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登仙之梯
偌大场馆内鸦雀无声，所有人朝宿云衷看了过来。 饶是宿云衷心理素质极为强硬，面对这样炽热的目光，也尴尬的不行；更何况，自己头顶上还有这么一幅史诗般震撼的场景。 那女子浅笑一声，袖手一挥，指尖缠绕着的银饰碎片便叮叮作响；转眼间，这些碎片便脱离女子双手，飞至空中，组成一面奇异小镜，她托着镜子说了几句无人能懂的陌生语言。 随着，又念念有词道：“万族有灵而生，共沐天地光辉；照，汝等之心，明，吾等之意！” 银色小镜旋转着飞至高处，刹那间大放光华。 底下众人一个个不由自主得抬头看向镜子，一股安抚人心的奇异语言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那声音由小至大，由模糊变清晰，由陌生变熟悉。 宿云衷紧盯着高空处那面镜子，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低喃，那声音温和厚重，非男非女，但又给他一种无比亲切熟悉的感觉。 几个呼吸间，他就明悟了镜中传达的讯息，倒像是有人把这些想法直接塞进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你们不必惊慌……不必害怕……’ ‘我们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文明……’ ‘我们手中拥有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 ‘但我们同时也携带友善和真诚而来……’ ‘我们在寻找一个人……’ ‘找到后我们会离开……’ 等宿云衷感到脑子清明之时，镜子已经飞回女子手中。 瞬间周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兴奋地说些什么；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和手段，可以让游泳场馆内外不同国籍、不同语言的上万人都同时明白他们所想传达的含义，这简直就是神明的力量！ 与周围的嘈杂声比肩抗衡的，是宿云衷的心跳声；他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脑子浑浑噩噩。 难道，自己就是那个人？！ 他福至心灵，望向了为首的那位墨色仙甲男子，只见他眉眼含笑，冲自己微微一点头。 宿云衷猛得拍击几下水面，撕心裂肺大吼了几声，又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咳着，就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顾周围上万人的异样眼光，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控水异能，全力施展开来。 他宿云衷，今日就要告诉全世界所有人，我，天命不凡！ 偌大一个泳池有足足两三千吨水，而此时的泳池中央则诡异的出现了一个旋涡；旋涡由小变大，转速也越来越快。宿云衷站在泳池边缘的水中，似乎完全不受水流影响。 他扬起下巴，整个人便浮出一半身体出水面，像是底下有股水流托着他一般。他又双手一指，整个人便从泳池边向泳池中心的旋涡涌去。 …… 被巨大流量挤垮的世界各大直播平台，此刻也在程序员们疯狂作业后陆续恢复过来。 安荣的手机信息铃声从刚刚开始就没停下来过，互联网炸锅了！所有人都在呼朋引伴传递着‘外星人’‘宇宙飞船’‘其他文明’的信息，【云栖之处】群中也在疯狂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 “见证历史了他妈的”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大腿掐紫了都不敢信” “刚刚我看到好多人裸体了我瞎了，他们是魔障了吗？还是被外星人洗脑了？” “妈呀好吓人啊呜呜呜” “直播信号怎么还没恢复啊，微博也崩了上不去，我们学校的同学全不上课了跑出来大吼大叫，好吓人。” 安荣朝着阳台窗户外看了一眼，确实有不少民众聚集在路上，表情或兴奋、或恐慌地交谈着什么。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所有人都在肾上腺素狂飙的情况下产生了刺激愉悦的感受。但她却满是恐慌害怕的心情——天天，在那不会出事吧？ 就在安荣胡思乱想，默默祈祷之际，电视中的直播信号又恢复了。 眼前的场面再一次震撼了全世界人民的想象力。 整个泳池的水疯狂旋转着向空中涌去，呈现出‘龙吸水’的姿态；而旋转着的水柱最顶端，似乎还托着一个人！ 镜头拉近，那人竟然是宿云衷！ 安荣吓得从沙发上一弹而起，这是什么情况？ …… 宿云衷被水龙卷托起至半空，这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自己的异能，痛快与释放之感同时袭来。 此时的他已经拔高至五六层楼那么高，距离地面约有十几米之远；他低头俯瞰众人不敢相信的吃惊表情，一股快意便涌上心头。 他面色涨红，长啸一声，竟又生生拔高十多米！ 此时的他已经与欧贝维利耶游泳馆被红衣男子融开的棚顶高度齐平，游泳馆外挤满了堵塞着的各色汽车与乌泱泱的无数法国民众，本该刺耳的警笛之声在他这个高度听来，却和羽毛搔耳般轻柔，远处似乎还有几十架直升机包围着飞来…… 宿云衷轻笑一声，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 七月底的阳光格外刺眼，宿云衷用手背遮挡了一下双眼，他费力望向头顶上空的巨船，以及船头那五个身影。 呵，不管他们是神仙也好，妖魔也罢，亦或者是外星生命，高等文明；他们都是自己的“同类”。 我，生来非凡，这登天之梯，合该由我自己亲手创造！ 宿云衷攥紧双拳，咬紧牙关，控制着水龙卷再向上而节节攀登！ 8米…… 5米…… 3米…… 宿云衷只觉得心脏发涨，四肢瘫软，脑子天昏地转，耳边轰轰作响。 喉间一甜，一股鲜血便从肺中挤出，喷散在空中，染红了他的下巴与脖颈。 “咳咳咳！”宿云衷呛着鲜血剧烈咳嗽起来，但不够，还不够！ 只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宿云衷腰下水龙卷旋转速度愈发缓慢，攀援也愈发艰难。 耳边渐渐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巨响，强风拂过宿云衷因脱力而苍白的少年面庞。 