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回 第一个消失的记忆
林洋偷偷的观察他一会儿,这家伙的气质还是可以的,用虎头虎脑形容他,可能和他的年龄不相衬,毕竟二十多岁的人了。 人样子看上去不错。这身黑马甲虽然没有为他增添多少风度,但是,他已经脱离了农村人的那种俗套,说话和动作都显得很沉稳,像个城里人,倒不如说,像个时刻想让别人以为他是城里人的农村人。 说了这么多,听起来都是为自己好的忠告,感觉和他从心情上亲近了很多,林洋拿起茶壶主动给他也倒了一杯水,欠着身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既然我们都是农村的,以后就麻烦春哥多多照顾了。” 春哥把杯子端起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话可不能这样说,小兄弟,以后可得在秦姐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哥哥终归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林洋稀里糊涂的,既然大家都不把事情挑明,那就瘸拐李把眼儿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反正他的目的是为了快一点见到秦璐,把鬼哥要找小箱子的事情说明。告诉他小箱子就在公园的古城里面,是不是将计就计这得她拿主意。 她的身后有强大的后盾给他撑腰,相信他会为自己做出个两全其美的决定的。 “你太客气了,既然我们是老乡,一定会相互照顾的。” 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含着笑的看着林洋说。 “嗯,对,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就应该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吗!呵呵!” 他说完笑着站起身,林洋也跟着站起来。 他忙说。 “你坐吧!估计秦姐快回来了,让她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会引起她的怀疑的。这个女人……。” 他瞟了一眼林洋,会心的笑了一下。 “我有点儿是非不分了,或许,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我先走了,如果你已经洗过澡了,你就在这里慢慢的等她吧!” 林洋不自在的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房间。 春哥走后他又坐回到沙发上,反复的回忆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这家伙含糊其辞的,他倒底想说什么呢!他和秦璐早就认识了?他是卧底还是警察?好像都不是,他身上缺少那股子警察的正气,相反,和气的表情下面藏着邪里邪气,给人一种他很装的感觉。 难道他是故意掩盖他的真实身份才那样的?怕别人看出他是卧底? 总之对这个人林洋的印象不是太好,太假,又邪气外漏。从他说的话里也能听出来,这家伙的野心不小。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茶壶的水很快被他喝完了。秦璐还没有来,他有点儿烦躁,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向外看了看。 正好看见对面的金夜酒吧,酒吧的玻璃门紧紧地关着,阳光射不透门上的玻璃,反射着强烈的光,他好奇的在路边寻找芸姐和蓉蓉的影子。 只到转到两边的视线之外,也没看到他们,他来的时候明明她们在马路边闲逛的,难道他们现在已经回去了吗? 想一想,他进这个茶楼前后也有一些时间了,外面的温度不是很暖和,也许他们溜达了一会儿等不到他出来找她们,所以,他们已经回了酒吧了。 这样想林洋反而更担心起来,对于鬼哥这个人他时刻不放心,他就是只残忍的狼,时刻都有攻击人的危险。 而蓉蓉他们俩充其量就是两只小兔子,他们回酒吧和他在一起,就像把两只温顺的兔子放在狼的笼子里,时刻都有可能被吃掉。 特别是现在,这只狼好像已经被自己逼得饥饿难耐了,他迟迟的不拿回箱子给他,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把两个女孩当做人质来威胁他。 他越想越害怕,焦急的看了一会儿酒吧的门,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哪怕现在看见鬼哥从门口里出来也好,这只动物在自己的视线里,他也能确定芸姐她们是安全的。 他急切的扑到房门这里,他觉得在这里等秦璐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度日如年,他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他不应该来这儿,也不应该胡乱的猜测秦璐的用意。他就应该好好的守候在酒吧里,那只狼的身边,保护着两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女孩。 自己愚蠢到了极点,全是自作聪明,秦璐想要找到她是何等的简单,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他压了压门的把手,呃!门居然被锁上了。他看着这个先进的门锁,他以为是自己不会用呢。 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尽管是个先进的密码锁,开门的方式还应该是一样的呀?为什么打不开呢! 他心里不确定,所以他没敢声张,小心翼翼的鼓捣了一会儿,不管怎么弄,门还是打不开。