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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浆果(初吻/春梦)

    到底喜不喜欢他?

    楚琸站在冰箱前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砰地一声拉开了一瓶罐装汽水的拉环。因为他想得实在太入迷了,以至于那罐子到达他手里前甚至还掉落了下去,磕在冰箱上层的架台边,发出“咣当”一声响动。

    这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罐装汽水的瓶身出现了一块凹瘪,楚琸心不在焉地打开汽水,毫无察觉地被瞬间涌溢出来的饮料汁液喷了一手,无数个细小的气泡在他的手上接连蒸发,发出一片杂音。

    楚琸就着手上湿淋淋的黏甜汽水喝了两口,随后关上冰箱柜门,将汽水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台上,去水池边洗手。

    这天又是一个周五。楚琸自己从学校打车回来,“家”里面果然还是没人。他们寄住的李叔叔家很大,但常年都很冷清。

    他们父亲的这个朋友早年丧偶,到现在都没再婚,倒是在外面有些包养的情人,平时就算回,也有一半时间都要回年轻漂亮的情人那里待着;李展也不怎么爱在这里住,别墅里最常见的应该是保姆和厨师,但也都只在固定的时间点出现。

    然而因为某些楚琸并不知道的缘故,李展最近出现在他家中的频率愈发的高了,且常常与楚郁关系密切。

    楚琸有时候不想回家,回家就意味着他要看见李展,要看见李展和楚郁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交头接耳、密密相谈,这些画面让楚琸无可抑制地躁动起来。

    楚郁今天本来是打算要来接楚琸的,可是半途中忽然出了点意外——据说他下午和一群生意上的往来客户一起先去打了高尔夫球,后来又被叫去吃饭喝酒,一下就耗磨到了晚上的功夫。楚郁一直告饶赔罪,说自己家里面还有个弟弟,太久不回去就要着急,来回感谢了好几遍这个总、那个老板,终于得以溜之大吉。

    假如这些人能看看楚郁那个已经长得比他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弟弟,指定会当场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可惜楚郁的脸有时候也具有很大程度的欺骗性。

    楚琸从手机听筒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那时距离周五放学铃声响起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楚琸在校门口没看见楚郁,给对方发消息也不回,在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上和其他几个留下来的同学打球,最后打到只剩两个人,空荡荡的球场上刮来一阵携带着暖气热度的干燥空气,和室外已经开始转凉多日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方问他还打不打,楚琸牵起衣角,随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摆手说:“不来了,一对一没意思。”

    楚琸也不是很想打球,他就是没事可做。

    捡起旁边随手扔在篮球架下的书包,楚琸和对方挥了挥手道别,把篮球顺路扔回体育器材室里,随即打算离开。

    虽然楚郁好像也说过自己下午有事,有可能会晚到,但对方向来对于楚琸发出去的消息条条必答,很少见到这回一直没有回应的。他站在校门口给楚郁拨打了一通电话,也没人接,楚琸只好继续发条消息——

    我自己打车回家了,忙完不用来接我。

    楚琸打完字,干脆利落地关了手机屏幕,在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楚郁在他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打来了电话,楚琸的手机静音,长方形的物体在宽大的校裤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把他那一片皮肤都震麻了。

    他慢吞吞重新掏出手机,目光朝着车窗外看。来电显示虽然是楚郁,但电话那头头一个响起的男声却不是他哥的,比楚郁要更雄浑低沉些,而且楚琸十分熟悉:

    “嗯?是楚琸吗 ?”

    是李展的声音在说话。或许是他天生的,或许是楚琸对待他时不自觉端起的敌意,李展在手机信号下传递过来的声音在他耳中听来显得如此自得满满,慢条斯理,包含着含蓄而又张扬的傲慢,又忽地停顿了一下。

    他的手机里倏地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又低又轻,还带着两分迷茫,好像是听到李展在叫楚琸的名字后立刻有了反应。

    他似乎凑近了些,以至于连这个人的呼吸声都在听筒中变得清晰可闻了。

    楚郁仍有些模糊的声音跟着叫了一遍:“阿琸?”

    李展的声音有些飘忽——那是他稍微拿远了手机,在转头和楚郁讲话:“你等一下。”

    男人的话语间带着愉悦的、情人般的亲昵:“才刚拨通,我先和他说两句。你都这么醉了,还有力气说话?不怕楚琸担心你?”

