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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趁王老师不注意,偷偷的拿起纸笔,把自己的记忆记录下来。 他明显感觉到,因为记忆融合的缘故,许多属于自己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圆乎乎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 我,季眠,穿越者,建京公安局实习警察,母亲早逝,父因公殉职。 傅沉俞,反派,将来杀我的人……切记远离傅沉俞,远离傅沉俞,远离傅沉俞! 写完这两行字,季眠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他将纸条藏在自己最里面的口袋,蜷缩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呸!劳改犯的儿子也是劳改犯!” “你爸爸杀人!你也是杀人犯!” “野孩子!你是野孩子!” “没有爸爸,真丢人!” 园内,孩子们围成圈,被孤立的一个男孩站在最中间,衣服上都是泥巴,额角青肿,头发上还残留着泥沙。 男孩只有五岁,双眼通红,拳头握得紧紧地,反驳道:“我不是杀人犯。” “你是你是你就是!” “你这个杀人犯!我们全都知道!” “你爸爸杀了人,你将来也会杀人!” “我不是杀人犯!”男孩重复着吼了一声,和喊得最响亮的小孩扭打在一起。 王老师急急忙忙跑来,扯开了两个孩子:“徐才,傅沉俞,不准打架!” 徐才举手告状:“老师傅沉俞刚才想杀了我!” 傅沉俞的表情如同被逼如绝境的小兽,凶狠地盯着徐才。 “好了!”王老师沉下脸。 幼儿园的周老师上来领走了徐才,让两个打架的小朋友分开。 王老师拿出帕子给傅沉俞脸上擦干净,轻声道:“以后不准在幼儿园打架,知道吗。” 傅沉俞红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紧紧抿着双唇,什么都没说。 王老师:“哎……” 这孩子,也是可怜的。 桐城临港县不大,外来人口少,因此家家户户有一点小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傅沉俞的爸爸傅勇是个乡镇企业家,妈妈宁倩是个大美人,人一美,在这个小地方就容易出事。 去年,宁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伙喝醉的流氓给强了,傅勇知道后,提刀就找上流氓,争斗中杀了其中两个人,被判了无期徒刑。 傅勇进去后,宁倩一蹶不振,今年中旬开始给某领导做情妇,再也不回家。 每天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来接傅沉俞的都是他们家的保姆。 一直以来聪颖的傅沉俞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阴沉沉的不说话,永远站在角落中,仇视着整个世界。 王老师走后,角落里跑出来一个玉雪粉嫩的团子,眼角下有一个黑色的小痣。 如果季眠看见他,立刻就能认出来,团子就是的主角受,苏珞瑜。 苏珞瑜手中拿着帕子,主动握起傅沉俞的手,给他轻柔地擦拭着:“阿沉,你没事吧。你别听他们的,我永远都陪着你。” 傅沉俞咬着字:“永远……” 苏珞瑜眼睛亮亮的,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因为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啊,我不会抛弃你的!” 傅沉俞漠然质问:“你为什么刚才不陪着我。” 他被打,被骂,被羞辱的时候,他的好朋友为什么不陪着他呢? 苏珞瑜愣了一下,贝齿咬着下唇,双眼陡然冒出泪水:“刚才我……我……” 傅沉俞猛地拍开他的手,雪白的帕子落在地上,男孩沉默着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 王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林敏芝臃肿的身子抱着季眠,轻轻地拍打他,低声哄着。 女人已经不年轻,人老珠黄,大儿子不中用,好不容易盼来小儿子,却是个先天智力不足的。 所以,她的丈夫才会卷走了家里的钱跟着小三跑了。 她一个三十多的女人,不知道嫁了个什么男人,什么都指望不上。 同为女人,王老师触景生情,不忍心再赶林敏芝出门。 “眠眠妈,眠眠烧退了,就来幼儿园报名吧。” 林敏芝喜出望外,连连哭着谢谢王老师。 王老师看着季眠,又想起了班上的另一个孩子傅沉俞,马上,这个班又要出现一个“问题”学生…… 王老师忽然倍感压力。 -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幼儿园的放学铃声响起,林敏芝喂季眠吃了药,抱着季眠往卫生所赶。 季眠被颠簸了一下,在林敏芝壮实的怀中微微清醒。 林敏芝给他买了门口五分钱一个的小风车,风车扎的松,季眠拿到手里没玩多久,它就自行解体,随风而去。 季眠眯着眼,看着幼儿园的孩子们乳鸟归巢般欢笑着投入父母的怀抱中。 成双成对的身影中,只有傅沉俞形影单只。 他抱着黑色的书包,沉默地坐在幼儿园的凳子上。 来往的家长带着孩子,都避开他行走,窃窃私语,脸上流露出或惊讶、或不耻、或同情的表情。 世界在傅沉俞眼中就如同一幅静默的、讨人厌的画。 陡然,画面里突兀地飘来一只白色的风车,给他黑色的世界中增添了颜色。 傅沉俞仰着小脸,眼神随着风车飘忽不定的行踪而动,看到了来接他的保姆陈姨。 陈姨一巴掌呼掉了飞到眼前的风车,不耐烦道:“赶紧走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接我儿子呢。真是个小拖油瓶……干脆全托管幼儿园算了,还得天天来接,麻烦人嘛不是……” 白色的风车落到地上,陈姨上前一步踩住了风车,夺过他的书包,扯得傅沉俞幼小的身体一晃。 傅沉俞的世界又成了令他憎恶的黑色。 他听着耳旁孩子们对父母的倾诉,父母对孩子们的关心,倍感恶心。 陈姨没有问他的腿怎么了,他一瘸一拐的跟在陈姨后面,踩过白色风车,小小的背影透出与年纪不符的阴冷决绝。 幼儿园外,盐水冰棍、修鞋摊、老式爆米花、小黄车、二八大杠自行车叮铃铃。 远处录影店里传来音乐,盘旋在初夏的天空。 “沧海变桑田,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唤你,我的1997年——” 一九九七的夏天,傅沉俞明白了一件事。 白色那么美好单纯的词语,是他不配去染指的颜色。 第2章 两个人渣 五岁的孩子,大脑发育不够完整,难以承载一个成年男性的记忆。 季眠发了一场高烧,记忆不断地融合,烧了一天一夜才好转。 林敏芝见他身体好些了,像往常一样,收了家中尖锐的刀具,封死窗户和门,把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