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易牙
他思索了一下，才微微一笑说：“记不得了，现在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 这一点还是真的是，对于那些无用的东西，人脑就会渐渐排除。 毕竟容量有限，原主认为不需要的东西，就会渐渐模糊。 亲生父母亲的样貌渐渐记不起。 盛郎君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的小人简直就要欢呼起来。 弟子不记得他们好啊！他就是弟子唯一的长辈。 要是弟子还记得，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弟子忘记他们两个人。 当然他这样做，除了是不想要让更多人抢占孩子的孝顺外，还是为了原主着想。 依着盛郎君的想法，自家弟子铁定不会跑回去认爹娘，那么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世以及想法。 以盛郎君的观点，魏晋两朝把孝字被拔高到了最高处，朝廷处处表彰孝顺。因为忠字无法拿出来，谁让这两个朝代里的皇族都是抢夺前朝的皇位，怎么有脸让下臣们做到忠？忠孝中的忠不能说，那么只能是表彰孝。 这种情况下，盛郎君看多了为了一个孝字，苛责自己和别人的事情，而原主的行为就可以被当成不孝。 有很多人不会在意他们父母做过什么，就是说出来原主因为生病被抛弃，也不会在意。 没有在生死关头被亲人抛弃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到原主心里的怨气。 他们眼里，只要原主还好好的活着，就应该不记恨自己的父母。 就算是他有苦衷，吃过千辛万苦也是没有用。 没有几个人会站在原主的立场上。 反正原主最后又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盛郎君看的很清楚，原主是别想讨什么公道。 他想起来春秋霸主齐桓公，成为霸主后活的是特别滋润。 有一天，他说：“寡人尝遍天下美味，唯独未食人肉，倒为憾事。” 他的下臣易牙一听，心里一动，就决定让大王尝尝这种吃不到的‘美味’。 回到家后，易牙就想要满足君王的想法，要找适合的材料，找来找去就看中自己不满五岁的儿子，杀子烹之。 这种杀子之人竟然被齐桓公当成心爱之臣，后来还提拔成为一个重臣，这由此可见时人对父子之间出现矛盾时的态度，那么只能是子受到委屈。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亲爹杀死，做成肉汤，奉献给君王。 盛郎君从心里对这种想法感觉到不对劲，但现在社会规则就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人想要为那个孩子讨公道。 就连当初的管仲不认同易牙的做法，但也没有禁止齐桓公宠爱易牙这个臣子。 儿子被老子杀了就杀了，反正再生一个就是，甚至就没有什么惩罚。 一想到要是原主的身世被爆出来，只怕是全员说他是个不孝之子。 盛郎君从心里感觉到了冰冷，这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子安，你以后记住你的长辈就只有我一个。” “你的父母亲他们已经去了。” 原主听到这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要他们还活着，你要是不回到他们身边，就是不孝。” “但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时间久了，只怕是忘记了他们是谁。” 原主的眼睛是越睁越大，他猛地是明白过来，师父是在教他甩锅，人小没有记住事情。 这样子就完全是可以一口咬定不认识，就算是再遇到他们，也是可以完全不认他们，反正不记得。 凌霄一直看着，这位师父还真的是为了原主着想，他说的方法还是比较好的，小孩子真的会忘记早年的记忆。 “嗯嗯嗯！我就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样子。”原主点点头，他想不到师父给他出这样的一个好主意。 凌霄其实也想过用这种方法甩锅，但想了一下并没有出声，有些主意并不适合原主说出来，而盛郎君就很适合。 盛郎君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很好，子安，有时人不能太过较真，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是的，师父，我明白，之前的事情已经是如同前世一样，我已经看开。”原主说。 “你想开就好，为师今后就是你的亲人，咱们好好地活下去。”盛郎君说。 凌霄自然是知道原主的确是想开，他心里再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就在这时，阿茂的声音传来，“郎君，咱们到了地方。” “好！”盛郎君整理好自己的仪表。 他马上要见到妻女。 这是自家弟子给他找的好裘衣。 弟子的举动让他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原主先下车来，一看这个地方很是偏僻。 因为下雪的缘故，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只能看出来是有些高高低低的土丘，还有一些繁茂常青的树木。 盛郎君也跟则准备下车，凌霄提醒原主，让他赶紧上前去扶一把盛郎君。 要知道地上有雪，下车时还是最好扶一把，不然有可能滑一跤，这样就不好了。 原主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作为男孩子心事比较粗的，还是凌霄提醒他后，倒是记下。 盛郎君被扶下车后，看看四周，就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原主则提上一个篮子跟上，这是专门的上坟用的东西。 到了地方后，盛郎君独自一个人将两个墓碑上擦拭了一番，这是不让其他人插手做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他轻轻说着话，他这些时间里有太多的话想要给妻子说一下。 而原主、阿茂两个人，他并没有让他们靠近，有些话只能告诉妻子。 他们两个人也是远远地看着，就等着盛郎君做完自己的事情。 原主知道师父要给自己的家人说些比较隐秘的事情。 