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再上黑名单的人

    事实上，安德鲁在巴黎郊外开设产业基地的想法，由来已久。由于巴黎市区人口稠密，房屋密集，街道狭窄，加之大量使用廉价燃煤（穿越者鼓动的），导致这一段时期空气质量直线下降，整个天空显得污浊不堪，有了与伦敦争夺“雾都”的资本。

    此外，巴黎市区的高地价与高人工费，也是他一直想着将市区的工厂，尤其是那些污染性大的工场（工厂）搬到近郊的一个原因。未来，安德鲁希望郊区可以承接更多的人口，继而效仿奥斯曼男爵腾出空间，来重新改造巴黎。

    今年1月，贡比涅区长贝尼涅头疼于辖区内滞留的大量流民，安置麻烦，于是他从安德鲁那里承接了修建国家粮库的机会，以工代赈实施救济。

    现如今，两座大型粮库已陆续竣工，后期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于是大量工人即将面临着重新失业，这些人除了前往贡比涅，更多的选择就是去巴黎当流民。

    于是，贝尼涅区长再度跑到安德鲁面前，讨教方法。

    略一思索，安德鲁颇为豪气的在地图上，于瓦兹河畔的克雷伊位置画了个圈。他告诉贝尼涅可以搞一个服务于大巴黎的工业园，不仅能增加贡比涅地区的就业率和地方税收，更重要的还能让投靠自己的人获得足够的政绩。

    去年，安德鲁在离开里尔时，就告诫已荣升诺尔省省长的德尔福，让他将恢复与扩大本地区的煤矿数及其产能，作为诺尔省经济的头等大事来抓，充当燃煤的煤炭越多越好。

    果不其然，诺尔省在1794到1795年的冬季大严寒中，为巴黎输送了三分之二的廉价燃煤，从普通矿主到参股的地方官员，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德尔福还获得了国民公会和救国委员会的表彰。

    毫无疑问，安德鲁属于收益最大的那个，那是从里尔到敦刻尔克，当地超过四成的煤矿，都属于安德鲁或是其情报部门的相关产业。

    数周前，在安德鲁离开莫顿庄园，回到巴黎的时候，他就以埃尔隆伯爵夫人的名义，从煤矿的大量收益中拿出20万里弗尔银币作为投资，从而获得克雷伊产业园50%的股份。此外，安德鲁还表示他会在巴黎为克雷伊产业园招商引资。

    这种典型的官商勾结的产业运作，在热月国民公会时期，应该说是18到19世纪，整个欧洲都非常普遍。事实上，安德鲁的做法算是比较厚道的，那是他拿出了真金白银投入到产业建设。

    回到眼下，安德鲁怂恿康巴塞雷斯家族在克雷伊产业园投资需求量极大的食品厂和制药厂，尤其是消毒药与水杨酸。

    今年之内，法军将在东部莱茵河向南延伸至阿尔卑斯山，以及地中海的方向，投入4到5个军团，包括莱茵军团、摩泽尔军团、美因茨军团、瑞士军团、意大利军团，超过30万人的庞大兵力。

    此战的政治与外交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迫使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地利接受莱茵兰和比利时已归属于法兰西的事实。当然还有几个附带目标，其中就包括掠夺当地财富。

    因为是高级军事机密，上述军事计划无需在国民公会上公开讨论。该方案在总参谋部和军委会拟定完毕，交由安德鲁签批之后，再由救国委员会主持召集的，涵盖了治安、海军、财政、内政、交通等多个工作委员会参与的扩大会议上，战争方案最终获得正式通过，目前已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之中。

    安德鲁提醒道：“花月下旬的时候（5月10日之后），日常的军需品采购清单也将发布出来，因为是分阶段交货，财政委员会与军委会都将允许那些有投资意愿的企业主参与投标。这其中，罐头食品、压缩饼干、消毒药片与水杨酸，都属于首次进入军队的采购目录，预计上述四项的采购总金额不会低于三百万里弗尔。”

    可以肯定的，康巴塞雷斯对此很感兴趣，作为南方的大贵族，地中海沿岸大资产者的代表，他的确有能力召集一大批资本金，汇入安德鲁所说的产业园。

    不过，他也有不少顾虑，核心问题之一就是军队的偿付能力。

    “法兰西银行愿意为这次军事行动提供资金担保吗？”康巴塞雷斯问道。

    “不会！”安德鲁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法兰西银行是自己的心血，自然不会允许搞出杀鸡取卵的事情。

    而且刚组建的银行董事会已经明确了近两年的发展目标，仅涉及国内的经济、金融、交通、航运与贸易，不直接参与共和国的战争。

    期间，银行董事会答应了代表共和国政-府的安德鲁委员的一个“非分要求”：那就是在未来5年内，为一家刚刚组建的股份制铁路公司，提供不低于一千万里弗尔的无息与低息贷款。

    而作为回报，安德鲁表示法兰西银行继续保持自主经营，不会强迫银行参与到莱茵河东面，对德意志诸侯的战争。

    听到这里，康巴塞雷斯眉头一皱，他知道在1794年，共和国全年的财政总收入，区区不过六千万里弗尔。与此同时，法国中-央政-府在1794年的各项支出，却高达6亿里弗尔。

