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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狗血地完结了!

    在当今这个极其发达的时代,换锁其实易如反掌,但是要忘记一个人就难多了。

    来中国的时候,蓝盛夏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躺在床上,蓝盛夏开始懊悔自己当初把巴西所有的财产都变卖掉了。他的眼睛闭着,自嘲般笑了声:“你是对自己多有信心啊。”

    尽管掏心掏肺地待他,也都无济于事。

    蓝盛夏在床上瘫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他缓缓爬起,头痛得要命,却毫无食欲。远眺街道华灯,他开始怀疑,是否午夜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如果纵情声色可以令人遗忘的话。

    蓝盛夏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也没什么好打扮的,毕竟无人可赏。游荡在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都之中,繁华的街道一如往昔,据说今天是个很重要的节日,一座湖边会放烟花。

    这是林彻告诉他的,他说和阿言每年都会在那里看烟花,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不用畏惧别人的眼光,眼底尽是漫天烟火,那种感觉真好。

    本来蓝盛夏也是计划和余洛秋一起看烟花的,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身边应该有了别人吧。

    那样温馨的场景从来就不适合他,蓝盛夏将苦笑咽回肚里,推开了又一间酒吧的门。

    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喧嚣的音乐和拥挤人流让他突然有些不自在。

    蓝盛夏讨了杯鸡尾酒,靠在吧台边散漫地抿着。大约是因为今晚是特殊的节日,舞池中央的人群极富激情,随着音乐律动欢快地摇曳身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嗨?”

    蓝盛夏侧过头,凑近来的,是一个同样金发的外国人,向他打招呼。

    蓝盛夏淡淡地看着他,默然不语,心却像结了冰的石块一样,又冷又沉。

    “呃……你也是来中国旅游的吗?”对方说着流利的英语,听着是美式发音。

    美国人都这么积极主动的么,蓝盛夏又抿了一口酒,将目光移回舞池:“我对你没兴趣。”

    外国小伙吃了瘪,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耳边流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听得他无比厌烦,调音台的DJ却越摇越有兴致,指点江山般挥着手势。

    后来又有几个人来搭讪,有男有女,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有的很羞怯,有的很风骚。蓝盛夏和其中几个接了一下吻,但都寡然无味。

    不该来这地方的。他想。越跟陌生人亲吻,就越是怀念余洛秋的味道。

    他的心狠狠地泛了一下酸。蓝盛夏猛地灌了一口酒,终于将这种情绪给压了下去。

    真没意思。

    蓝盛夏结了账,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正要拉开门把手,忽然被人撞了个满怀。

    “啊,不好意思。”

    扑面而来的清爽气味,手感柔软的乌发,深棕色的眼睛深邃明亮,四目相对——

    “变态,放开我。”

    傲慢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俏皮,这熟悉感让蓝盛夏忽然十分怀念——

    男孩挣开他的怀抱,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脸颊泛起一抹微红,扭头就走。

    那丝温暖随风而逝,蓝盛夏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男孩已经过了马路,回头看向自己。

    “等一下!”蓝盛夏不顾红绿灯穿过人行道,跑到他面前,“刚才,对不起。”

    微凉的夜风将他吹得清醒,天空下起了小雨。

    蓝盛夏将男孩的容貌看得清楚——眉眼那样熟悉,就连不经意流露出的傲气都一样……

    “干嘛啊!”男孩用手挡雨,却没有迈步。

    蓝盛夏的心跳了一会,终于想起自己手边的雨伞,撑开来递到他身边:“下雨了。”

    男孩脸上的微红更甚,瞪着他越靠越近:“我……我要回家了。”

    “据说……今晚有烟花,”蓝盛夏举着伞,站在了他的身旁,“要不要一起去看。”

    “你出路费,请我喝奶茶。”

    “当然可以。”

    蓝盛夏觉得,他找到了余洛秋的替代品,如果这样可以欺骗自己,那么就算不是他也无所谓。

    看完烟花,蓝盛夏理所当然地将他扑倒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

    男孩显然是第一次出来寻欢,眼角泛起嫣红,话音却是满满怯意:“会不会……很痛……”