宿云衷眼神迷离，腰下水龙卷近乎停止旋转，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缓缓抬起手臂，似乎想抓住一些什么。 朦胧间，为首那位墨色仙甲男子在船头伏下腰来，伸出一只玉琢般剔透的手掌。 紧紧抓住了他！ 离得最近的那架直升机上的法国记者叫做加百列，他是一名资深的战地记者，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从业生涯中，他去过无数战火纷飞的国家，执行过无数危险的拍摄任务；当然，他也无数次经历生命之危，这些磨砺让他认为自己已然看淡一切。 但亲耳听到自己国家的政府人员，需要他进行人类与其他外星文明首次接触的直播摄影任务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和激动。 面对未知，他冒着赴死的勇气，乘坐军用武装直升机来到原本是自己国家奥运会赛事举办地的现场，却看到如此一副超越人类极限想象力的史诗般场景。 “老天，这太美，太震撼了！”加百列失声叹息道。 随着肩上8K极清摄影机的直播拍摄，宿云衷与墨色仙甲男子手掌交握的场景传播到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央视主持人坐在北京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演播室中，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道：“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看到的场景画面，位于法国巴黎奥运会的游泳赛场上空，下方那位被三十多米水卷托举至高空的，是来自中国山东的游泳运动员宿云衷，上方的飞船据现场记者传来的第一手消息，正是地球以外的外星文明！‘它们’来到地球正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而宿云衷极有可能就是‘它们’所要寻找的那个人，宿云衷目前正与飞船上的人型生物进行人类与外星文明的首次接触！这代表的意义重大，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仙’极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原谅我此时声音的颤抖和失控，但这一画面必将载入史册，感谢所有人与我一起见证历史……”。 作为当事人的宿云衷此时却并不好受，随着他的异能力竭，腰下的水龙卷溃散开来，砸回底下干涸的泳池。 而自己，轻飘飘地仿佛飞了起来，被那只手牵引着拉到船上。 其他四个男女围绕过来，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女子用手轻轻在自己眉间一点，便有无数东西涌进自己本就发涨的脑海，似乎是一些知识，又或者是一些陌生的语言。 妈的，脑仁更疼了！ 混沌间，宿云衷忽然听懂了他们说的话语。 “师尊放心，小师弟只是力竭了，并无大碍。” “这五师弟还真是不同凡响，混沌域还能出个天生水元之体，竟可以不借助真元力控水到这般地步，啧啧。” “也不愧咱们在下三千界和混沌界找了这孩子上百年。” “谁让师尊炼了块弱水精魄做五师弟的本命婴宝，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我说不如到上三千界卖了，宗门往下五代弟子都够吃的了。” “大师兄你也忒扣了，那弱水精魄可是连上三千界都珍稀无比的宝贝，肯定得留给咱们宗门自己人啊，是吧师尊，嘿嘿。” “阿契烈你魔气入婴了敢惹我？哼，就你最会拍马屁。”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水元散尽正好融合弱水精魄，这里的人族太多，你们几个做师兄的都随我去净世舟内护法，香故留在外界与此界的土着人类接触交流一下。” “是，师尊”众人便应道。 宿云衷坚持到这，再也没能忍住眩晕发涨的脑袋，沉沉昏过去了。 ……十年后…… “游客朋友们，请集中注意力，紧跟住小米的脚步啊；前方就是闻名世界的净世神舟所在地了，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啊，大家注意不要走散。” “现在远远地是不是就能看到停在半空中的神舟啊，待会走近一些，还能看的更清楚，前面还有专门给咱们中国游客设置的拍照打卡点。” “咱们在三环拍拍照就算朝圣成功了啊，再往前的二环是全世界的顶尖政要、富人们花重金买下的私人住所，听说当年神仙降临之时布下的天女散花，已经让这块土地变成了风水福地，长期靠近居住有延年益寿、百病不生，甚至是长生不老的效果。但最核心的内环已经被封了啊，里面可是以咱们中国为首的世界顶尖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团队，是有武装力量把守的啊。” 这时候，旅游团中的一个小女孩插嘴道：“我知道，因为宿云衷哥哥的面子，现在全世界都要看咱们的脸色！” 周围众人轰然大笑，纷纷夸小女孩懂事聪明。 导游小米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妹妹说的不错啊，宿云衷被仙人收作了徒弟，他的师姐白香故仙子代表师门行走在人世间，做了不少积德行善的大好事，现在全世界都有香故仙子的崇拜者、追随者，我们也因此受到了全世界的感谢和尊重。” “不过，小妹妹你也很棒啊，这么小就来瞻仰神迹了。” 小女孩的妈妈搂住孩子说道：“想让孩子沾染沾染仙气嘛，多少能聪明一些，她不少同学的爸妈都让我帮忙代购仙草呢。” 导游小米无奈道：“当年的仙花仙草都在内环被好好保护着，这些旅游纪念品店卖的都是游泳馆附近几公里的普通花草树叶，何况这都十年了，真是仙草也都给薅秃了呀。” 小女孩妈妈笑道：“诶，薅秃了还能再长；一看小米就是没生过孩子的，不懂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心理，这不宁可信其有嘛！” “好了好了，这里就是入口了，大家在这等一下我不要乱走，小米过去兑换一下咱们团的门票。” …… 二环紧贴内环的某处高档豪宅内，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游客们出神。 “想什么呢？”一声清脆灵动的少女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她回过神来，惊喜而恭敬道：“香故仙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