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若有思
晨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高财主坐在船头,将鱼竿猛地提起,一条肥鱼跳跃而出,溅起水花。 知客哎呦哎呦连声,忙拿出鱼篓,将钓起的鱼放进去。 “多少年没有钓鱼了。”高财主说,“手艺还没丢。” 知客看着晨光中高财主苍老的面容,心里有些难过,高财主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这些年一日一日躺在床上躲在屋子里,再也没能碰过鱼竿。 “等过些日子,墨门的事稳了,公子可以独当一面,老爷就可以好转起来,到时候就能天天去钓鱼了。”知客说。 “哎,换做别人可能会说,先圣之志一日未成,就一日不得清闲,但是我不会这样说。”高财主笑说,“墨门交给小六,我安心无忧了。” 知客点点头:“公子聪慧坚韧,一定能让墨门荣耀重归。” 岸边有人轻声唤,知客回头看了眼,对船上的杂役摆摆手,很快杂役就把来人带过来。 “老爷不好了。”来人低声说,“出了些意外。” 意外?高财主略有些惊讶。 来人将事情说了。 知客皱眉:“确认是墨门的人吗?” 来人点头:“白家老爷考验过,几套暗语都对得上,草结手势礼仪也都没错。” 墨门卧虎藏龙,厉害的人倒也不稀奇,但..... 知客眉头紧皱:“这时候把人赶走,肯定会发现问题。” 什么情况都预料了,就是没有预料到这个,这么重要的聚会,没有出结果之前不会有人舍得离开。 谁想到会有人赶人走,且还能赶走。 一旦有人离开白楼镇,那外边的情况必然会被发现。 “是有不少人走了。”来人低声说,再抬头看一眼高财主,“公子他.....” 高财主问:“小六怎么了?” “公子半夜也出去了。”来人说,说罢低下头。 知客的呵斥已经砸落:“你们怎么看着公子的!” 来人噗通跪下:“公子,公子悄悄走的,谁都没发现,已经去找了.....” 知客要说什么,高财主摆手制止了。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说,“这小子本事大着呢,他如果不想被看住,谁能看住他。” 知客不安:“公子如果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嘛,我们墨门本就被官府盯着,虽然准备齐全,但被发现也不奇怪,别紧张。”高财主说,看着河边,此时此刻不是悠闲的时候啊,他收起鱼竿,“走,我们去瞧瞧吧。” ...... ...... 青光蒙蒙的荒野上,高小六将衣袍拍打几下,荡去了尘土草叶,跺去缠绕着金线的草鞋上的露水。 他再看了眼前方,大路上人更多了,来来往往都多,只查看进来人的官兵也比先前忙碌很多,人多事多不时吵闹争执,还有人被抓住套上锁链...... 高小六转身走开了。 不用向外去了,这一晚上四面大路上,八方荒野上,明岗暗哨,他看遍了也看明白了。 白楼镇被围起来了。 果然啊果然啊,她那条输了离开的规矩是有目的的。 其他时候听到这种规矩,高小六肯定会啐一口狂妄或者跟她好好闹一闹,但这个人有点像他的朋友。 如果是他那个朋友,那提出这种规矩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趁着夜色潜出来看一看,果然就看到了。 高小六扛着一树花枝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寻来的白家人和仆从,看到他,又是欢喜又是不安又是恼火。 “公子!” “公子你去哪里了?” “高小六你乱跑什么!” 仆从们乱乱围住他,白家的长辈呵斥。 高小六将花枝在白家长辈脸前晃动:“当然是表孝心!我要给外祖母献上最美的花束。” 什么孝心啊,白家长辈没好气说:“你不乱跑就是对老夫人的孝心。” 高小六不听也不再跟他吵,扛着花枝上马,在众人的簇拥,路人指指点点下疾驰向白家庄园。 今日的白家庄园比先前还要热闹,除了吃流水席,以及看戏台,又多了一个停留的地方。 先前在进门后搭起架子悬挂了读书人给白老夫人写的祝寿词字画。 后来除了字画,其他的祝寿礼物也都摆过来,有灯笼有雕花有舞龙。 “看,就是这个舞龙。”一个人忙指着跟其他人喊,“像真的一样。” 其他人看着摆放的龙灯,龙灯是很大,雕刻的也很好看,但再好看也不过是一个龙灯,怎么就像真的? “逢年过节庙会上也多得是啊。”有人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天,看到的人又是遗憾又是得意,站在龙灯前手舞足蹈给没见过的人描述,这边还没听完热闹,前边又有很多小孩子大喊大叫“这个灯会跑,这个灯会跑。” 会跑的灯就是滚灯嘛,逢年过节庙会上也见过,小孩们就是大惊小怪,但等其他人看过去,也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大惊小怪起来。 “这个灯会跑!这个灯怎么会这样跑!” 这边的热闹还没平息,前边又有人喊“快来看这个小风筝,自己会飞——” 风筝不都是会飞吗?但自己飞是什么意思?今天也没有风啊,人群涌涌过去。 因为人太多了几乎堵住了路,高小六举着花枝差点走不过去,但他没有丝毫不满,满面笑意,也跟着东看西看,每一处都停留,还跟着点头称赞。 “厉害厉害。” 白家长辈实在等不及了:“今日有侠士相比,你还去不去?” 高小六将花枝一甩:“当然去,胜者非我莫属。” ...... ...... 戏台上锣鼓咚咚锵,但这一次没有翻跟头的,爬旗杆的,逗人笑的伶人们,而是武戏。 武戏在街头庙会常见,但跟民众们熟悉的不同,戏台上的武戏没热闹的锣鼓,也没花哨的动作,比如胸口碎大石什么的。 但台下的人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因为此时台上的年轻人穿得好看,长得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为外祖母祝寿助兴,点到为止跌下台即是输。”高小六笑眯眯说,“不过呢,输给我的话,就要离开这里。” 台下看热闹的民众不觉得这话有什么,而知道内情的人们则或者冷笑或者皱眉摇头。 “带坏了风气!” “一个个如此狂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孟溪长神情略有些惊讶。 陆掌柜笑了:“有人把你要说的话抢了。” 孟溪长看着台上,笑了笑:“不管谁说,只要说了就行。” 说罢将铁手一挥,人跃上高台。 “孟溪长来请教。”希行的洛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