他还是先在一边呆着，一会师父会单独介绍的。 此刻的太阳还好，不算是太冷。 只是这里属于坟茔。 更加有些冷。 不过原主和阿茂都静静站着。 等盛郎君把两块墓碑都擦拭一遍后。 就回过身朝原主招手，原主快步走过去。 “子安，帮着为师把祭品拿出来摆上。”盛郎君说。 “云卿，看看这就是我的弟子，多好的一个孩子，就是他帮着为夫报仇。” “子安，把那两个人头放在宝儿的坟前，让她看看那两个坏蛋真的全部死掉。” 原主帮着盛郎君一起拿出贡品，尤其是那两个头颅，盛郎君这时候已经变得平静很多。 他刚才和妻子说了很多事情，说起来他已经收下一个特别得意的弟子。这个弟子真的是有本事，替他这个没有本事的师父报仇了。 宝儿的仇终于报了，一想到还是垂髫之年的女儿夭折，他就是眼睛一酸，想要哭。 虽然他早就知道人不可能是长生不老，每一个人都会要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是幼童的女儿会早早去了，不是天灾，而是因为人祸。 好在是他有机会收了一个好的弟子，才算是给女儿报仇了。 原主是恭恭敬敬的将所有的祭品摆好。 “子安啊，来见见你的师母。” 原主先给师母的坟墓行礼。 又见过小师妹后。 盛郎君就开始给亡者烧纸。 凌霄在一旁看着，原来烧纸风俗这么早就开始有。 原主是恭恭敬敬听从师父的话，让他做什么就麻利做什么。 凌霄在面对盛郎君时，是基本上不出面，因为原主才是和他一起生活的人。 虽然原主在很多地方受到她的影响，但两个人的性别不同，还是有不同意见的。 还有个人的小动作也是有些不一样的，以盛郎君的精明程度，只怕会发现不同意识体的端倪。 要是一直是原主面对盛郎君的话，就没有这个可能穿帮的问题，她才基本不出现。 在说出这个理由后原主接受了这个可能，他觉得仙女阿姐的话要好好听着。 他也怕师父发现问题，前面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主要是他一直在外面，基本上就没有和外人接触。 就是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外人可以发现。 从现在他就要学会独立行动。 就仿佛没有仙女阿姐的存在一样。 这一点也是凌霄提出来必须注意的问题。 她打算在原主及冠之年就要走人，因为他成人了。 那么原主从现在起就要习惯没有空间的日子，基本上禁用空间。 原主这些年也算是知道有空间的好处，但很明白一件事，自己有个神仙手段被人知道后，绝对会引起大麻烦。 要是传出去，只怕不管是北地，还是南方的人都会想着抓住他，这日子绝对没法过了，他已经用了这些年算是够本，那么就忍住手痒。 就从和师父开始生活这段时间开始，原主就打定主意不能使用那个空间，反正仙女阿姐一定会帮着他的。 在盛郎君拜祭妻女坟墓时，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被传给族长知道。 族长大喜，这些年来一直是盛郎君给他出谋划策。 盛郎君在时，作为族长的是明白他的作用。 但因为盛郎君太过积极的原因。 族长没有想过盛郎君不干了。 还以为他会接着干。 等盛郎君有些发狂后。 家族的人都跑到族长那里去告状。 说是和一个疯子住在一起是很不安全的事情。 家族的族老也是这种看法，纷纷施压要求就把他关到坞堡外。 盛郎君就这样被强制送出邬堡，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卸磨杀驴，更加愤怒。 再加上女儿的仇是无法报的，他是越想越是窝囊，郁结于心后生了一场无法起身的大病。 结果那些人竟然撒手不管，盛郎君的忠仆阿茂就赶着马车把他带走，家族中有人认为就是带走也是死路一条，死在外面更好。 等日理万机的族长知道这一切什么都晚了，盛郎君已经失去了踪迹，不知道到了那里。 有人知道后是心里高兴的，终于把那个老是压在头上的人弄走，自己可以上位。 但族长是大为生气，他一直认为盛郎君有才，是个能干的人。 之所以顺从族人的意思把盛郎君放逐到了外面。 一方面是真的怕这位族人发疯，杀伤族人。 另外一方面想要让盛郎君冷静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位气性很大，竟然气病。 族长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管盛郎君。 有族人心眼小，干出不给请疾医的事情来。 族长想着压压盛郎君，让他清醒过来，孩子死得很惨，但可以再生。 等族长知道，人不知道到了那里，把他那个气。 他还是清楚这些年盛郎君作用不小。 不然他会一直用着盛郎君？ 只不过看他发狂。 族长是有些懊恼的。 原本他还打算让盛郎君成为族老。 在知道族人干的好事，差点没把族长气晕。 就下手惩治了那几个族人，但盛郎君杳无音讯。 在这个年代后，很难找寻到他们主仆二人，毕竟野外有不少野兽。 蛮族人大肆屠杀一番后，人口锐减，野兽的地盘飞速扩大，人类出行时都是要带着不少人上路，还要带着武器。 他们主仆两个人就这样上路，只怕凶多吉少，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族长在少了盛郎君后，在处理事情时很不顺手。 这种情况已经影响到了家族大业。 这时候族里有些见识的人。 才知道有真材实料的。 等知道这一切有些晚了，人没了。 可惜的是有族人看他不愿意去参加举荐。 就十分看不上他，以为他就是一个爱吹牛的人。 盛郎君性子很平淡，并不喜欢抓权，大部分族人并不知道他的厉害处。 他之所以一直很是维护家族，是为了妻女的安全。 他的家族十分有名，属于顶尖世家。 族里的人在朝廷里当官。 品级还不低。 一代代都是这样过来。 才被人们所敬仰，被成为世家。 世家看上去十分高大上，可要是有几代断档。 就有可能被挤出来原来的等级，沦落成为低等级的世家。 幸而家族里的人枝叶很多，一支没落，很快又有一支崛起。 这样就保家族地位不变，家族出来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是比较抢手的。 但各支的子女待遇还是不一样的，有时候那种旁支中旁支家的女郎，就有可能成为家族牺牲的工具。 盛郎君自然不能让自己女儿落到那种地步，他显示出来自己的能力。 努力在族长那里刷一下自己的印象，就是为了自己女儿。 他希望自家女儿会过得好，尤其是婚姻上找个好的。 联姻对象也是比较好的，才行的。 品行上应该不错的。 族长知道后，也是满口答应。 盛郎君不要什么雄才伟略的女婿。似水年华流年的非酋变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