    收入与支出竟然相差了10倍，换言之，今年的战争开销又将继续打白条。即便有执政官安德鲁在救国委员会居中照顾，但大概率也只能从康邦的财政委员会那里，拿到一批不断贬值的指券。

    安德鲁了解到康巴塞雷斯的顾虑后，继而解释说：“共和国的账期通常不会超过六到八个月，期间，财政委员会还将支付千分之五的月息！至于支付方式，已明确不会强迫军需商接受指券，另外，我已接受康邦的建议，将动用军队的战利品来支付供应商的欠单。”

    用战利品支付账单，这是波旁王朝时期法国-军队的优秀传统，一度非常受欢迎。那是因为商人们会被政-府邀请，参与一个战利品管理委员会，可以极低价格得到军队掠夺而来的金银饰品，珍贵艺术品，生产原料，以及某个占领区的海关与征税权，甚至是某位贵族或是高级将领的赎金。

    不过在大革-命时期，提倡平等、博爱的立法议会取消了这一不合时宜的规定，直到安德鲁怂恿康邦重新提了出来。

    安德鲁还保证说：“我已将接受救国委员会和国民公会的委派，届时会亲自前往斯特拉斯堡、兰道、美因茨或是曼海姆等地，督师莱茵河战场。”

    听到这两点保障，康巴塞雷斯放心不少，自己家族和家族的合作伙伴并不抗拒战利品充当货款，那是其中的利润或许更高。

    此外，被誉为“共和国英雄”的安德鲁-弗兰克，亲自去前线督战，更是胜利的保证。之前在阿登军团，安德鲁为法国拿下了比利时；而上一次在西班牙，他又为法兰西获得了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那些跟随安德鲁的商人、政客和军官，甚至是士兵，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因此，安德鲁在民众中的信誉极佳。

    既然心中顾虑已经打消，康巴塞雷斯立刻表态道：“那好，我会与蒙彼利埃的家族成员，以及身边的朋友们商议一番，最迟10天之内就会有具体答复！”

    蒙彼利埃所处于伊比利亚半岛与罗马帝国的陆上必经之路，历史上一直都是个贸易重镇。13世纪时，法国国王路易九世曾授予该城在全国自由贸易的特权，因而财富大增。虽说因为宗教战争，使得蒙彼利埃一度损毁严重，但该城很快就恢复与发展起来。

    以康巴塞雷斯及其家族，以及朋友们的号召力，筹集几十万，上百万里弗尔来巴黎近郊投资办厂，根本不成问题。

    当然，安德鲁自己也是重要的信誉保证。换做塔里安、巴拉斯等其他人来劝，大部分商人宁可捐钱免灾，但绝不会拿钱投资。

    这一时期里，安德鲁之所以竭力与巴黎，乃至法国的大有产者搞好关系，那是他最近要采取一系列行动，针对议会中的雅各宾派以及他们的支持者，尤其是东部街区的无套裤汉。

    当国家发生动乱的时候，有钱人属于最没良心的一群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携带大量财产，跑到国外避难，让原本破烂不堪的国计民生，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但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人和他们的资产，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留在国内的时候，却能让普通民众恢复信心，继而促进国内经济的稳定，尽快的走出低谷。

    所以，安德鲁尽可能的使用利益诱导的温和方式，而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当然依然会有不识时务的家伙，安德鲁也会让那些混蛋们，尝一尝“正义铁拳”的威力。

    比如说，贝特朗-费罗与马来-杜潘二人，他们都属于政治立场“反动”的保王党人。

    早在伊比利斯半岛战争期间，上述两人就曾与西比利牛斯军团的司令官蒙塞一道，向国民公会“构陷”过伟大光荣的安德鲁统帅。

    于是在数月之后，蒙塞被入主救国委员会和军委会的安德鲁，一脚踢到了万里之外的，墨西哥湾北岸的新奥尔良，指挥圣路易斯安娜的法国军队。

    至于费罗与杜潘二人，由于他们的身份属于国民公会议员，政治地位与安德鲁同等，穿越者暂时不方便明火执仗的处置他们。

    在热月政变之后，社会舆论猛然向右转，君主主义的思潮开始泛滥起来。甚至在国民公会中代表公开提出，要将囚禁中的“路易十七”重新立为法国的国王，居然获得了不少的支持。

    于是，在没能掌握全部的法国-军队，并得到将军们臣服的时候，安德鲁会尽量避免采取过于明显的暴力手段，来解决自己的政敌。

    针对巴拉斯，他采取捧杀的方式，怂恿对方去旺代签署和平协定，等到旺代叛乱恢复之际，就是他大祸临头之日；

    对付弗雷隆那就更加简单了，安德鲁直接将他派往普罗旺斯地区当总督，身边还有一个宪兵团，去消除东南方向的白色恐怖；

    轮到费罗与杜潘等人时，安德鲁就决定采取借刀杀人的方式。当德马雷与巴黎警察局成功掌握东部几个街区即将发动武装暴动的确切证据后，安德鲁依然是按兵不动，坐视罗姆等人的串联。

    极左派厌恶与讨厌的，自然是那些卷土重来的极右派分子。

    这不仅有国民公会的保王党分子，安德鲁甚至还将自己的情敌夏多布里昂，巴黎自卫军指挥官梅努，以及自己曾经的盟友，但最近正蜕变成保王党将军的皮什格鲁，统统列入到大清洗的黑名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