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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乌妈妈来敲门,乌以沉应了一声,这房间没有那么隔音,乌妈妈肯定是听到了,但她还是多敲了几次门后才离开。 计江淮有些饿了,他说:“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乌以沉却一动不动,说:“没事,再等一会吧,我妈总是会提前半小时就来敲门说吃饭,其实饭还没煮好呢,我知道的。” 但计江淮实在是饿了,他假借上厕所离开了乌以沉的房间,想去看看饭到底有没有煮好,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乌妈妈和乌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只有管家在忙活,计江淮悄悄走进厨房一探究竟,发现饭确实是还没有做好,电饭锅上显示还有十分钟才完成烹饪。 计江淮带着满怀困惑回了房间,他问乌以沉道:“为什么你妈妈会提前十分钟叫你吃饭呢?明明饭还没做好啊。” 乌以沉漫不经心道:“觉得好玩吧,骗你说饭好了,等你出来发现饭没好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失望吧,他们就是想看到你那种表情。约好要送你什么、要带你去什么地方玩,把你的期待值拉满,最后告诉你他们不想做了,全都是一时兴起而已。” 计江淮惊道:“这也太奇怪了吧!你爸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乌以沉的视线垂下来,他说:“因为他们不在意。其实我的出生是个意外,我爸妈原本并不想要孩子,但他们没钱打胎,而且生了我就可以跟我外公要钱。” 计江淮皱着眉头说:“你爸妈也太过分了,这太不正常了……” 乌以沉叹了一口,说:“我也知道他们不正常,所以我现在离开他们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乌以沉想了想,说:“每个父母都有点问题吧,这天下哪还有完全正常的人,如果有那才是奇怪的吧。” 乌以沉和计江淮把剩余的杂物收拾一下就去洗手吃饭了,乌以沉找了一个小碗给计江淮盛饭,今晚的饭菜很丰盛,有酸甜肉、手撕鸡、腌鸭肉和鸡蛋炒韭菜,但乌以沉看了直皱眉头,看样子并不合他的胃口。 计江淮饿得饥不择食了,他急匆匆吃了好几口,看乌以沉的碗里没什么菜,本想着给他夹一点,又猛然想起乌以沉的爸妈在对面看着,便赶紧停下了筷子。计江淮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乌爸爸时不时会望向他,乌妈妈也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乌妈妈终于出声了,不过是在问乌以沉:“阿沉啊,这么久没回来,你有没有找女朋友啊?” 乌以沉冷漠地回了一句:“没有。” “那什么时候找啊?要不要妈妈给你找一个啊?你都要30岁了,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以后老了怎么带得动孩子啊,妈妈很着急你的终身大事啊。” 乌以沉的回答依然很短促:“不用。” 乌妈妈又问:“上次我介绍给你的那个女孩子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见面?你们应该挺聊得来的吧,都是本地人,有没有经常出去玩啊?” “没有。” 乌妈妈见乌以沉板着脸,便把问题抛向了计江淮,她转头问:“江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计江淮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乌以沉,随后觉察到这视线太奇怪,又赶紧收了回来,计江淮想的是乌以沉应该不算是“女朋友”吧,于是回答道:“我也没有。” 乌妈妈连连惋惜道:“你们真是一点都不着急,我在你们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已经在带孩子了。” 乌以沉有意呛她:“你们又不是自愿要带的。” 乌妈妈的脸上有些许尴尬,她愣了一下,随即说回去:“你怎么说话的?我不带你你就要饿死了,你还不感谢我!” 乌以沉抬起头,眼里空洞而冷漠:“我没有求你带吧,不要说得好像你没有让我饿死就是做了好事一样……”乌以沉还有一句更刺耳的话没有说出来。 【你没有把我饿死只是想利用我来威胁外公而已。】 沉默寡言的乌爸爸发话了:“我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们?” 计江淮感觉气氛变得很凝重,谁能想到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关系就变得这么僵硬,计江淮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连夹菜都不敢了。 “我没有恨你们啊,我还得感谢你们呢,你们每个月都会分我一部分钱,以后也请给多一点吧,虽然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你说什么话!我们生你养你不用花钱吗?你以为就你辛苦啊?我们都做你的奴隶好了,供你上学给你买房买车,你连一声谢谢都没对我们说过!”乌爸爸勃然大怒,他睁圆了眼睛望向乌以沉,而乌以沉只低头嚼着饭菜。 计江淮吓了一跳,他慌乱地劝解道:“先、先吃饭吧……”说完,他举筷子夹了几块肉放到自己的碗里。 乌以沉嚼完了嘴里的饭菜,他抬头对上爸爸的眼睛,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这么恨我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也没有给你添麻烦,我只需要活着你们就可以去找外公要钱,这么多年来你们不也没有对我说一声谢谢。” 