    楚郁听他这么说,果然停顿了下来,李展继续冲着手机道:“不好意思——你哥喝得有些多了,你回家了吗?”

    他的语气像是年长的人爱屋及乌地对待爱侣的小辈,微妙得让楚琸不爽又不适,他硬邦邦地答了句回了,听李展大概讲完具体情况,随后耐着性子问:“我哥呢,你让他接电话。”

    李展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楚郁终于接过了手机:“阿琸?”

    他顿了顿,因为酒的缘故,嗓音变得低沉柔软,尾音上浮:“你发给我的消息我才看到……今天喝得太多了,对不起小琸……”

    楚琸攥紧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心想楚郁果然是喝得有些迟钝了,连他小时候的称呼都叫得出来……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语调慢慢的,怕喝醉了酒的楚郁听不懂:“醒酒药吃了吗?”

    楚郁没说话,只能听见他小小的鼻息。于是楚琸懂了,说:“为什么不吃?回来我给你找药。”

    “好。”楚郁对他意外地乖顺,“我马上就回去,已经在路上了。”

    李展突然又在旁边说话了:“现在就回去?距离还远着呢,看你精神这么不好,不如找个酒店先让你休息一下。”

    楚郁摇了摇头,手上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十分坚定地说:“我要回家。”

    李展挑了挑眉,继而快速又别有深意地接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楚郁不知道对方还能无聊到在这种对话里面抖机灵地偷换概念,心中一阵不舒服,总觉得这个李展一开始说得好好的,只要两人合作、各取所需,别的事情绝不过问,现在却成天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要不是和他联手确实效果显着,楚郁早就不耐烦了。

    他一张漂亮的脸上冷冰冰的,其实没什么表情,但配上酒醉后的红晕又别有点不一样的风情。楚郁的确不知道自己这种表情格外地能引起人的兴趣,他蹙着眉,没有搭理对方,全当做自己没领会李展的二重赋意,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换着话题又和楚琸聊了几句,终于将通话挂断。

    楚郁回到家时,楚琸的那瓶罐装饮料早就已经喝光了。

    他听到了楼下一阵窸窸窣窣的、伴着脚步声的响动,于是出门去看,快步下到楼梯口,随后才见到楚郁那时的模样:

    他的这位哥哥实在是醉得不轻,以至于他在和楚琸通完话后没多久还是睡着了。

    楚郁以一种半昏沉的状态出现在楚琸的视线里,脚下的步伐有些歪扭凌乱,上身被李展搂在怀中,头颅微微低垂,叫人有些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头顶的发丝又蹭到了身旁男人的下颌,两人显露出某种奇妙的亲密。

    楚琸登时拉下了脸。他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人看了好几秒,这才像刚被开启了身体的开关,面色阴晴不定地大步走了过去。

    李展神色不变,笑着看向楚琸走来的方向,搂在楚郁腰间的手稳如磐石,说:“等得久了?你哥太累了,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已经日益趋近成熟高大的年轻男孩始终用双眼看着哥哥。楚琸在楚郁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的时刻总是有恃无恐,不怎么客气地质问:“为什么让他喝醉了,你还一点事都没有?……给我。”

    说着,楚琸已经将一边的手臂伸展出来,试图去拉对方怀里的楚郁。

    楚郁睡得不沉,一对儿眼睫不断颤动,好像十分困惑睡梦外面的世界里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却始终没醒。

    李展揽着楚郁肩膀的手没有丝毫泄力,歪头笑道:“在怪我吗?小朋友,别冲我撒气。今天的酒局是你哥的主场,别人不灌他灌谁?楚郁不喝,生意就没法谈下去,谈下来后的好处基本都是他的,我顶多就是牵头搭线,这一点他可比你清楚多了——唔,这么一看,你要不要先代替楚郁和我说声谢谢?”

