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抉择
“红酒炖七鳃鳗，这可是贵族老爷才尝得到的美味！” 客厅里，杰兰拉着妻子坐下，无比自豪的说：“现在市面上的七鳃鳗7先令一磅，一般人可吃不起，好在今天码头上突然出现了鱼群，捞出几条打打牙祭也是不错的...你怎么不吃？” 伊戈尔凝视着盘中用小茴香点缀，香气四溢的七鳃鳗，神情渐渐冷漠。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仍能感受到七鳃鳗们发出的欣喜之情，这是他醒来后遇到的第一类眷属，也是最忠诚的。 如今... 他的眷属，被他认为像是朋友的人类，剥皮、切段，烹制成了食物。 “杰兰，你们人类，会把食物当做朋友吗？” 人类？ 这小子说什么胡话？ 杰兰打量着面无表情的伊戈尔，想了想说：“食物就是食物，如果把食物当做朋友的话，吃起来一定会有负罪感吧。” “而且...” “我觉得你问的不对，与其说会把食物当做朋友，不如说我们不会把朋友当做食物，这种逻辑才是正确的。” 食物、朋友... 听到杰兰的回答，伊戈尔又问道：“如果你的朋友被吃掉了呢？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报仇了！” “如果吃掉你朋友的，是你的另外一位朋友呢？” 杰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至少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法。 “看来，你们人类的规则无法解决这种难题...那就按照我认为的方式做吧。” 手掌，洞穿了杰兰的左胸。 伊戈尔掏出了杰兰胸膛内有力跳动，炙热滚烫的心脏，鲜血喷薄而出，溅在了盘中七鳃鳗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杰兰和露易丝。 伊戈尔动作很快，杰兰第一时间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脏器，当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时，他才低下头看了自己空荡荡的胸腔一眼，茫然神色中，呼吸急促，脸色瞬间苍白，一头倒在了妻子的怀中，挣扎着想要推开露易丝，让她离开这里。 不断泵压出鲜血的心脏举向天空，伊戈尔贪婪汲取着上面猩红粘稠的液体，眼底金光闪动。这一刻，他全身的细胞，都发出了雀跃的欢呼声，仿佛在迎接王的归来。 天空上盘旋的风暴出现了一刹那的止息，紧接着，咆哮更盛之前，整座罗斯莱尔港，暗无天日，陷入了一片黑暗。 伊戈尔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血液沸腾，看不见的黑流像细蛇那样沿着血管循环流动，骨骼咔吧作响，膜衣褪去，一张骨翼在背后舒展... 他...握住了力量的权柄！ “啊！！！” 露易丝发出了尖叫，她抱着倒在怀中的丈夫，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榨干心脏中的鲜血后，伊戈尔丢掉手中的肉块，轻声说道：“不够。” 他看向了对面的露易丝。 “不...不...” 杰兰猜到他的想法，顾不上剧痛，踉跄起身，扑进伊戈尔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放过她...放过她...她怀孕了...求你...” 伊戈尔冷漠的看着他：“当你们剖出七鳃鳗的内脏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吗？” 不等杰兰回答，他自己便说出了答案：“没有，你们当然不会怜悯七鳃鳗，因为它是你们的食物，食物需要什么怜悯呢？” “食物只需要乖乖授首等死就好了！” “这个道理，是你教给我的，我很喜欢。” 他推开已经失去反抗之力的杰兰，来到露易丝面前，俯下身，亲吻她满是冷汗的额头，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她，语气柔和的说：“别怕，一会儿就不痛了。” 锋利宛如利爪的手指插入了露易丝的后背，掏出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看到这一幕，倒在地上的杰兰留下一行泪水，咬着牙，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伊戈尔，悔恨、不解、愤怒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在脸上交织。 伊戈尔微抬手掌，杰兰的身体立刻腾空，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钳制了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杰兰...到现在我也不理解什么是朋友，我或许从未有过朋友，又或许有过...” 前后矛盾的话语中，就连伊戈尔自己也不确定朋友是什么，在他看来，眷属似乎比朋友更加可靠。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伊戈尔不再思考朋友是什么了，因为面前的杰兰脸色铁青，马上就要死去了，他时间不多：“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很欣赏你的性格，非常想跟你做朋友，甚至咱们一度成为过朋友，如果你妻子没把这份大餐端出来的话...” 杰兰用力喘息着，眼皮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意识开始混沌，眼前一片模糊，苦痛远去，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 他的生命，就像暴风雨中柔弱的烛火般，随时都会熄灭。 “你不想死，对不对？” 伊戈尔看向趴在地上，同样濒临死亡的露易丝，“你怀孕了，新生命的诞生是值得敬畏的，我本不该这样做，可你要明白，食物，就该有食物的命运。” 不知何时，在露易丝和杰兰的身后，出现了两道鬼魅一般的暗影，它们只有一圈粗糙的轮廓，手里握着一根镰刀似的武器。 杰兰和露易丝看不见暗影，但伊戈尔却看得到。 两道暗影分别向露易丝和杰兰伸出了手臂一样的东西，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杰兰和露易丝时... 伊戈尔忽然说话了：“我想你们应该等一会儿，等他们做出选择。” 手臂一样的轮廓陡然僵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沉默半晌，两道暗影缩回手臂，静静的等候了起来。 “杰兰，为了感谢你在我‘遇难’时伸出的援手，为了感谢你们夫妻的善良，我决定给你们提供另一个选择。” 伊戈尔伸出手指，指尖渗出了两滴黑色的血液，悬在空中，飘到了杰兰和露易丝的面前： “要么服下它，成为我的眷属，摆脱食物的命运，以血族的身份活下去，要么...跟这两位有些等不及的客人，前往死亡的国度。”柯学的菜头的神父马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