乌以沉把肉和米饭搅拌在一起,深色的酱汁把雪白的米饭都染成肮脏的浅棕色。他继续说:“你们这么想我结婚生孩子是想把我的孩子也当做人质吧,我也算是翟家的独孙——” 乌以沉把话止住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妈妈很可怜,外公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在妻子生下女儿——也就是乌以沉的妈妈之后,他就想再要一个儿子,不料在战场上伤到了命根,永远失去了繁育后代的能力,但外公不但没有珍惜自己唯一的血脉,反而认为是女儿的阴气招来了祸患,于是把女儿养到十岁就送人了,一直到女儿意外怀上了孩子才相认。外公把续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执意要孙子姓“翟”,而女儿既是报复又是趁机勒索,向外公索要天价的抚恤金,外公不肯给,这个孙子才得以随女婿的名字姓“乌”。外公为了保护和抚养这个有四分之一翟家血脉的孙子,他才对女儿伸出了金钱援助,但最近外公有续弦的意思,女儿担心遗产的分配出现差池,才拼命要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乌以沉,去结婚生子,无论乌以沉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抛给外公抚养,那么外公就不会有心思去续弦了。 乌以沉在父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整个家庭伦理故事,他知道妈妈很可怜,外公很可怜,他那脾气暴躁的爸爸也很可怜,大家都是可怜虫,但大家同样都是罪人。外公把歧视和偏见施加给了女儿,女儿又把嫉妒和自私抛给自己的孩子,乌以沉在这冰冷的家庭中变得敏感而冷漠,即使长大后也没法理清人际关系。 在外人看来,乌以沉的生活是富裕而自由的,有车有房,有高收益的股份和投资,无所事事也不用去上班,没什么好忧愁的。 乌以沉也觉得没什么好惆怅的,不要想起那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也不要担负起延续后代的责任,他甚至想给所有人都扇一耳光,他就要搞同性恋,就要把所有精子都射进男人的屁股里,让那固执封建的外公气得暴毙,把他那控制欲强烈的父母逼得发疯。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里吧,一想到这些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里,他便感觉到无上的快感。 乌妈妈气得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大喊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们为你操心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你是翟家的独孙,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你外公七十多岁了,人都要不行了,你就不能去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了却他的心愿吗?你还在这里顶嘴,你有没有良心啊?!” 乌以沉冷笑一声,他把碗筷放下就回房了,计江淮还没吃够,但独留下来也不太好,于是也赶忙跟着乌以沉回房间了。 计江淮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乌以沉家是这种情况,他还以为所有有钱人的家庭关系都很好呢。 乌以沉回了房间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一句话也不说,脸黑得很可怕。计江淮悄悄坐在一边,搓着衣袖斟酌着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乌以沉爬过来枕在了计江淮的大腿上,他把手机划来划去不知道在看什么,计江淮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不要生气了……” 乌以沉把手机丢在一边,他的表情是愤怒的,整个人却透着一副哀愁,他说:“我不生气,我只是累了,我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习惯了。生气是没用的。”乌以沉的语气是那么疲惫和无助,计江淮感觉心里很苦涩。 乌以沉的视线看向手机,他犹豫了一会儿,坦白道:“其实我有在跟那个相亲对象保持联系,不过最近很少了,她是个好人,一直想约我出去玩,但我都拒绝了。” 乌以沉翻了个身,他趴在计江淮的腿上,说:“我有想过听我妈的话跟女人结婚生孩子,我甚至觉得这是我的人生目标,可能跟他们一直以来强硬灌输给我有关吧,但是结婚之后呢?孩子出生之后呢?外公死掉之后呢?到那时候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到什么时候我的人生才会只属于我呢?” 计江淮扣着他的十指,说:“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看你现在都叛逆到找了个男朋友,所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的。” 乌以沉把手机捡起来,他调开了聊天界面,手指忙碌敲打着什么,他说:“我应该拒绝那个女生的,一直以来我都在回避这件事,我有想过利用她来应付我妈,但这对她来说太过分了。” 计江淮说:“但是你妈知道的话又会跟你吵起来的吧,她还会给你找其他女人的。” “那就直接跟她说我是同。”乌以沉似乎要破罐破摔。 计江淮连忙制止道:“不要吧!