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测试
顾青雨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沉闷的失恋中走出来。 周末，萧海州提出带他出去玩，散散心，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按照上次约会的经验，他以为也是去游乐场、商场之类的地方，在要不然就是爬爬山、划划船，完全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一家射击场。 顾青雨有点吃惊：“是真枪？” “没玩过吗？” 顾青雨点头，抬手看了看射击手套：“只有小时候玩过塑料枪，小摊上打气球的那种，不过总是打不中。” 萧海州把海绵耳罩扣到他头上：“今天教你。” 顾青雨猜到他很厉害了，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过分厉害。 往靶场前面一站，萧海州先是打完面前的静态靶，又连续打掉了十来个动态靶。 顾青雨看得眼花缭乱，晕乎乎一抬头，电子屏上崩出分数，都是九环以上，平均九点六。 萧海州也抬头看向屏幕，啧了一声：“好久不练，手生了。” “.......” 顾青雨看着自己枪枪脱靶的成绩，不禁陷入沉默。 但萧海州很快放下自己的枪，走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青雨以为他会从后面贴上来，但萧海州只是虚点在他的手臂上，帮他纠正姿势。 手指碰到皮肤，很轻。 顾青雨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日光灯下，萧海州下颌清晰，肌肉绷紧，有种不苟言笑的严肃和认真。 跟平时很不一样。 直到中场休息，顾青雨去休息室喝水，听见几个打枪的常客在讨论，才知道，原来萧海州是职业选手。 “今年的世界锦标赛，海哥真的不去啦？” “听说受伤了。” “那也太可惜了，哥几个还等着看他卫冕冠军呢。” 顾青雨听着他们聊顾青雨曾经的辉煌事迹，有些出神，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 抿了抿唇，他把瓶子里的水喝光，扔进垃圾桶。 他稍微花了点时间，才压下胸口那股憋闷感。 正打算重新回到靶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一下就听出了萧城的声音。 “尽情玩吧，钱算在我卡上。” 然后是洛浅略带不满的声音：“什么啊，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让你陪我玩，你去谈生意。” 大脑停止工作了两秒，顾青雨下意识闪到另一个房间的门背后。 两人穿过休息室，声音由远及近。 “饶了我吧，”萧城笑着说，“你打得那么好，我可不想受虐。” 洛浅得意起来：“让你三个靶，你得陪我一局。” 萧城无奈：“上次你说要买包，我亲自帮你熬夜排队，今天就让我放松一下吧。” 顾青雨在门后听着，忽然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身后忽然传来另一道声音。 “哥哥，你在干什么？” 顾青雨吓了一跳，扭过头，对上萧海州略显紧绷的面孔。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跟靶场是相通的，只有一扇玻璃门，拉着窗帘的时候不太容易看出来。 “喝水，”他莫名有点紧张，重复了一遍，“只是喝水。” 话音刚落，外面的萧城给洛浅讲了个笑话，两人笑起来，声音渐行渐远。 顾青雨：“.......” 逆着光，萧海州面孔被阴影遮挡，看不真切，双眸幽暗，沉沉地望过来。 他对着自己抬起手。 顾青雨下意识一躲。 紧接着，手腕被握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虎口。 顾青雨有点发愣，看着虎口的膏药：“这是......” “你握把的姿势总是纠正不过来，时间长了，会弄伤的。” 萧海州垂下眼皮，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他轻轻地说：“我不想哥哥受伤。” 明明萧城的声音就在门外，他活像聋了一样，愣是装没听见，脸上甚至露出笑：“这里还有农家乐，要不要让他们榨点果汁过来？” 顾青雨：“......”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抬起头问：“明明有很重要的比赛，那天为什么要替我挡棍子？要是不受伤的话，你现在......” 萧海州：“因为我喜欢你啊。” 顾青雨心头好像被烫了一下，连带着，虎口的膏药也在升温发烫。 他有些狼狈地撇开头：“不值得，你明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你的梦想和前程都毁了，这不值得，也不公平。” 萧海州却一下子笑了，抓住他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吻：“我不介意。” “哪怕是一场梦，我也曾经拥有过，已经足够了。” 他的眼神忧郁深沉，又像无尽的海洋，无比宽容。 顾青雨再一次说不出话了。 门外靶场枪声阵阵，很吵，却压不过心跳的声音。 跟萧城恋爱的近十年里，他有无数次心跳加速，按道理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被触动。 可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真诚的眼神？ 像是无怨无悔，永远可以包容，永远可以等待。 顾青雨深吸一口气，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 “我会努力忘记萧城的，”他郑重地承诺，“以后，你可以介意。” 然后他就被猛然抱紧怀里。 略显激动的拥抱很用力，顾青雨被抱得有点痛，不禁失笑：“走吧，回去继续打。” 萧海州却摇头：“不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 顾青雨有点意外，在他怀里仰起头：“今天不是出来玩的吗？” “有几件事正好都撞在一起了，我顺便解决一下，”萧海州轻描淡写地说完，又低声说，“不过，有些目的就要达成了。” 他拨开顾青雨的额发，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 “？” 顾青雨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帮到他了。 萧海州却不再解释。 他们打完枪，晚上就在农家乐睡了一夜。 半夜里，顾青雨被一阵冷风吹得浑身不舒服，骤然醒来，就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靶场中央。 对面是一个房间，拉开门，就有人出来，笑着说要夜间打靶。 顾青雨想要大叫出声，身体却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远处的人群里，萧城夹在其中，谈笑有声地拿起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