    蓝盛夏望着他的脸,茫然地想,余洛秋有没有跟那个女的上床呢。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他,若是处于攻势,又是怎样的姿态。

    “不会的。”

    他这样说着,然而却以极猛的攻速侵犯男孩,仿佛将所有的妒意化作欲望,尽数发泄在陌生人的身上,他就可以自我原谅。

    男孩被他操得眼泪不止,但仍旧死咬着唇隐忍不发,蓝盛夏在他身上看见了股似曾相识的倔劲,仿佛回到去年巴西的夏夜,那个人把他当做温辞言,却被他压在身下……

    今时今日,他又何尝不是同当时的余洛秋一样,寻找得不到的人的替身呢……?

    “你有心事?”

    事后,蓝盛夏抱着大汗淋漓的男孩,将手指插入他柔软的乌发里,问道。

    “你怎么知道。”男孩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犹豫片刻,才缓缓道,“我是想报复一个人。”

    “你喜欢他?”

    男孩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是吧……可惜,他只把我当最好的朋友而已。”

    蓝盛夏愣了一下,在余洛秋心里,他可能连“最好的”朋友也算不上吧。

    “他……不喜欢你?”

    男孩冷哼一声,叹了口气:“他?他偷偷摸我的胸,还亲过我,等我想和他做,却说他是直男。这样的人,可笑吧。”

    直男……吗。蓝盛夏心头发闷,余洛秋和他做过那么多次,到头来竟然要和女人结婚,这究竟算不算直男呢。

    他搂着男孩的手紧了紧,某种程度上,他有着与余洛秋相似的容貌和经历;另一种程度上,他与蓝盛夏又同病相怜。

    “所以,你就把我当做发泄的出口?”蓝盛夏柔柔笑了一声,“我也太无辜了吧。”

    男孩没有回应他,等蓝盛夏再去确认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算了,就这样,也挺好。

    蓝盛夏将男孩当成余洛秋那样宠着,男孩还在读大学,国庆期间无处可去,就在他家赖着。蓝盛夏发觉了,这男孩也挺有本事,大白天穿着他的衬衫在家里到处游荡,赤裸裸地诱惑他。

    “好了,”蓝盛夏拍了下他的屁股,“换身衣服出去走走,小秋。”

    男孩当然不叫“小秋”,这样称呼他,是蓝盛夏提出的唯一条件。

    男孩换了身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只亮闪闪的戒指,举到他面前:“我可以戴这个吗?”

    蓝盛夏看向那枚戒指,是他后来重新去哥伦比亚买的一只,本打算送给余洛秋的。

    他的心轻轻地揪了一下:“戴吧。”

    蓝盛夏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两个人百无聊赖地逛商场。

    “喂,好看吗。”

    男孩试穿了双球鞋,样式很新潮。

    “还行,”蓝盛夏发觉,男孩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渐渐有了光,那光令他回避不及,“喜欢就买吧。”

    “唔……”男孩装模作样看着标签发愁,“不便宜啊。”

    “这款是我们店最新的款式,目前的话是没有折扣活动的呢。”一个女员工凑近来。

    “没事,我给他买。”蓝盛夏瞥了眼男孩,后者的脸上瞬间绽放笑容,甜甜地搂起他的手臂。

    女员工带着他们去结账,笑道:“哈哈,这位是哥哥吧?”

    男孩神秘地向他眨了个眼:“不,他是我男朋友。”

    原本动作利落的女员工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发白,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蓝盛夏也讶异地看着他。

    男孩反倒无所谓,接过购物袋朝他一笑:“怎么,你不承认吗?”

