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章 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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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严琴音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一件好看的浅绿色留仙裙,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让人感觉似有一股清凉顺着咽喉滑入心肺,凉哇哇的十分舒服,忍不住想多闻一闻。 “臣妾来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她算着苏洄下早朝的时间,苏洄前脚刚回到御书房,她后脚就到。 “进来吧。” 苏洄应了声。 严琴音走进书房,身上的香味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苏洄嗅了一下飘到鼻前的香味,只觉一股润润的清凉沁入心肺,竟压住了他燥痒燥热的咽喉和气管,极大缓解了他的咳意,让他感到十分舒服。 “爱妃身上是什么香味?朕只闻了一下,竟瞬间咳意全无,呼吸十倍顺畅,浑身舒坦。”苏洄目光落在严琴音身上,诧异询问道。 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感到诧异。 他一直吩咐御医给他用镇咳的药,可是御医试了数十种药方,也没能压住他的咳嗽,所以严琴音身上的香味一下就止住了他的咳意,让他十分惊奇惊喜。 哪怕知道这股香味极可能有毒,他也忍不住想多吸几口,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被咳嗽折磨得痛不欲生。 “真的吗?” 严琴音闻言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急忙把身上佩戴的香囊解下来,送到苏洄面前,说道:“臣妾身上的香味是这个香囊里散发出来的,这两日臣妾整理房间,在一个礼盒里发现的,臣妾觉着好闻,就把它戴了起来。 若是它的香味真能帮陛下止住咳意,臣妾这就回去查看往来礼单,看看这个香囊是谁送给臣妾的,一定想办法找到香囊里的香料方子。” 苏洄接过香囊,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坦。 他知道严琴音把香味推给香囊,其实是在给她自己开罪,找替罪羊。 “陛下,该吃药了。” 东荣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大瓷碗,瓷碗里盛着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又苦又呛鼻的味道,只闻气味就知道难以下咽。 “给本宫吧。” 严琴音快步迎了上去,从托盘上端下药碗和药勺。 她端着药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手上稍微有点不稳,使药汤在碗里轻轻晃荡起来,把她扣在碗沿上的大拇指浸湿了,一些白色粉末趁机从她大拇指指甲缝里落进了汤药里,瞬间就被晃荡的黑色汤药融化。 这样一个动作实属正常不过,若放在平时,苏洄完全不会在意。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他知道严琴音今日是来害他的,所以把严琴音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觉得严琴音定是把毒药藏在指甲缝里,借着转身时药汤的晃动,把毒药投进了碗里。 他推断的一点不错。 “我能活到今日,真是命大。” 想到平时经常被严琴音端着碗喂药,苏洄心里不禁暗暗庆幸,甚至想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陛下,快趁热把药喝了吧,不然凉了后会更苦。”严琴音把药碗端到苏洄面前说道。 苏洄摇了摇头,说道:“朕今天不想喝药。” “那可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药病才好的快,臣妾喂您喝,喝完了臣妾给您舞一曲。”严琴音笑着劝说道。 “朕今天不想喝药。”苏洄盯着严琴音的眼睛重复道。 严琴音看见苏洄认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觉得再多劝一句苏洄就要生气了,只能退一步说道:“陛下不想喝,那就先不不喝了,先把它放一边,等会要是陛下咳嗽起来,臣妾拿去热一下即可。” “不如你帮朕把它喝了吧。” “这…臣妾…” 苏洄打断严琴音的话,说道:“你天天说恨不得把朕身上的病痛转移到你身上,替朕承受病痛折磨。怎么?朕只是让你喝一碗药,让你尝尝朕天天喝的药有多苦,你就不愿意了吗?” 他断定严琴音已经把加害他的另一半药投进了药汤里,所以才逼迫严琴音喝药,让她自己毒死自己。 “臣妾遵命。”严琴音没有犹豫地应下,接着把药碗端到嘴边。 苏洄心里冷笑了声,觉得严琴音为了逃避喝药,马上就会“不小心”把药碗脱手摔在地上,所以他做好了随时伸手接住药碗的准备。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严琴音眉头也没皱一下,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药喝光了。 “陛下受苦了,这药真是太苦了,祈求苍天保佑,让陛下快快康复。”严琴音喝完药后看着苏洄,语气心疼地说道。 苏洄微微皱眉,心想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严琴音并没有在药里下毒。 他正疑惑间,严琴音突然施礼告退。 “陛下这会儿觉得身体舒服,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臣妾这就告退,不打扰陛下休息。” “朕好久没有看爱妃优美的舞姿了,爱妃给朕舞一曲吧。” 苏洄心中冷笑,觉得严琴音是想尽快逃离,然后偷偷服用解药。 他仔细观察着严琴音的表情反应,发现严琴音听到他的要求后,眼睛里果然露出一抹恐慌神色。 “臣妾遵命。” 但严琴音却没有推脱和拒绝,并且把药碗交到东荣手里,就立刻舞了起来。 一首舞毕。 严琴音没有毒发身亡,但是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只见她脸色异样潮红,喘气粗重,身上大汗淋漓,似乎很累,很热。 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正常。 她有修为在身,而且不弱,舞这么一会儿理应感觉不到累才对。 苏洄看着严琴音,眼神逐渐冰冷。 严琴音的异样状态让他想明白了严琴音害他的手段,她并不是用可以致死的毒药,而是用一种可以让人身体和血液燥热沸腾的药。 这种药对正常人来说,或许只是让他们血液加速流淌,精神亢奋,身体兴奋,但如果他这个肺痨服用了这种药,极可能会活活咳死。 而等他死了,身体和血液凉下来后,别人还无法从他尸体里检查出毒药。 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啪!啪!啪! 苏洄不得不为严琴音精湛的杀人手法抚掌喝彩。 杀太子于神不知鬼不觉。 杀他于无形。 他觉得这可真应了那句古语:最毒妇人心。 “呼--” “许久没有舞了,许多动作都有些生疏了,舞起来既生硬又累。” “让陛下见笑了。” “臣妾回去后一定勤加练习,再不敢懈怠。” 严琴音还以为苏洄是在为她的舞姿抚掌,边擦拭脸上的热汗,边呼吸粗重地说道。 苏洄朝严琴音招了招手,说道:“朕昨夜拟了一道旨意,也不知合不合适,你给朕斟酌一下。” “臣妾万万不敢。”严琴音惶恐摆手。 她神色变幻,还以为苏洄要给她看遗诏,不过马上她就知道不是,因为苏洄拿出来的是三色锦缎的圣旨。 “看看吧,没事,朕不怪罪你。” “那…臣妾斗胆,瞻仰陛下圣谕。” 严琴音恭敬地跪到苏洄面前,举高双手,把圣旨接在手里,然后缓缓展开。 诛严琴音九族! 六个血红的大字,把严琴音吓得眼前一黑,头脑嗡嗡直响。 简单的六个字,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甚至都懒得说剥夺她庸妃的封号。 严琴音从这六个字上感受到了苏洄对她入骨的恨和决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