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剧情章节,攻2的show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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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鲜醒的时候,正看见金斯敖用他一根头发量手指。 “干什么?”他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脸,“想送我戒指啊?” 金斯敖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嗯。” “我不喜欢戴戒指。”凌鲜皱了皱鼻翼,抽回手指,“一直不喜欢。” 说罢,便起身要走了。 “去哪儿?”金斯敖问。 “回家。”凌鲜一件一件套着衣服,想了想,可怜他似的多解释了几句:“前几天我妈让我有时间回家一趟,我也没什么事,回去看看她。” 凌家从前住的小白楼已经被收走了,凌鲜根据母亲发过的新地址,寻到小时候住过的旧单元楼。 到了地方,他深吸一口气,站定敲门。门打开了,黑门洞里露出一张憔悴寡淡的女人脸。 “进来吧。”女人拉开了门,转身往里走。 凌鲜跟上去,张开的嘴唇下意识叫出半个“妈”,女人却敏锐地听到,消瘦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秒钟,平静下来。 “我不是你母亲。”女人冷淡的说了一句,踱步到茶几后坐下。 凌鲜知道,她刚才把自己叫的那声妈当作了哥哥叫的,他又让她想起她的儿子再也不能叫她一声妈妈了。 但凌鲜还是愣了愣,才抱歉道:“对不起。” “坐吧。”女人指了指沙发。 等凌鲜坐下,她便开门见山道:“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凌鲜正襟危坐,直视着女人松垂的眼皮:“您说。” “我得了癌症,乳腺癌中期。”女人看着玻璃茶几上的反光,平静道:“你放心,我不是找你借钱的,我在我娘家还有些积蓄。” 凌鲜一怔,只觉一股酸涩涌上来,硌得喉头闷痛。 女人没有看他,继续说:“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关于你生母的。” “什么?!”凌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母早已难产去世。 女人终于抬起眼睛,那双如死灰般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出口的话却石破天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但如果她已经死了,那一定也和我的凌悉一样,是被你那个爹害死的。” 这并不是一个离奇的故事,相反,它很寻常,甚至俗套。凌奚名义上的这个母亲,名叫奚朝,结合父亲的姓氏,便能知道已经死去的凌悉才是父母的宝贝,凌鲜的名字则跟闹着玩似的,是父亲翻字典随手翻到的一个字。但凌悉这个“宝贝”却仅仅比凌鲜大不到半岁,也就是说,凌鲜这个私生子是凌江年在发妻孕期时弄出来的。 “你母亲那时很年轻。”奚朝垂着头,每一个字都像一口叹息,“她是农村考上来的,人很上进,所以才会被调到我的办公室来做事。” 毫无背景的年轻女孩,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才能在盘根错节的地方站稳脚跟。凌鲜很清楚那有多么困难,如果凑巧生得漂亮,有万分之一概率会轻松,但百分之百如刀尖行走般更容易跌落到不幸的泥沼。 “我觉得她应该是被强奸的。”奚朝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是别人的故事,“因为除了我娘家给的,那时的凌江年什么都不是,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就算要走这条路,也不该选你那个爹。” 凌鲜一动不动,完全地僵在原地,只有听觉还在被动地听录着奚朝的话。 “有一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对他说,他必须要在凌悉出生之前,把这件事解决好。” “凌悉出生之后,我对他彻底绝望了,我只想离婚,把凌悉带回娘家抚养,可是这时候,他告诉我,那件我要求他的事情,他已经解决好了。” “你就是这样被带到我面前的,他说他会找人领养你,你只会在家里待上几天而已。” 说到这里,她似乎回忆起了极其纠结的事情,停止了叙述。凌鲜愣了很久,实在不知说什么,下意识喃喃了一声:“妈……” “我不是你妈!”奚朝突然激动地冲到他面前,打断他的喃喃,“我的凌悉被你那个爹害死了,害死了!明白吗?你真正的母亲也一样,她们都是被你那个爹害死的!” 凌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麻痹了,瘫坐在地上。奚朝也缓缓滑坐在地,充血的眼睛却冷静异常,仿佛身体有两个能自如切换的人格,一个疯癫不容侵犯,一个冷静又理性:“其实我早知道,你那个爹那么蠢,他还能怎么解决呢?” “要让一个怀孕的女人消失其实很容易的。” 她的目光中充满冷静的癫狂,仿佛深海里即将爆发的水下火山:“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凌鲜愣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哼。”奚朝自嘲地笑了一声,“只需要在分娩的时候动点手脚,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出了意外,也很正常。” 金家老宅,金夫人正躺在按摩床上敷面膜,忽而耳边吹来一阵热气。 “妈妈。” “啊哟!”金夫人弹起来,好在面膜还牢牢扒在脸上,贵妇人恼怒地捣了傻儿子两拳:“金斯敖,你好歹也是老娘生在红旗底下的,怎么老这么神出鬼没的!” 金斯敖坐到母亲身旁,沉默地给母亲捏起肩膀。金夫人一双美目转了两个圈,觉得不对,一撩头发,了然道:“无事献殷勤,说吧。” 金斯敖凑到母亲耳边说了一句话,金夫人忽又面露喜色,转身拉住儿子的粗胳膊:“好事啊,快跟妈详细说说,她家里几口人,做什么的,多大了?” “他家里……”金斯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他家也算是从政的,不过现在是单亲家庭,也没有兄弟姐妹,之前从事金融业,最近换了工作,下一步打算考编,想做老师。” “哎哟!”金夫人眉开眼笑,急切地偎住儿子的胳膊,凑近低声问:“漂不漂亮?” 金斯敖深麦色的脸难得地发了红,又不好意思说又想分享得很,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漂……漂亮……” 金夫人捧住儿子的脑袋用力摇晃几下:“不错嘛金斯敖,我早跟你爸说了,我儿子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瞧瞧,瞧瞧,不愧是我生的。” “妈……”金斯敖安抚住母亲,“你先别激动,人家可跟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可说不定,”金夫人拍拍他的脑袋,“你跟你老子啊,是一样的锯嘴葫芦,当年我都快跟他结婚了,他都还闹不明白我喜不喜欢他呢。你就跟妈说,叫什么,哪里人,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金斯敖沉思许久,在母亲殷切的目光下有些动摇,附耳低语了两个字。 金夫人听了两遍才听清,脸色由喜转呆,最后只剩浓浓的难色,望着自己认真又期待的傻儿子,实在不知该怎么对他说心中那句笃定极了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