    “你喜欢的不是……”

    一抹微红跃上脸颊,男孩低下头,小声咕哝:“那是以前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蓝盛夏愣愣地看着他,恍惚间,好像回到去年那时,余洛秋也跟他说自己已经放下温辞言,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好啊。”蓝盛夏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如释重负。一切又有了新的开始,对于他,对于余洛秋。

    他们俩相处得不错。开学后,蓝盛夏常常开车去学校接他兜风,炫酷的超跑停在宿舍门口,男孩打扮得十分帅气,款款然走下楼,在他颊边烙下轻轻一吻。

    不幸的是,其他的同学对他俩的作为甚为不齿,尤其是男孩的室友。

    当男孩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蓝盛夏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男孩眼眶泛红:“他们把我赶了出来。”

    他将男孩抱在怀里,男孩依偎在他胸前,眼角的泪水顿时蒸发无踪。

    “盛夏,他们说我是为了你的钱,但就算你没钱,我也照样喜欢你。”

    蓝盛夏默然望着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秋’了,我的名字叫——”

    “好了。”蓝盛夏将脸遮进暗夜的阴影里,“进屋再说。”

    日子依旧如水般流淌,久而久之,男孩也察觉出他心里的秘密。

    说实话,自带忧郁气质的蓝盛夏的确很迷人。从看见他的第一眼,男孩就知道自己会陷进去。蓝盛夏明明很宠他,也对他无微不至,可他却觉得蓝盛夏想要宠爱的人另有其人。从他忧郁的蓝眼睛里,男孩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发现每到午夜,蓝盛夏就会默然醒过来,独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过了很久再躺回他身边。

    他们明明是很近的,男孩却觉得蓝盛夏离他好远。

    直到他看见那个人,那个真正的“小秋”。

    那一天,也是在商场。他揽着蓝盛夏的手臂,闲散地逛着。

    迎面走来两个人,看见蓝盛夏和他之后似乎很惊讶,其中一个感叹道:“蓝盛夏?好久没看到你了。”

    蓝盛夏犹豫着沉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林彻和温辞言——他们俩看上去还是那样和谐。

    “这位是你的……”林彻狐疑的目光定在男孩身上。

    “我的……”蓝盛夏有些局促不安,手心冒汗,“男朋友吧,算是。”

    “喔~”林彻放心地点了点头,“你之前突然消失,我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既然这样,要不一起吃个饭?”

    “是啊,”温辞言笑着说,“好久不见。”

    蓝盛夏正犹豫着,却听男孩劝他:“走吧,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于是就见到了余洛秋。

    男孩看见余洛秋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在蓝盛夏心中的地位。

    一向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蓝盛夏,在看到余洛秋的时候,竟然会慌张得想要逃走。

    余洛秋正在跟许未夏聊天,空隙中抬起头来,看见手足无措的蓝盛夏,也愣了一下。

    没有难过,没有懊悔,更没有嫉妒。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有没有给你介绍过,”林彻的目光落在许未夏身上,“这位是余洛秋的女朋友,许未夏。”

    已经是……女朋友了吗。

    蓝盛夏手心不断冒着汗,知道男孩暗中戳了戳他,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是新男友吧,”余洛秋望着那男孩,微笑,“我就说以你的性格,肯定能走出来的。”

    蓝盛夏听到男孩傲气地“嗯”了一声。

    走出来?

    余洛秋,难道你不知道,他不过是……

    “蓝盛夏,你这次可别把人家弄丢了,要长长久久啊。”余洛秋说。

    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家里情况好些了吗,你们的进展如何……但是通通咽了下去。

    经年后,若你我相遇,我该如何致候你?

    “你也……幸福。”蓝盛夏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物是人非。

    一顿饭吃得晕晕乎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蓝盛夏发现自己已经在洗手间了。

    “你怎么搞的,”一旁的林彻晃了晃他,“也太不争气了,人没追到,还拱手送给了别人。”

    “我……”

    林彻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吧,我看那孩子也挺喜欢你的。”

    的确。我也该彻底放下了。

    蓝盛夏点点头,同他一起走出去,却像是迎接崭新的人生。

    众人在街上走着,余洛秋并没有刻意回避,反而是很自然地跟他搭起话来。

    “你怎么没回巴西?”

