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雨中的村落

    话分两头。

    在神无冢和八酝岛接壤处，一位头顶斗笠，肩挑纸鹤的黑发少女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如今，因为反抗军和稻妻幕府的战争所致，两座岛屿多出众多扰乱生活的海乱鬼，他们霸占了岛上村民的房子，占领田地，让此地充满苦难。

    迫于生计，当地民众不少人都抛下了家中的孩子和老人，独自乘上海祇岛提供的客船，打算前往那座传闻中的海祇岛躲避海乱鬼。

    这也是少女此行的目的，在她打听的诸多门路中，乘坐客船前往海祇岛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八酝岛的景致尤为奇特，整座岛屿仿佛如利刃劈砍过一岛，被整齐的一分为二，海水中跳动着紫电，看起来甚是诡异。

    少女一路前行，她看着前方被染成深紫色的海峡，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她朝着山壁下走去，打算先歇一下脚再继续前进。

    “真是奇怪，八酝岛的天象居然如此紊乱，白天也看不到太阳。”白芍伸出手掌，任由倾盆的雨水洗去她手上的血水。

    这血并不是她的，一路上有不少没长眼的海乱鬼拦路，少女能躲便躲，躲不过就直接掌毙，这些血水是砸碎他们头颅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轰隆隆！——

    天上雷音滚滚，时不时有粗壮的雷霆落下，周围灰蒙蒙的，连成细线的雨水也无法稀释脚下紫色海水的颜色。

    还没坐多久，白芍便感到有些不对劲，周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元素因子，正在不断侵蚀她的身体。

    “崇神？”

    白芍手指抵着下巴，回想起自家师父说过的话，眼前的情况就和他老人家提到过的【崇神入体】差不多。

    此步不宜久留。

    白芍拾起斗笠扣在自己头上，站起身子，走入大雨之中。

    此地的太阳被乌云遮蔽住，想要看清道路还要借助天空不断亮起的闪电。

    一道闪电乍亮，让杂草丛生的八酝岛宛如黑暗油画般呈现了出来。

    身着青衣的白芍眯起双眼，走在满是嶙峋碎石的道路上，继续深入脚下的岛屿。

    借助着天上闪耀的雷霆，白芍能隐约看到前方山地上散布的小型村落，那便是她接下来的落脚点。

    ........

    闪电平息，浓郁的黑暗压下天地，风雨呼啸，那一抹青色微弱地，坚定不移地接近了村落。

    借助着过人的目力，白芍看到了几乎荒废的田地，看到了破烂但颇为整洁的房屋。

    不规则的道路两侧，坐落着众多完善的房屋，但墙壁的表面都有些斑驳，这是风雨摧残后留下的痕迹。

    在这些极有年代感的房屋中，亮着三三两两的灯火，看来这里的村民还没有全部离开，尚还有人留在这里。

    不过，白芍能看出这个村落的曾经，它肯定还有过风和日朗的时期，有过适合下田劳作的时期，有过相当多的居民，在这里建立起属于人类的村落。

    他们努力耕耘，苦中作乐的辛苦生活，在节日里祭拜神明，祭奠时赶赴稻妻城，随后回到这里，诞下自己的下一代，并教导他们生存的本领。

    但在乌云盖顶，雷霆降世后，巨大的人祸在随之而至，他们脆弱的幸福被轻易摧毁，无数平民葬身在无人管理的海乱鬼刀下。

    这是不同于鸣神岛的死寂，这是完全就是个没有希望的坟墓，活下来的人担惊受怕，为明日的饭食而担忧。

    白芍环视一圈，清纯的脸上有些沉重，就好像看到稻妻的未来，她指着前方，对着肩上的纸鹤轻声道：

    “如果这里留下的村民不是很多，我们就带着他们去海祇岛。”

    “我没有意见。”白色的纸鹤口吐人言，嗓音沉稳，“如果先生在这里的话，会很高兴。”

    “师父教的好。”白芍走向一处亮着灯火的房屋，轻轻敲响了大门。

    屋内床板摇晃的声音随之停歇，片刻后，一道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啊......”

    声音尖锐，是个年龄不大的女性。

    “过路的，可以在这里歇个脚吗？”白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和些。

    似乎是惊讶于声音主人的稚嫩，屋内沉寂了好一会，那个女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的，我这就给您开门。”

    细碎的脚步声隔着门缝传来，不一会，木门被从内拉开，一位穿着单薄衣衫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前。

    她相貌较好，约莫二十来岁，虽然身高比白芍要高小板头，但整体显得更为瘦小，脸上是不健康的暗黄色。

    “进来吧。”年轻女子转身走回屋内，颤颤巍巍地坐回床上，裹紧被褥。

    白芍进入房间内，温暖的环境让她的神情略有缓和，但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戒备，没有放松警惕。

    屋内的空间并不算大，一张铺着被褥的双人床，一盏昏黄的明灯，一个不算大的衣柜，还有些日常的杂用家具。

    第一次碰上如此娇弱的户主，白芍舒了口气，温和地笑道：

    “打扰了，我歇息一会就走。”

    就在这时，阳明那沉稳的苍老嗓音在少女心底响起：

    【小姐，很浓郁的杀气，那衣柜里有个海乱鬼在躲着。】

    白芍垂下脑袋，很好的掩饰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桌上还有些剩的堇瓜，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年轻女人说，“吃完好赶路，现在世态炎凉，我就不留您多住几日了。”

    “多谢。”白芍拉过椅子，坐在上面，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年轻女子忍不住问道：

    “要是担心有毒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吃。”

    思绪电转，白芍已然做出了判断，她朝着年轻女子勾了勾手指，低声道：

    “过来。”

    年轻女子不明所以，但本能地照办了。

    白芍附在女子耳边，学着记忆中师父的口吻，轻声道：

    “我知道你衣柜里有海乱鬼藏着，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胁迫的，我可以保你平安。”

    年轻女子愕然抬头，看了看衣柜，又看了看脸上残留着稚气的少女，嘴唇颤抖了几下。

    白芍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是......是的。”年轻女子语气轻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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