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大过年的撕破脸皮就不好过了,这还是我们回来的第一天,反正过完年我们就走了,他们也不会烦到你的。” 乌以沉思虑了一番,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一想到父母如此希望他跟女人结婚,他却明目张胆地把男朋友带回家里,还在这里卿卿我我,他便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乌以沉举起手摸着计江淮的脸蛋,他的眼里带着笑意,似乎是高兴了些。他神秘地说:“我们来做点高兴的事情吧?” 计江淮伏低了头,他问:“什么事情啊?” 乌以沉揉着他的嘴唇,暧昧道:“我有点想你了……” 计江淮马上明白了乌以沉的意思,他的眼神变得慌乱,呼吸也不自觉混乱,他警惕地看了几眼房间门口,房门的锁一如既往锁了两重,只要小声一点的话…… 计江淮跪在乌以沉的两腿间,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喉咙在不自觉地吞咽口水,他握着乌以沉的性器,乌以沉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抓着计江淮的头发,当鸡巴没入那微凉而紧致的口腔里时,乌以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乌以沉有些明白计江淮心情不好的时候为什么想做爱了,做爱真爽啊,什么也不用想,那一短暂的时间里大家都是依靠本能的野兽,赤裸裸地把欲望表现出来,只要能爽,什么姿势都能做出来,多累都能坚持。什么话也都能说出来,那些羞耻的、低俗的床话,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沦落为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性玩具,潜在的意思其实是“控制我、垂怜我、看着我、抱着我。”那算不算是撒娇呢,有人在做爱之后会情绪低落甚至哭出来,那么做爱也是在确认“爱”吧。 乌以沉紧紧压着计江淮的后脑勺,他眼神迷离望着计江淮通红的脸,计江淮的鼻子深埋进他的阴毛里,双眼泛出了眼泪,喉咙里挤着断断续续的求饶,更多是粘稠的水声,“咕滋咕滋”作响。计江淮用力推着乌以沉的腰,他很难受,他极需要换气,可嘴里的肉棒堵塞了他呼吸必要经过的喉咙,他快要憋死了。 乌以沉感觉手心里的脑袋在发烫,窒息通红的脸看起来比手心里感觉到的温度还要高,乌以沉张开十指将他松开,计江淮一个趔趄往后跌在了地上,他咳嗽几声,一边擦掉眼泪一边迅速换气,但气还没喘匀又连忙张大嘴巴含住了,仿佛不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就不算用心一样。 乌以沉最后射在了纸巾里,草草擦了再让计江淮舔掉残余,计江淮的睫毛很长,垂下眼眸的样子很温顺,乌以沉喜欢捏他的脸蛋,柔软又有弹性的手感,用力拉还会让他的脸变得很丑。 计江淮转头又看了几眼门口,他很在意刚才的咳嗽会不会被听见,突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是乌妈妈。 “阿沉,出来吃饭吧,你不要不吃饭啊。” 计江淮慌张地看向乌以沉,他觉得这敲门的时机太凑巧了,怎么他们刚完事乌妈妈就过来敲门了? 乌以沉闷着声音说:“知道了。” 门又响了几次后就没有了声响,计江淮忧虑道:“要是你妈妈早一分钟来可能就听到了……” 乌以沉说:“我也觉得很巧,以前几乎每次我刚做完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者我刚刚睡醒的时候,就听到我妈来敲门,那时机太巧了,巧到我怀疑房间里被装了监控。”计江淮听了大吃一惊,他压低道:“装监控?!不至于吧,你都这么大了你妈还在你房间装监控啊?”乌以沉回头看向计江淮,思索道:“我也觉得不至于,但我找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能装监控的地方,连空调里面都搜了一遍。只能说要么是她经常蹲在我门口偷听,要么就是心有灵犀吧。” 计江淮不寒而栗,他紧紧闭上了嘴巴。虽然没人做出实际的危险举动,但这里的氛围让他毛骨悚然,要是让乌以沉的父母知道他是乌以沉的男朋友,真不知道他父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刚才他们在饭桌上急速转变的情绪来看,恐怕乌爸爸会动拳头,乌妈妈会歇斯底里地辱骂,计江淮最害怕暴怒的人,到那时候即使有乌以沉护着,他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地离开。 乌以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我们出去吃吧,不要吃他们的饭了。” 计江淮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就算是过年也应该有饭店开门营业,何况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便应了声好。 乌以沉把自己的水杯递给计江淮漱口,说:“我一看到那些饭菜我就不想吃了,全都是我讨厌的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完全没记住我的喜好,总之那些菜不是为了我做的,我也没必要去吃吧。” 计江淮去浴室漱口,一边咕噜咕噜一边想乌以沉真的拒绝了那个相亲对象,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计江淮是乌以沉的唯一了? 【唯一】 计江淮反复嚼着这两个字,他顿时浑身变得不自在,还不小心噎了一口水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