    “呃……”蓝盛夏有些尴尬,难道要说本来是抛下了一切来找你的?他苦笑道,“过段时间再回去。”

    “是舍不得新对象吧?”余洛秋揶揄了一句,瞥向他身旁的男孩,“蓝盛夏脾气古怪得很,辛苦你了。”

    男孩摇摇头,蓝盛夏对他一直都很体贴。

    “诶?这家伙?”余洛秋指了指蓝盛夏,“不可能,他还会体贴人?”

    男孩不知道该接什么,余洛秋的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正因为蓝盛夏对他只有千年不变的好,才说明那并不是真心——蓝盛夏将所有真实的自己,都只留给余洛秋一人。

    他喟叹了声,觉得自己才是这人群里最落寞的人。

    是啊,毕竟连最放不下的蓝盛夏,都决定要放下了。

    “那里……是什么?”

    众人随着林彻的手势看去,远处一道火光通亮,冒着滚滚黑烟。

    “好像起火了?”温辞言犹豫道,“但是那个方向……洛秋……”

    “糟了,”余洛秋甩开许未夏的手,“是我家!”

    蓝盛夏竟然比他更着急,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

    待他俩匆匆赶到现场,大楼已置身熊熊火焰之中,消防车停在门口,橙色衣服的消防员进进出出。

    蓝盛夏作势还要往里冲,余洛秋连忙拉住他:“你干嘛去?!”

    “那只表还在里面——”蓝盛夏挣开他的手。

    “你疯了?!”余洛秋追到楼下,将他死死拉住,“这么大的火,你进去找死吗?!”

    “但是它很重要——”蓝盛夏瞪大了眼看着他,眼球几近充血。

    “一只表而已,有什么重要的,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余洛秋此刻满心的念头都是:不能让他只身赴陷。

    蓝盛夏挣了几下,又被他拦了回去:“烧了就烧了,重新买一个不就行了?!”

    “那我呢?”蓝盛夏转过头来,忽然问道,“你早就把我丢了,又何必假惺惺地阻拦我!”

    “难道,你会舍不得我去死吗?”

    余洛秋愣住了。

    通天的火光映在蓝盛夏身上,余洛秋才惊觉,自己竟在下意识中,将他紧紧抱住不放。

    “我……”他的神思摇晃了一阵,随即喊道,“不管怎样,你进去只是死路一条!”

    “那就死好了。”蓝盛夏推开了他,在掠过的一瞬间,余洛秋惊讶地看见从他眼眶里涌出的眼泪。

    “谁说的没有意义?”推搡之间,二人已经上了楼,“快跟我回去——咳咳,你男朋友肯定也担心你——”

    “男朋友?”蓝盛夏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余洛秋,你真的不知道,他只是你的替代品而已吗?”

    余洛秋没有料到他的回答,双手紧紧抓住不放:“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还这么在意有意义吗!”

    “可是,”蓝盛夏终于崩溃,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痛哭起来,“那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啊——”

    “你还有我啊!”

    还有我。

    你还有我。

    蓝盛夏愣住,忽然一阵巨响,头顶的混凝土崩裂落下。

    “盛夏!”

    余洛秋抢扑在他身上,石块沉重砸在背上。

    “小秋,你……”蓝盛夏将他拉起来,满眼都是心疼,“你没事吧……”

    “傻瓜!”余洛秋揪住他的衣领,像是骂人一样怒吼,“表没了,以后再送你就是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余洛秋说到最后,终于哭了起来。

    看到他冒险,会下意识地担心;听说他做傻事,会想要豁出性命地保护他。

    原来,自己也从来没彻底放下。

    他终究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求求你,不要去干傻事,好不好……”

    正在此时,警察们冲了进来,见两人在楼道上拉拉扯扯,连忙将他们骂了出去。

    林彻一伙人也刚赶到,见两人踉跄着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小秋,你是说真的?”蓝盛夏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傻子……”余洛秋低声骂了句,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去送死?”

    蓝盛夏破涕为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不死了,不死了,这次打死我也不死了。”

    余洛秋幽幽叹了口气——或许冥冥之中,自己最后还是要栽在他手里。

    谁让他那么傻呢。

    北半球的隆冬,不似南半球的盛夏。

    但对与余洛秋来说,他的盛夏,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