的消息，终于考上了喻江一所在的高中。 但他依旧像个阴暗的蘑菇，看到了光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