    楚琸盯着他不说话,又因为李展似乎不想放手而感到了些许焦灼。

    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李展两眼,因为怕把楚郁捏疼了,手上即刻松了松,虚虚抓在对方一侧的手臂上端。

    楚琸还没想好该对李展说些什么,李展却像忽然觉得没意思了,搂着楚郁的手臂直接撤开,眼见楚琸连忙上前两步,将楚郁小心翼翼地接过,继续漫不经心地道:“别总是这么紧张,像条蠢狗一样围着楚郁乱转,好像我要把你哥哥从你身边抢走一样。”

    对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某一刻,楚琸感觉自己的心思早就被别人给看穿了,他反而是后来才知情的那一个。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李展面前露怯,于是只带着警告意味地瞪了对方一眼,丝毫不在意李展所说的其他内容,旋即快速带着楚郁上了楼。

    他把楚郁安置到了床上,他的哥哥仍然还没有醒。楚琸低头凝视了楚郁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地帮他脱卸掉了身上的外套和鞋袜。

    熟睡中的楚郁是个不折不扣的忧郁美人,他天生就有一种多情委婉的温柔格调,面部的五官如同经过精心雕刻和打磨过的白石膏像一样干净舒缓,有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魔力——且这种魔力有可能只对楚琸一个人展现。

    因而他在长久过后终于着迷了般地俯下身去,近乎急切地想要确认什么似的,真的如同一只温和的兽类般在楚郁的面颊旁轻嗅。

    楚郁的脸上泛着酒醉后令人晕眩的潮红,是个酒品和睡相都很好的酒鬼,除了脸上横亘整个面中的一抹嫣色外,其余的肌肤仍旧白净柔晰,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颗待熟的浆果——包括他莹润的面颊,线条柔和的鼻尖,还有那对间或张开一条细缝用以进行吐息喘气的双唇,上端的唇珠饱满圆润,像是半面被切开的小圆果肉。

    这让楚琸鬼迷心窍般地继续向哥哥贴近,直到他含住了楚郁的那对嘴唇,在上边轻轻地磨蹭起来。

    他咬住了那颗自己觊觎了许久的浆果。它并不十足红艳,但却足够诱人,柔软至极。楚琸浅尝辄止地吮吸,浆果被他咬破了,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香甜湿濡的汁液。

    楚琸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他从各方面来讲都只能算作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男孩,被宠坏了,但是人格健全,没做过什么错事,一直都在被爱,以至于他爱的时候也常常小心翼翼,却出乎意料的无所畏惧。

    楚琸终于明白了:人的血液里只有两种最稳固坚定的基因,一是自私,二是爱。而他大概天生就有不伦的基因。这三者混合起来,让他可以成为、也不会是任何一种人。

    他不想过早地设想以后,那没有什么意义,但自从李展成了他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障碍和难题后,楚琸开始反复且频繁地想起楚郁,想起他的同学提到他的哥哥时所用的语气和所说的内容:

    毫无疑问,楚郁非常……漂亮,这是楚琸也不能否认的一点,且他从来没觉得“漂亮”会是个贬义词,这样的楚郁难道不会有很多人喜欢吗?

    每当楚琸问及对方这样的问题时,对方就会露出一系列惊诧的表情,好像他的这位哥哥从没想过此类事情。

    楚郁看上去从没有过青春期。在其他同龄人把自己多余的精力都挥霍在校园里憨甜美妙的早恋上时,楚郁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照顾楚琸上边。

    他是个可怜的美人,在本该如常人一样悄悄而羞涩地绽开初生花苞的时刻,却紧紧闭合了自己的苞蕾和花瓣,纯洁得过于不像话了。等楚琸长到了十七八岁的青春期,楚郁也还像在原地打着转等待楚琸一样,依旧是十七八岁时的那副样子,一直都没变过。

    楚琸从没想过这是他的责任和所导致的原因,他只是出于本能地对自己的哥哥有种超过天性的爱怜,以至他像守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不停地围在对方的身边,时不时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一旦见到有新的雄性动物出现在楚郁的附近,就要莫名地不满和恼怒。

    为什么会把他看得那么柔弱呢?好像楚郁是个稍微被别人多触碰两下就会死掉的珍稀花草一样。可其实他正好相反。

    楚琸不得不数次强迫自己正视李展,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自己和对方之间来回评估,尽管他在心底很看不起对方,但楚琸也必须承认李展并非一无是处。

    李展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明头脑和狡猾,在楚琸面前得意得毫不掩饰,简直惹人讨厌。

    楚琸也不是没有去参加过商业晚会,他初步踏入那样一个之前完全不曾涉及过的世界,在灯光明丽的会场里,楚琸没有迷失自己,他只是觉得迷茫。

    当他看到人群层层簇拥着走向李展和楚郁,用带着笑意的语气和他们两人说话,话里话外都好像证明他们确实是捆绑在一起的一对,尤其是楚郁刚刚在圈内崭露头角,而众人皆知他们一对兄弟都住在李展的家里,由他的父亲帮忙抚养长大,简直就是专门为他儿子准备好的漂亮童养夫,因此说话时都很暧昧。

    有人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楚琸,觉得他面孔很生,就问他是谁,李展笑意吟吟地替他介绍,说楚琸日后肯定要来公司里帮他哥哥的忙,当然要带出来提早见见世面,俨然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

    哦——楚琸。楚琸好像能听到周边的众人在心中发出的感叹:李家的附属品带来的附属品。纵然长得年轻英俊,那又如何呢?

