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赠书
杨昊一说出要邀请国子监学子前往宁远游学，金銮殿中，又是微微一阵骚动。 学子游学，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国子监学子外出游学，却并不多见。 尤其是五年前朝廷修改了一下吏制，命所有新科进士必须在国子监中继续深造三年之后，国子监的学子，尤其是身负进士功名的学子，更不见有外出游学之人了。 游学，听起来似乎是一件颇为风雅之事，但是，真正游起学来，谈何容易？ 衣食住行耗费无数不言，游学途中，会遭遇些什么，谁都无法预知。大楚历代之中，游学在外的学子，死于游学途中的不在少数。 而且，能游多远，又能学到什么，都是未知之数。 对国子监学子来说，授课的先生中，不乏饱学大儒，亦不乏当朝重臣。留在国子监中学习，其收益明显比游学要高，风险亦比游学要低许多。 楚皇微微沉吟了片刻，看向沈牧等三人，问道：“沈牧，尔等可愿前往宁远游学？” 沈牧躬身道：“回陛下，草民愿往！” 曾一铭与段信谯亦躬身答道：“回陛下，草民愿往！” 楚皇点了点头，说道：“朕听过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杨昊方才那副对联说得也不错，读书人，当事事关心。国子监学子出去走走也好。” 说罢，又微一沉吟，楚皇接着说道：“先挑选一百名学子，待祭天授印大典结束，随杨昊一同返回宁远。游学时间，暂定一年。” “陛下，老臣请问，对于新科进士而言，这一年的游学时间，是否计入三年深造时间之内？”众臣之中，一位朝臣出列，对楚皇施礼问道。 这位老臣，正是大楚吏部尚书秦卫恒，亦是杨弘义的亲家。杨弘义的长女杨蓉，便是嫁与了秦卫恒的长子为妻。 秦卫恒这一问，可谓是问到点子上了。若是这一年的游学不计入国子监深造时间之内，新科进士们，便又需多等一年才可为官了。 “计入。”楚皇道。 说罢，楚皇略一停顿，又道：“国子监深造，皆有考评。既是游学，须得学有所获，亦当有所考评。这样吧，简老夫子如今既然在宁远，就让他再辛苦一下。这一百名学子，在宁远游学一年结束之后，让宁远长史府做个考评，请简老夫子过过目。待这些学子返回京师之后，外放任职之前，这个考评，也做为一个参考。” 众人闻言，各自又开始交换眼神。 “杨昊。”楚皇扫了一眼众人，看向杨昊，说道。 “微臣在！”杨昊道。 “这个提议，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这一百民学子游学的资费，便由宁远来承担吧。”楚皇道。 “啊？陛下……”杨昊道。 “嗯？”楚皇道。 “陛下，微臣遵旨！”杨昊老老实实道。 “这百名学子，皆是我大楚未来之栋梁。一年之后，若是少了一人，朕唯你是问。”楚皇又道。 “陛下，微臣遵旨！”杨昊又老老实实道。 “诸位爱卿，还有何本奏？”楚皇看向群臣，问道。 众人闻言，心中彻底一松。 朝会终于要结束了！ 今日这一场朝会，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退朝吧。太子留下，陪朕用膳。”楚皇道。 随着殿头官一声大喝，众臣纷纷拜倒，再度山呼万岁。 楚皇站起身，转身走入后殿。 待楚皇离开，众人起身时，一些年纪大的，或者身体虚的，已是腰酸腿软，站都快站不起来了。 “世子，你随老夫来。老夫再给你把把脉，顺便把三副药带走。”待杨昊从椅中站起，李正声不由分说，带着杨昊与任重出了殿，便直奔太医院。 少顷之后，杨昊与任重随着李正声一起来到太医院，走入李正声的办公之所。 一踏入此处，一股浓浓的药香便扑鼻而来。放眼望去，整间房屋之中，除了满满当当的医书，便是各种坛坛罐罐。不用想，这些坛坛罐罐中装的，定是各种药草了。 “坐下。”李正声走至一张桌旁坐下，指了指另一张椅子，对杨昊道。 “伸手。”待杨昊坐下，李正声取过一块毛巾，垫在桌上，说道。 待杨昊伸出左手，搁在毛巾之上，李正声伸出右手，搭在杨昊的左腕之上，开始把脉。 “还好。”片刻之后，李正声收回手，对杨昊道。 “多谢李大人！”杨昊正欲起身致谢，李正声摆了摆手，将其止住。 “世子，虽暂时无碍，但暴病骤起，不可小视。你胜在年轻，但弱在体虚。今后几日，须当安心静养，莫动气，忌荤腥，多休息，少活动。返回宁远之后，当……”李正声殷殷叮嘱。 “小光头，帮个忙，弄本书。”识海中，杨昊道。 “什么书？”小光头道。 “啥？你这是一本书吗？