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毁灭

    明军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那日衮必力克莫日和张延龄达成了协议之后，衮必力克莫日描述了整个达拉特内城的格局和目前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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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直到此刻，张延龄等人才明白，原来一直让人疑惑的鞑子大军如何在城中藏匿的无影无踪的问题，却原来只是在山崖之间的二十余道屯兵沟便可解决的。

    按照衮必力克莫日的描述，明军的炮击给屯兵沟中的鞑子兵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恐慌。他的手下兵马发生哗变，便也是因为这种炮击的压力所致。只不过，山崖阻挡，重炮是轰不到屯兵沟中的。因为屯兵沟的南边出口是偏向于东南侧，且在山崖之间，受到遮蔽。

    张延龄用沙土堆出了三维立体的地形图，北侧黄河岸边的山崖地形整体宽达里许，那其实已经是连绵的山地地形了。

    地形图一出来，问题便一目了然了，那些藏兵沟之所以能够藏那么多兵马，便是因为藏兵沟横贯南北山崖之间，多达二十余条。就算是普通的二十道壕沟，也可以爬的下不少人了，更别说如衮必力克莫日所言的宽约百步。

    大明炮击的位置整体偏向西侧，而整个达拉特城藏兵通道是西北到东南的走向。也就是说，明军的炮击和屯兵坑的走向其实是呈一个大角度的偏差的。每一炮只能轰到山崖崖壁上，无法击中屯兵沟之中的鞑子兵马。

    正因为如此，明军连续多日的炮击，耗费弹药数千枚，起到的杀伤性效果却很小。威慑性很强，但对于鞑子的大范围杀伤却是无能为力的。

    在这种情形下，必须要调整炮台位置，要将龙吟炮移动到东侧，正对着那些藏兵沟进行炮击，这样才有可能将炮弹直接砸到屯兵沟里。

    明军之所以会费心思再一次调整炮台位置，便是为了能够实现这样的目的。

    重炮的轰击倘若能直接对屯兵沟进行打击，则会起的极大的杀伤力和震慑力，会将鞑子兵马从老鼠洞里赶出来。早**迫对方进行决战，促进战场的有利变化。

    毕竟，拖下去对大明北征军是越来越不利的。粮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重炮弹药也只剩下了数百枚。若不能取得积极的突破，情况其实也不容乐观。到最后，只能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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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所有龙吟重炮的转运工作完成。除此之外，虎啸炮前移的工事也抵近城墙之外数百步。以目前的火力覆盖，龙吟炮的射程覆盖整个达拉特城南北，远达山崖以北的河滩地带。虎啸炮则可覆盖除山崖之外的三分之二的内城位置。

    当天夜里，从未在夜晚进行炮击的明军在二更时分发动了炮击。

    十门重炮按照计算好的距离和角度对着山崖之间的屯兵沟进行轰击。在试探了数发炮弹之后，终于有重炮炮弹直接落入了屯兵沟中密集的鞑子骑兵的营地之中。

    这一下，可炸了锅了。鞑子兵马之前虽然恐慌担心，但更多的是担心山崖的石头滚落下来砸死人。但那毕竟是小概率的事件，用炮轰击山崖，导致岩石倒塌其实并不容易。最多是一些乱石滚落，对生命构不成极大的威胁。

    但是，炮弹直接落入屯兵沟中，那可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意味着，本来很安全的藏兵屯兵之所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炮火之下。如此密集的屯兵阵型，毫无防备措施，那将导致极大的伤亡。等于是全部在原地当靶子。

    当数十枚炮弹此起彼伏的在几条屯兵沟中炸响的时候，当屯兵沟中的士兵在火光烟尘中血肉横飞，惶恐尖叫四处奔逃的时候，巴图蒙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明军已经得知了藏兵沟的存在和位置，他们的重炮的目标便是己方的屯兵之处。

