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精神三陪

    “将咖啡粉全部浸润后需要30秒的时间闷蒸，这样有助于萃取，展现最完美的咖啡比例。”吉嘉澍在等待的间隙看到运营在对他使眼色，于是对着镜头笑了一下，“这款CHEMEX壶通体晶莹剔透，木质的防滑手柄耐高温，操作简单，拥有它即使在家也能随时享用一杯美味的咖啡。”

    直播间内弹幕疯狂地滚动，大部分都是“买壶送主播吗”、“第一次来，是直接叫老公吗”、“已拍，现在就缺个咖啡师”等。

    工作人员在镜头外疯狂喊：“宝宝们，1号链接，这款手冲壶在一号链接，今天用的豆子是意式咖啡豆，2号链接宝宝们......”

    吉嘉澍做完CHEMEX壶的冲煮教学，回到镜头前坐下，敏锐地看见了几条不和谐的弹幕，不过他没有在意。

    他现在一晚上能挣他一个月上班的钱，就是被骂几句也没什么，况且别人也不认识他，这种评价他不会放在心上。

    他现在就是一个挣快钱的想法，不知道哪天运气就没了，所以他也没有辞职，白天上班，晚上直播。

    签合同的事他还在犹豫，他是听过经济约里面的弯弯绕，况且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他已经跟运营说过今晚早点下播，去商场把戒指取了，然后再把这件事告诉薛灿耀和卓飞沉。

    吉嘉澍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今天的分享到这里结束，希望大家都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此时的弹幕都是让他发福利，吉嘉澍刚站起来又被运营按回去了，让他给大家表演点什么。

    吉嘉澍急着走：“那大家想看什么？跳舞？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腹肌？”

    他是一样才艺也没有，也不可能真脱衣服，看到最后弹幕都是让他“撒娇”。

    “那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吉嘉澍清唱了两句，“风也生寂寥，水远山高，谁在唱歌谣......”

    弹幕变成了一片“哈哈哈”，吉嘉澍不好意思，弹幕又全是调戏他的。

    这些天吉嘉澍早出晚归，薛灿耀也不想理他，没想到对方反而变本加厉，今天平安夜，他和卓飞沉在海景餐厅吃完烛光晚餐回家，他以为能看见吉嘉澍落寞的样子，没想到9点了，家里的灯是暗着的。

    薛灿耀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他气的来回踱步，对着卓飞沉欲言又止：“那个，你跟他那破公司的老板打过招呼了吗？”

    卓飞沉把换好的鞋放进鞋柜里，转头道：“说了。”

    “那怎么还天天加班？”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并没有在公司加班。”

    薛灿耀皱紧眉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又故作姿态地说：“他不会去找那个咖啡师了吧？”

    薛灿耀点进直播间时，吉嘉澍刚好把手握成拳头放在脸颊旁喵喵叫了一声，弹幕都是叫“老婆”的，又让他比心、飞吻，吉嘉澍都一一照做了，薛灿耀的脸越来越黑。

    “这是什么东西？他不是做运营吗？”

    “谁会嫌钱多呢？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薛灿耀沉着脸，表情骇人，在看到账号里吉嘉澍和李希的视频时黑暗情绪达到巅峰。

    直播结束后，吉嘉澍跟工作人员告别，他直播的地方是在风鸟传媒，附近就是商区，他跺跺脚，义无反顾地跑进了寒风中。

    他幻想着他们看到戒指的表情，会不会像他一样，怦然心动。

    吉嘉澍在橱窗前站定，看着里面展示的那对戒指，虽然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地往他的外套里钻，可心里却是无比的快活。

    他拿到了刻了他们名字缩写的三枚戒指，手里沉甸甸的，这应该会是他这辈子买过最贵重的礼物，各种意义上。

    晚上10点前，他捧着两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带着满腔的期待，飞蛾扑火般奔向他的爱情。

    薛灿耀翘着二郎腿，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卓飞沉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了个枕头。

    也许是玫瑰刺眼的红遮挡了吉嘉澍的视线，他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将手里的玫瑰送给了他的爱人。