    这种差距让楚琸心烦意乱,即使他知道那并不是楚郁的意思——即使他们一从一拨人潮里脱离出来,楚郁就将他带向了空无一人的露台同他解释。

    或许这就是后面发生的所有事的缘由和开端,在这样需要肯定和需要更多爱的年纪,楚琸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有,这注定是一件无法纠正的错事。包括他做得对的,做得错的, 为了死心塌地,为了无理取闹,为了心甘情愿,为了长命百岁后老死不相往来。

    那时候楚郁是怎么说的?他看上去难得的很局促,用低低的,又困惑的声音说:是一个误会,阿琸,别听他们说的。

    楚琸也轻声地问:你不会和他……?

    楚郁太奇怪了,他像是被人触碰到私密的痒处,浑身透着只对楚琸开放的僵硬与窘迫:不会。

    那你会和别人在一起吗?楚琸也难得斩截地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对方支支吾吾的,更难为情地说不出话。

    楚郁有秘密。楚琸斩钉截铁地想。难道他真的有喜欢的人吗?可是楚琸毫不知情。如果有,有什么不能和他说?他又不是……好吧,这一点值得考量。楚琸确实在这方面十分小气,这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对楚郁的感情,包括他不正常的依赖和占有欲。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

    楚郁从来没养过狗。

    事实上,他们家的家教极严,但那时候楚琸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记得,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死去了的缘故,也会按部就班、不出差错地给记忆中的长辈罩上一层温暖的滤镜,况且,那是他们最原始的“家”。家是没有错的。

    家中不允许养宠物。他们的母亲对绝大部分动物的毛发过敏,楚郁从小到大没养过猫,没养过狗,一开始是父母不让,后来是他自己没有那个念头。

    但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确实对这种东西抱有过很大的期待,毕竟不曾拥有过的总是那么迷人。对他有好感的小女生意外地发现楚郁对自己家的猫很有兴趣,她详细且有耐心地和对方描述那只英短银渐层,说它的触感像云团一样柔软,学校新烤出来的蛋挞一样温热,把它捧在怀里的时候,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暖炉。

    那个小女孩甚至专门叫她的妈妈在放学后将猫带过来一次,小小的东西装在小小的专用背包里,楚郁矜持地伸手抚摸它,感受到轻轻的脉搏在幼猫的毛发下边不断地流动。楚郁目眩神迷了很久,他回家后仍然恋恋不舍,对自己的母亲说:我真的不能拥有一个宠物吗?

    答案是不能。他的妈妈说:你弟弟会受不了的,他才那么小。

    是的。他的弟弟。也是那样小小的,肌肤光滑,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他妈妈把他叫到床前去看楚琸,那是他们新起的名字——楚郁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了过去。

    他别别扭扭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为这生命的诞生和最初的形态而几乎不能呼吸。

    快看。他们共同的母亲轻声催促他说,他在看你。

    楚郁压低了声音说:……他太小了。

    就像小猫一样。光滑的小猫,人类形态的小猫。楚郁后来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既不怎么喜欢猫,也不喜欢狗,他只是觉得很孤独。

    孤独是每个人从生来就具有的天分,当他跪在架在地毯上的摇床边上看着还没有摆脱婴儿床的弟弟时,他想起母亲和他说:瞧,这个床这么好看,连你都喜欢,要是养了宠物,床就不能放这么低了,你也没法看着弟弟。你无法预测猫猫狗狗会不会伤害你的弟弟。

    是的。毕竟弟弟还那么小,尽管楚郁知道那只是妈妈给自己不想养宠物而找的理由。

    楚郁在床边看着弟弟,用手轻轻拉着弟弟的小手,直到他的妈妈走进房间,高跟鞋的脚步声一下下踏在地面上,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的嗔怪说:你在做什么呢?