    那也便意味着，衮必力克莫日这厮向明军透露了情报。那也便意味着，那日目睹的明军将衮必力克莫日的兵马全部杀死的场面只是一场欺骗自己的假惺惺的作戏。

    那同时也意味着，衮必力克莫日也一定将绕后攻击的计划透露给了明军了。

    巴图蒙克真是气到吐血，除了恶毒的诅咒衮必力克莫日出卖鞑靼人，甘当走狗之外。更是对明军领军将领的奸诈和狡猾感到无比的愤怒。

    炮弹不断的轰入几条屯兵沟之中，虽然炮弹并不密集，但是对于屯兵沟中的鞑子骑兵而言，却是灭顶之灾。东一颗西一颗落下的炮弹，反而更让人恐慌。每一发炮弹落入藏兵沟中，剧烈的爆炸和破片横飞都会带来大量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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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时候，谁还能留在屯兵沟之中等死。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从南侧出沟，进入达拉特城中。要么便是往北，撤往河滩。

    但巴图蒙克下达了死命令，兵马未经许可，一律不许撤向河滩。因为那会造成大拥堵，而且会被误以为是要撤离南岸逃往北岸的举动。

    于是乎，大批兵马被炮火驱赶着逃出了屯兵沟，来到达拉特城中，尽量躲藏在城池北侧的街巷和屋舍之中。借着黑暗的掩护，他们认为躲在街市之中是安全的。

    重炮轰击了一个多时辰，十几条屯兵沟都遭到了轰击。领军的鞑子将领们不得不下令兵马撤离屯兵沟，避免伤亡。所有的鞑子兵马都摸黑躲到城池街巷之中。散布在城北山崖之下的斜坡街道和破败房舍之间，等待明军重炮的炮火平息之后，再回屯兵沟中去。

    四更天的时候，突然间，城外炮火的轰鸣声响彻天地，密集无比。无数调整了射击位置，炮火的范围已经覆盖到崖下的虎啸炮开始齐齐轰鸣。

    早已察觉鞑子动向的张延龄下达了全面轰炸的命令。这一手驱赶战术的目的，便是为沉寂已久一直没有发挥威力的虎啸炮的轰击创造条件。

    有了衮必力克莫日这个参谋，对于鞑子动向的把握会更加的准确和清晰。衮必力克莫日说，渡口河滩是禁区，为了渡口的通畅，巴图蒙克不许任何兵马进入渡口河滩。那里是每日运送物资补给的通道，也是最后撤离的通道。

    张延龄立刻便知道，鞑子屯兵沟被发现之后，他们只能被迫进入城中利用黑暗和房舍躲避。他们会认为，只有重炮才能轰到山崖下方的位置。殊不知虎啸炮推进到城墙近处，射程早已覆盖。张延龄便是要用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等的优势，用重炮将对方赶出屯兵沟。然后开始一场大轰炸。

    当百多门虎啸炮怒吼着将拖拽着火光的炮弹发射出去。当无数的火焰的轨迹划破漆黑的夜空，爆炸的火光在城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时候。鞑子兵马本来以为可以躲避厄运的想法彻底成为泡影。

    爆炸的火光之中，街道上，房舍间，充斥着无数鞑子骑兵惊惶奔逃的身影。开花弹在低空爆裂如礼花。实心弹在石墙上砸出大片的火星，在黑暗中飞溅开来的是大片的碎石。大量的烟雾弹让整个城池北侧变成一片混沌。本来便是黑暗的天光，再被大量烟雾弹所笼罩，鞑子兵马像是被裹挟在里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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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马没有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周围的爆炸不时轰杀一大片混乱的人群。在山崖下三条主街的位置，鞑子兵马大量聚集的位置，也正是被炮火轰击的最为猛烈的位置。

    这一夜，轰鸣和火光持续了许久，炮弹像是礼花一般在城中绽放，街市上混沌一片，无数的人影在烟尘中奔走，无数生命在爆炸和失足以及践踏之中流逝。

    山崖上的巴图蒙克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一开始他还试图下令指挥兵马，组织兵马。但眼前混乱的场面根本控制不住，也没人去听他的号令。

    巴图蒙克最后放弃了指挥和组织，他只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兵马在炮火之中挣扎。他知道，从今夜起，他的所谓南下征服大明的美梦已经彻底幻灭了。他知道，从今夜起，他将面临的是一个极为严峻而危险的局面。大苹果的大明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