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门被春哥锁上,他甚至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弄它,生怕不小心把门锁弄坏掉。他已经弄坏人家的一个显示器了,对自己当时的莽撞已经很惭愧了,现在还后悔不已。 怎么都打不开,他从门旁边挪开,想去找其他的门。可这偌大的房间只有这一个门。他又想到从窗户跳出去,二楼离着地面也就三米多高,跳下去也不是很难,老家的梯田石墙都比这个高得多。 他奔到窗前检查了所有的窗户,他失望了,窗户都是整块的大玻璃做成的,连一个小小的开扇儿都没有,并且外面还有密密实实的防盗窗。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屋子里又热,他只弄得满头大汗,浑身都被湿透似的,脸上的汗水一个劲儿的往眼睛里流。 他只好用手去擦流进眼睛里的汗,可每擦一下,眼前就好像被蒙上一层纱,越擦越模糊。 这是什么情况?眼睛里辣辣的,是不是自己的手上沾了什么东西,辣椒油?抬手去看,居然连自己有几根手指都看不清了。 他心里越着急,越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头昏脑涨的,他想坐到沙发上去,却怎么都看不清沙发在哪儿,眼前灰蒙蒙的向像把所有颜料都搅和在一起的调色盘。 他像瞎子一样猫着腰向前摸,试图摸到墙,再沿着墙壁摸到门或是沙发,他记得沙发就在靠门边的位置。 可他已经注意不到脚下,不小心被茶几绊了个趔趄,顺势用手一杵,他的手正好按在玻璃茶壶上,茶壶承受不起他这样的突然袭击。 哗啦一声! 茶壶在他的手掌下碎掉,痛感尽管延迟了几秒,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受了伤。 他用另一只手扶着茶几,似乎想看清这只手伤得有多重,可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木木的像被什么东西刺到。 我这是怎么了,他心里翻浆倒海般闹腾,有呕吐的欲望又吐不出来,就像刚刚喝醉了似的。 我喝的是茶水不是酒啊!难道喝茶真的可以喝醉吗? 他勉强沿着茶几摸到沙发上,现在的他身体已经软的不行,连爬上沙发都很艰难,胳膊和腿都不太听他的使唤。 不知道从沙发的边上滑下多少回,一次比一次无力,最后他只好放弃。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 只是直觉觉得他看着天花板,眼前只是一片灰蒙蒙的,连调色板都失去了颜色。 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他后悔刚才没有大喊大叫,也许他那样做了春哥会听见来给他开门吧? 可是,现在再想喊,已经喊不出来。嗓子已经丧失了颤动的能力,更别说发出声音了。 他暗暗的觉得,自己可能突发脑出血或是脑血栓了,他想到了隔壁的吴叔,他断断续续的还能看到他走路的样子,端着胳膊一摇一晃的。当时被他拦路的时候真想狠狠的给他一脚,都这个样子了还出来溜达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对谁都有好处。 现在想,那一脚没踢出来是对的,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如果真是那样,什么这儿那儿的,鬼哥呀!芸姐呀!蓉蓉啊!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他还能做的了什么?就算鬼哥的狼性发作,他也只能留着哈喇子看着。 好困!但是我不能睡,也许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即使醒过来还会记得鬼哥找的小箱子放在那里吗?不,不能忘,一定要记得,希望把它说出来鬼哥能言而有信,放过蓉蓉和芸姐。 不,不,不能睡,睡了就再也想不起佳佳的样子了,那么那么多的美好回忆都将在醒来后消失,不甘心,如果他此时就在面前多好,最后看一眼她,也许来世还能回忆起那段美好时光。 可是,如果没有来世呢?一瘸一拐留着哈喇子残留在这个世上,痛苦的看着她和她的表哥亲亲我我。那时她还会想起曾经与我的那一抹初恋的记忆吗? 呵呵!她现在都已经忘了,还奢望她以后会想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干嘛还自欺欺人。和她之间注定了是个悲剧,没有未来。 现实社会中像他这种生活在底层里的蝼蚁,只能远远的仰望那些高高在上的红颜,对着屏幕喷洒意淫的产物,尽管擦肩而过的幸运火花偶尔会出现,可那绚烂的美好瞬间,只属于上天施舍给众多蝼蚁的心里慰藉,和美丽的玩笑,呵呵。 他最后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用带着满是玻璃碎渣的手,挠了挠头,希望这个习惯的动作能再让他保持清醒的时间久一点儿,他刚才恍惚忘记了更重要的事。 他希望把所有他见过的脸都深深的刻进自己的脑神经里,希望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它们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绝不允许每一段重要的回忆随着哈喇子慢慢的流逝。 在他十八年的岁月激流中,他无时无刻不渴望那张只出现在他梦里的脸,突然有一天和他面对面,可在此时的记忆中却很难为它在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一个可以容纳的空间。它终归没有被他带到现实中来,它似乎也未曾渴望出现在他的现实中。 他不舍的看着它慢慢的消失,他也没想到,在他的记忆中第一个消失的居然是它,就连村头的大黄狗还清晰的看着他摇尾乞怜。雨夜飞鹰的女神的天才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