    他这才匆匆地从地板上爬起来,两边膝盖被他自己跪得发红:妈妈。他说,我们把小琸留在家里,他会不高兴的。

    女人被他的天真烂漫逗笑了:他懂什么呀?小琸还这么小,什么也不懂。

    他是什么也不懂吗?楚郁重新低下头去看着楚琸,说:我要走了哦?小琸。

    楚琸在懵懂的呓语中向他发出抗议,一旦楚郁手上使了力气,试图将自己的手指抽离,摇床上的小孩就要同样用固执的小小抗力将他拉回,口中的哭叫愈发明显。

    他们的母亲十分惊讶:他好喜欢你。

    楚郁笑了,楚琸当然非常喜欢他。他们从小开始就非常亲密。两人之间有一种天然深厚的羁绊,如同一根绳索将他们联系在一起,骨血肌髓,编在血液DNA里的密码。

    当楚琸还是个跟在他身后不停乱跑的小块头时,楚郁就明白,他想要的并不是宠物,而是……而是一个楚琸一样的宠物。毛茸茸的、温驯的大型动物,不管他长到多大,还是只会围着自己转。

    他多情又忠诚的眼睛,隐隐从中透露出的某种依恋情绪,还有楚琸偶尔会做出来的、让楚郁无所适从的动作——用脸蹭蹭他,摸摸他的头发,在走在一起的时候搂住他的腰肢。

    还有两人之间出了小小的分歧的时候,楚琸佯作生气和恼怒地用毛茸茸的发梢将楚郁撞倒在沙发上,气势汹汹地使他日渐拔节长高的、年轻雄兽般的身躯把楚郁压着,夸张而又恶狠狠地叫道:你同不同意,嗯?同不同意!

    楚郁气息急促地笑着说:阿琸别闹了。你太重了……

    楚琸简直像只撒欢的大犬一样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楚郁被他蹭得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都歪到了一边去,露出来小半片白嫩平坦的小腹肌肤。

    那一层柔软的白色轻轻地上下起伏波动,楚郁被自己的弟弟压得有如一只敞露肚皮的猫,下身叫楚琸插进来的一条腿无意间顶开。

    他右边的膝盖外侧贴着沙发靠背,左边的膝盖在坐垫外边悬空,以一种门户大开的姿势接受着楚琸的靠近。

    楚郁已经觉得不对了,他的脸上烧得厉害,一瞬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他的头脑告诉他他和弟弟挨得太近了,更何况他下边那处不男不女的畸形器官此刻莫名其妙地开始变得又热又痒,从来没被开拓过的女逼被包裹在至少两层面料之下,像一处含苞待放的新鲜花苞,因为另一个人的气息的接近而战栗不已,从蜜洞的花径最深处缓缓地泄出了细丝般的淫液。

    楚郁的身体一下就绷紧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楚琸无知无觉地还要更加靠近,想要说出口的话化成了一团咕嘟咕嘟的气泡,直到楚琸那条伸探进来的腿的膝盖不小心在他的腿间轻轻顶碾了一下,楚郁便蓦地仰起头来,从喉咙间挤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呻吟。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奇怪到过分了,楚郁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弟弟的眼睛——他在匆忙间反应过度,手忙脚乱、双手并用着抵在楚琸的身前推他,那一下的力道出奇的大,楚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楚郁掀了个结结实实,从哥哥身上斜摔下去,后背砰地一下撞上了沙发旁边的矮几。

    楚琸的运动协调性好,勉强用一只手条件反射性地撑扶住地面,这才不至于摔得太狠,背上火辣辣的痛感维持了只不到半分钟。

    他的眉头抽动,英俊年轻的脸上满是惊诧,不仅仅因为楚郁居然推开了他,更因为对方这时面上的神色。

    ——楚郁的脸像半成熟的粉色石榴籽一样,泛出了一股诡异的、让楚琸描述不出来的潮红色泽。他的眼尾也发着红,像是要哭了似的,那对形状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脸上又是慌乱、又是抱歉,还有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难言羞赧。

    他已经从刚才被压着的姿势中半坐了起来——不如说楚郁就那样坐着,好像已经呆掉了。

    要说楚琸当时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他看见自己的哥哥做出这样的姿态,一时间又什么都忘了。

    他重新坐回到楚郁的身边。楚郁的双腿缩了回去,弯曲贴靠在自己的胸前,像是个才被人从母亲的宫腔里拉扯出来的婴孩。

    楚琸试探地叫着说:“……哥哥?我惹你生气了吗?”