你当我是苦力吗？不弄！”待杨昊说出几本书的名字，小光头断然拒绝。 “帮帮忙，帮帮忙！”杨昊低声下气道。 “不帮！太麻烦了！“小光头道。 “一本！就一本！行不行？“杨昊让步道。 “四个时辰！”小光头道。 “啥？”杨昊一愣。 “从今天开始，每天修炼四个时辰。”小光头道。 “啊？不是说在那里每天只能修炼三个时辰吗？”杨昊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杨傻子一样，乌龟爬爬不长进啊！傻大……现在每天可以修炼四个时辰了。”小光头道。 “四个时辰，是不是有点儿多？从明天开始行不行？”杨昊一盘算，这都到午时了，回去吃个饭，再修炼四个时辰的话，今天就啥也不用想干了。 “那不帮。”小光头道。 “小光头，你也听到了，李神医让我多休息……”杨昊转换策略。 “滚一边儿去！唬弄谁呢？当骗子当上瘾了，是吧？”小光头眼睛一瞪，扬起小手，准备一巴掌直接将杨昊拍出识海。 “好好好！四个时辰！”杨昊连忙投降。 识海外，李正声叮嘱完了，站起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手中提着几幅药，递给任重，问道：“怎么用药，都记住了？” 任重躬身道：“谢大人！都记住了。” 李正声嗯了一声，对杨昊道：“世子，老夫吃得简单，待会儿还有些药理要琢磨，就不留你了。世子请便吧。” 听到李正声下了逐客令，杨昊站起身，对李正声躬身道：“小子多谢李大人诊治赠药之恩！” 李正声摆了摆手，正欲示意杨昊与任重离开，杨昊自怀中取出一本古籍，递向李正声，说道：“小子无以为报，请李大人收下此书，略表谢意。” 李正声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杨昊，接过书，看到古籍封面上的药王典三个字，问道：“这是医书？” “李大人，这本《药王典》，亦是小子偶然所得……”杨昊正欲继续说几句，却见李正声已经翻开古籍，才看几眼，脸色就已经变了。 随即，几乎如余怀恩此前看到那块羊皮时一模一样，李正声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连翻书都有些不利索了。 “李大人……”杨昊轻声道。 李正声却似已完全沉浸在古籍之中，对杨昊的声音闻若未闻。 “李大人，小子告退！”杨昊对李正声又躬身一礼，朝任重使了个眼色，迈步朝门口走去。 “等等！”杨昊与任重才走到门口，尚未出门，李正声叫道。 “李大人……”杨昊转过身，对李正声拱手道。 “世子，这本医书，从何而来？！”李正声疾步走过来，伸手握住杨昊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道。 “李大人，小子平时喜欢收藏各种书籍。这本书，乃是小子在宁远时……府中一位侍卫所献。”杨昊道。 杨昊本想说，这本书是从一处医馆中获得的。但是，看着李正声这样子，杨昊估计，若是这么说，只怕李正声要亲自跑一趟宁远，再去那处杜撰的医馆中搜寻一番了。 果不其然，李正声闻言，连忙又问道：“世子可知你那侍卫从何处得到此书？” 杨昊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答道：“李大人，小子收藏的书籍，大多是府中之人四处收集购买而来。因为收集的书太多，他们一般也不会去记出处。” 李正声闻言，先是微微露出少许失望之色，旋即面色一正，说道：“是老夫太贪心了！仅这一本医术，老夫一生也受用不尽了！” “李大人用的着就好。小子告退了。”杨昊对李正声拱手道。 “世子，这本书，老夫……世子请受老夫一拜！”李正声一边说着，一边便欲对杨昊躬身施礼。 “李大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杨昊见状，连忙将李正声的手臂紧紧托住。 “世子，这一拜，你一定得接受！这一拜，老夫不仅仅是为世子将如此珍贵的医书相赠而拜，更是为天下的百姓而拜。世子，老夫与太医院的同僚若是能将此书中的医理与药理吃透，可活人无数！”李正声极为严肃地说道。 “李大人，您既然如此看重这本书，那小子就不打扰李大人钻研了。小子告辞！”说罢，杨昊松开李正声的胳膊，不待李正声再有任何反应，便带着任重夺路而逃，一溜儿小跑着出了太医院，几乎连自己此刻应该是个病人这件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