    几乎是一瞬间，娇艳的玫瑰就被薛灿耀挥手推了出去，砸在茶几，最后滚落在地上。

    卓飞沉则抱着自己的那束花，摸了一下玫瑰的花瓣。

    吉嘉澍心疼地看了一眼花，他当然知道薛灿耀生气的原因，因为被冷落了，实际上，他这几天也被薛灿耀冷落着，他们暗暗较劲，现在看到对方生气，他觉得这是在乎自己的证明。

    他们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意，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将对方推的更远，这样周而复始，他宁愿坦诚，哪怕会受伤。

    从小到大，吉嘉澍从来不会主动去要什么，他顺其自然，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所以他表现的对什么都不在意，于是他轻易地沦陷在热情里，还为自己的谨慎抱歉。

    “别生气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准备礼物。”吉嘉澍掏出戒指，单膝跪地：“我想我们三个人可能缺一个仪式感，戒指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我承认一开始并没有真心对待这段关系，但是现在，我会好好爱你们。”

    抛开一切的顾虑、猜忌，不用任何心计，也不权衡利弊。

    薛灿耀的眼睛里闪烁着火光，他当然知道吉嘉澍是为了什么跟他们在一起，可是亲耳听见他这么说，就好像示威一样，他嗤笑一声：“所以你天天早出晚归做精神三陪，就是为了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听着那些轻蔑的话，吉嘉澍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像被刺痛一样收回手，薛灿耀已经把盒子里的两枚戒指取了出来，还抛了一只给卓飞沉。

    吉嘉澍将手背在身后，无名指上的戒指重似千金。

    “我只是在直播，怎么就精神三陪？”吉嘉澍垂下眼，今天过节，他不想跟薛灿耀吵架，“你这么说，未免也太难听了。”

    “陪说、陪笑、陪玩，你说呢？”薛灿耀将掌心朝下，戒指应声落地，“你干嘛这么看我？我有说错吗？”

    吉嘉澍看着掉落的戒指，心抽痛了一下。

    薛灿耀掐着吉嘉澍的脸颊逼他和自己对视：“你不服气？你觉得你自作主张地去外面赚这种脏钱买了一点东西回来，我们就应该感动到落泪？吉嘉澍，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你只需要老实待在家里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钱是最没有价值的，传出去还以为我养不起男人。”

    薛灿耀刻薄的话像锋利的箭，百发百中地射向吉嘉澍的心脏，那鄙夷不屑的态度，成了压垮吉嘉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是我份内的事情？”吉嘉澍怒目而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像畜生一样做爱？”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薛灿耀扬手打了吉嘉澍一个耳光，原本陷进沙发里的卓飞沉见状坐直了身子。

    “吉嘉澍！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你的奴隶，更不是你的宠物，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说什么是我的自由。”

    薛灿耀闻言笑出了声，他情不自禁鼓起了掌：“吉嘉澍，你跟我谈平等、谈自由？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可真有骨气，他妈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吉嘉澍气红了眼，他发誓他没有动手，他只是想捂住面前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阻止那些让人发疯的话从那张嘴里说出来，他没有想打人。

    他将薛灿耀扑倒在沙发上，捂住了他的嘴，卓飞沉迅速扑过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背摔在地上。

    吉嘉澍闷哼一声，强烈的疼痛让他没有立刻爬起来。

    薛灿耀从沙发里站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气红了眼，狠狠地在吉嘉澍的肚子上踹了一脚，他想骂什么，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吉嘉澍竟然想打他。

    他缓了一会儿，泄愤似地边踢边骂：“他妈的白眼狼！我喂条狗喂一年多我让它往东也不会往西，你现在翅膀硬了？能耐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做到了吗？让你别跟那个咖啡师见面你听了吗？爱？这就是你的爱？”

    吉嘉澍躺在地上，他有个变态的念头，他想看看，他不还手，他们究竟可以过分到什么地步。

    卓飞沉选择了薛灿耀，甚至没有为他说一句话，绝了他最后的念想，将他那仅剩的一丝期待掐灭了。

    吉嘉澍的眼前闪现了红光，他仿佛看到满地的鲜血，心破了一个窟窿，可就是跪着，他也要咬牙趟过去。

    这一顿打，打醒了吉嘉澍，温柔换不来心动，小心翼翼的维护也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