    楚郁摇头,又忽然惊醒了过来,试图用平常的语调说:“哪有?我只是忽然……有点被吓到。”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弟弟去解释,这应该只是一个玩笑不是吗?就像所有年轻的男孩会做的那样,不同的是他身上那个让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那么肮脏,低贱,却又那么的柔软。

    楚郁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那处器官的存在,包括他女人一样隆起的双乳,稍微碰一碰就会有感觉。

    楚郁既无奈又耻怯,他早在青春期时就已经尝过了这种苦果,他那不属于男人的女逼会在某些深夜忽然感受到难以抗拒的奇异骚痒,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湿濡,把内裤浸出一片水渍,湿黏柔腻地紧贴在肉逼半鼓起来的阴户上边。

    楚郁在那时候真的很想让什么东西插进他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屄穴里去。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女人,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他双性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熟透,变得越来越敏感下贱、不知廉耻。

    他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条健硕的庞大猎犬。

    楚郁回到了他们以前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家,在房屋前面一片宽阔的草坪空地上小憩。他的一只手从躺椅边上垂落下来,指尖触碰到被太阳晒得温热的草叶上端,一阵热风缓慢无声地河流般从他身上淌过,大狗毛茸茸的脑袋轻而易举地顶开他的双腿,楚郁这才惊觉自己的下身居然什么都没有穿。他的裤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他敞着两条光裸洁白的长腿,同样赤裸的双足踩在草地之上,小腿上还有毛发轻轻蹭动的触感,有点痒。楚郁蜷了蜷足趾,在梦中惊醒了。

    那条大犬舔着他的阴部,他的私处,那处他从来没有抚慰过的女穴,对方湿漉漉的鼻头与黏滑的舌头在他腿间的淫肉上搅弄出一片粘腻的水声。

    楚郁急促地喘息起来,从那处淫贱的肉逼上传来的快感海潮般将他淹没,以至于楚郁不知所措地挣动着,两条腿用力地踩着地面。可他的动作又是那么软绵绵的,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

    楚郁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呻吟了多久,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只大狗所在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楚琸。

    他的弟弟埋首在他的胯间,高挺的鼻子顶着楚郁娇嫩敏感的花阜上端。

    那颗骚得胀硬的阴蒂被戳得东倒西歪,蜜洞中源源不断地渗出私密淫荡的骚水。那场景实在是太过淫靡放荡,楚郁想让楚琸离开那个地方,却始终都说不出口,或许更是因为他下不了足够的狠心去拒绝。

    那是他的弟弟,楚郁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想把他推开?

    ……楚琸英俊的眉眼,低沉的吐息,埋首在他的双腿中间吸得啧啧作声,引出更多和更多的骚汁淫液,还有他偶尔抬起头的一瞥,年轻男人目光灼灼有神地盯着楚郁的眼睛与他对视,楚郁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他最淫贱,最下流和最不堪的秘密。

    楚琸怎么可以亲那个地方?眼前所见让他像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经历青春期一样手足无措地发情了。楚郁在半梦半醒之间将自己的双腿夹紧,紧紧地互相绞弄,他无师自通地想给自己那处屄穴寻找慰籍,迷迷糊糊中将一只手伸了下去,胡乱地拨开他正在持续不断地勃起的性器,探到那嫩逼的周围轻轻触摸。

    他太湿了。触手可及之处尽是粘腻湿热的触感,靠近花穴穴眼的那块内裤面料都被正在不停张合收缩的肉洞给吸得凹陷了进去。

    梦中的楚琸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他的身体攀爬了上来,小腿,大腿,腰腹,前胸,那双手掌在他的身上一路游走,惹得楚郁的两只奶头都被刺激得硬立了起来。

    楚琸的脸埋在他的脖颈旁边,用楚郁说不出来的语气叫他:哥哥。

    楚郁莫名其妙地就潮吹了。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潮吹,从他的女性器官里喷出来的小股黏流又是什么。他的女逼那时尚且还很生涩,喷出来的骚水量也不大,感受到那阵汹涌得无可阻挡的湿液从他的下体里涌溢出来时,楚郁甚至以为自己病了。

    于是他陡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