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挑选大腿
朱墙青瓦的大宅院,春雨过后,花香袭人,一株茂盛的海棠艳丽绽放。 院中,泽兰围着小小的药炉蹲在地上,拿着一把小蒲扇不停扇着火,浓郁的药味充斥整个院子。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扇子,小心翼翼地将药倒进碗中,随即端入房内。 沈灵毓靠窗而坐,双目无神地望着院中随风飘零的海棠花。 “夫人,药好了,老夫人说,这药得趁热喝才好。” 泽兰将药端到她面前,眉眼中却带着几分惆怅。 沈灵毓垂眸看了一眼,看到那褐色的药汁中倒映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一如她十六岁时的模样,恍然怔了下神。 过了片刻,嘴角又淡淡浮起一丝浅笑来。 是了,她不是在北漠苦受折磨的质子,而是嫁入将军府刚满半年的三夫人,她重生了。 沈灵毓微微含笑,耳边,却是泽兰难过不忍的哭声。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老夫人和二夫人存私裹挟,让您被迫答应去北漠为质,还假模假样的给您送补药,如今还有几天便要随公主一起启程,您的气色却半点不见好,奴婢……” 沈灵毓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出声打断她。 “泽兰,已经决定的事,便是再抱怨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样解决眼前的困境。” 泽兰忧心道:“可是老夫人已将您的名字上呈侍郎大人,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沈灵毓的眸子暗了一下,继而又是一笑。 “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能找到办法的。” 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话声,是叶婉然身边的婢女怜儿前来传话。 “三夫人,我们二夫人体恤您远去北漠一路奔波,故而让奴婢给您送来几件冬衣,奴婢自小侍奉二夫人,还不曾见她对谁这般上心过,您真是好福气。” 怜儿趾高气扬地站在那儿,颇有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奚落。 沈灵毓闻言,心中只觉得好笑。 前世叶婉然派人来送冬衣时,她心里感动不已,还以为叶婉然是心有亏欠,所以才事无巨细的帮她置办好一切。 可实际上呢? 那冬衣所用的料子,不过是最普通的布料罢了,连怜儿身上穿的料子都比不上。 遥想她沈灵毓当初以商女身份嫁进将军府,因有经商之才,加上前方打仗需大量军饷,除了朝廷发放的那些,余下的都要从府中出,老夫人便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她。 她念着夫君在外打仗不易,便一心想为他撑起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上到下从不曾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却不想,她刚答应代替叶婉然去北漠为质,叶婉然后脚就将掌家权要走了。 如今还假惺惺地派人来送这等破烂货,不过是想着她去北漠必死无疑,也就没必要用那些上等料子为她缝制冬衣了。 沈灵毓心里笑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让怜儿把衣服放下。 怜儿走后,沈灵毓让泽兰把那几件冬衣收了起来,随即拿出一条烟云绢纱百花裙,精心打扮了一番。 沈灵毓不喜妆扮,自小到大都是以素雅为主,今日却淡妆浓抹,一颦一笑中都带着几分妩媚,宛如变了个人似的。 泽兰一下子看呆眼,“夫人,您、您这是何意?” 沈灵毓起身淡笑,“去想法子救我的命。” 婆婆虽已将她的名字上呈,但也并非毫无退路,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还能救她,那便是手握质子名单的吏部侍郎谢云州。 前世也是随公主出嫁的时候,她才知道,朝中根本无人关心将军府随行的女眷是谁。 毕竟裴家男儿相继战死,还要虚以敌国答应那般无耻的要求,实在有损龙颜。 所以谢云州拿到名单后,并未上奏君王。 只有她们这些女眷见识短浅,将北漠使臣的话当了真。 如今想想,真是愚蠢啊。 而今若想改变前世的悲苦命运,就得找谢云州将她的名字抹了才行。 当然,她与谢云舟无亲无故,找他帮忙,自得拿出些让他满意的东西。 前世在北漠受苦时,阴差阳错的,她偶然知晓了荣华公主与谢云州有私情,所以那十年间,谢云舟苦心筹谋,一路从吏部侍郎官拜首辅,终以一己之力将荣华公主和她这个质子接回了盛京。 重来一世,公主出嫁的命运她无力更改,但她的命,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故而今日这身打扮,便是她效仿荣华公主而为。 坊间都言侍郎大人不近女色,若想见他,不动点脑子怎么行。 梳妆好后,沈灵毓让泽兰支开院里的小厮,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侍郎府离将军府不远,为免被人瞧见,沈灵毓依旧是从侍郎府后门处扣的门。 门房得知沈灵毓的身份,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前去通禀。 过了一会儿,另有一人前来引她入院,穿过曲径通幽的后园,在一座阁楼前停下。 “大人就在里面,裴三夫人请进。”那人颔首说道。 沈灵毓轻轻点头,深吸一气后,义无反顾地走进阁楼。 于她面前正中间的书案前,坐着一个墨发飘扬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只穿一件纯白的里衣,薄薄的汗透过里衣渗出来,衬出一具绝美的身形。 沈灵毓目不斜视地行上前,双手一扣恭敬行礼。 “见过谢侍郎。” 谢云州合上手里的书,懒洋洋抬眸。 “裴三夫人来找本官,有何贵干?” 沈灵毓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心不由得颤了一下,着实是此人的目光太过凛冽,让她很难不怕。 但为了她的命,她豁出去了。 沈灵毓暗暗咬唇,随即道:“臣妇不想去北漠,望侍郎大人出手相助。” 谢云州听到她的话,嗤一声笑了。 “随行名单可是贵府老夫人亲自送来的,她说你是自愿的,如今你却来求我帮忙,裴三夫人,你着实让本官难办啊。” 沈灵毓当然知道这事儿难办,若经办此事的是别人,她可能就不会来了。 但谢云州不一样。 他能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就官至首辅,手段自非常人能比,所以他一定有办法。 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 思及此,沈灵毓闭上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去跪坐到谢云州面前,雪白手臂从袖中露出,缓缓勾住他的脖颈,湿润的眼眸学着前世公主那般微微一蹙,楚楚可怜。 “侍郎大人,求您帮我……” 谢云州抬起她的下巴,灼灼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嘴角噙起一抹讥讽的轻笑。 “裴三夫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沈灵毓合眸点头,身体却止不住颤抖。 “知、知道,抛开夫族颜面主动献身,与玉春楼那些媚笑卖弄的女子毫无区别,但我更想活着,一个弱女子奋力谋生,有错吗?” 谢云州一眼不眨地盯着她那张脸,恍惚间,只觉眼前好像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她也曾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救她。 但他救不了,也无力救,但是眼前这个,随手拉一把,也不是不行。 谢云州抿唇一笑,倏地将沈灵毓拦腰抱起,阔步走进了右侧的厢房。 “裴三夫人,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缠上了我,日后就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