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官府出面为上策
看着纸上的画像,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也没有那种诡异的笑容,可能韩子平在空空道门时就是这个样子,至于他出逃后的形象是不是跟那张笑脸面具相符,现在也不能确定。 况且可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再去烦渎千机老人,那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他现在真的相信有世上存在全知全能的人物了,估计西方基督教里的上帝和中国文化里的神仙都属于这一层级的吧,所以号称全知全能。 况且理解的全知全能并不是说时时刻刻都能知道世界上每个人、每一件事物甚至每个人心里都想什么,不是这样的全知,而是想知道什么就能马上就能知道什么,想做什么马上就能做到什么。 那种如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映射出世界上万事万物,乃至每个人心里的所有秘密的全知,且不说神仙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还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们对自己养的鸡鸭猪牛羊也能做到全知全能,却不会每时每刻都关注它们。举一反三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总共十九桩灭门惨案,韩子平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现在就能用兵符杀掉这个恶魔,可是他能下得了手吗? 杀还是不杀?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他至今还没有开过杀戒,况家对杀戒的禁律不比空空道门差,虽说并没有开杀戒后的惩罚条例,可是行医之人尤其是秉承悬壶济世、大爱天下的人,怎么可能开杀戒呢?哪怕性命悠关都不会轻易开杀戒。 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当他看到现场的惨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凶手打入十八层地狱。因此还不惜打破规矩,去大相国寺求援,可惜大相国寺让他大失所望。他也曾幻想着自己如何把这个恶魔杀死,现在真的有了这个能力,他却犹豫了。 千机老人不会骗他,以往的传说中千机老人的兵符就跟吕洞宾的飞剑一样,可以隔着几千里斩人首级,他现在手腕上就有这神器,然而他抚摸着手腕上的兵符,却迟迟犹豫不决,心里更是天人交战甚剧。 打破戒律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需要许多别的东西,需要心理强大到能冲破戒律才行,他明显还不到这个境界。 当年黄庭坚曾傲然道:“礼岂为吾辈所设哉。” 心理的修养强大到了无视戒律的存在,那是需要境界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先把画像和资料交给练达宁,由官府来解决,按照韩子平一年一次的犯案概率,一年之后他还会再次犯案,有了画像和详细资料,官府也应该有所作为了。 “这就对了,傻小子,因果至重,决不要沾染任何不必要的因果,否则几生几世都了结不了啊。”他的脑海里又响起千机老人的声音。 “老神仙,您还在啊?”况且惊喜叫道。 “吾无所不在,又无所在。” 况且对千机老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早已听习惯了,也能理解了,所谓在或不在,只是人家想或者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力的问题,全能人物就是牛呀。 “因果究竟是什么?”况且问道。 “这个问题要说起来,也是几生几世都说不完的话题,不过给你举个你熟悉的例子吧。医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因果就是这样,你结上很容易,如山倒一般,要想了结因果就比治病的抽丝难多了,许多时候不仅是你想不想了结或者方法对不对的事,还需要机缘,机缘不到,你想了结也没用。这种事我是可是过来人,至于还滞留地上,就是因为因果未尽啊。”千机老人感慨道。 况且心里一动,千机老人这等神仙人物还有未了的因果,看来这因果真是不好沾惹的。另外他也明白一点,千机老人可能已经是神仙了,之所以没能飞升,估计就是因果未了,这种想法对还是不对就不知道了,因为千机老人又“不在”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想了一个时辰,还是一点决断都没有,反倒心乱如麻,索性站起来不想了,出去找周鼎成和小君喝酒了。 这两货已经不喝坛子里的老酒了,而是改喝冰镇葡萄酒,况且看着这两人鲸吸长吞的样子,想着酒窖里葡萄酒的库存,看样子还真支撑不过一年了。 不过他也不心疼,反正他对这种葡萄酒没有兴趣,府里也没人喜欢,他还是喜欢喝香醇的老酒了,喜欢那种酒力慢慢涌上全身的感觉。 “你们说因果是什么?”况且有些困惑地问道。 “切,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挂个才子的招牌,白混了吧。老周,给他上一课。”小君不屑一顾,吩咐周鼎成道。 “嗯,因果谁都知道啊,就跟种庄稼一样,你撒什么种子,就收什么庄稼。因果虽然有无数种,概括起来就是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明白了吧?”周鼎成本着对他负责的态度,认真解释道。 “这个我懂,恶果当然不好,可是善果就一定好吗?”况且很真诚地求教。 周鼎成看了小君一眼,意思是这回你来解答吧。 “切,老周,还是你来。”小君趾高气扬地抬了抬下颚。 “善果当然好啊,易经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就是祖辈积累下无数的善果,子孙后代就享受祖辈善果的余荫,就好像你做了大官,就可以封妻荫子一样。这不就是善果吗?至于恶果并不会遗累子孙后代,所以说恶恶止其身,恶果是作恶的人必须自身承受的。”周鼎成认真解释到。 “难道善果就没有任何坏处?我记得道家的理念不是这样的。”况且又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我们道家当然是讲究清静无为,什么事都不做,只是修炼完善自身。所以禅宗中人骂我们是自了汉,也真没说错。不过要想修到传说中的神仙境界,还真就必须这样修炼。”周鼎成这次也不笃定了,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 “自了汉。”况且喃喃道。 难道自己也要做一个自了汉,只是因为惧怕因果袭身,就把世人的苦难都置之度外?这可跟他医家的理念大相违背。 “禅宗那些人的话你也信,都是一群大忽悠。几百年来,禅宗有几人修炼成正果的?要我说就是他们把好好的佛学给败坏了。”小君冷哼道。 “你还懂这个?”况且大惊。 “怎么,你以为我不学无术啊,真有意思。”小君气的直翻白眼。 “勿怪,勿怪,兄弟真还不知道小君兄也是满腹经纶的大学问家。”况且心悦诚服。 小君又翻了翻白眼,觉得况且这话怎么听都有讽刺意味,他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学问家,不过各个流派的修炼方法和修炼理论我基本都懂,纸上谈兵我就不行了,那才是你们这些才子擅长的。” 况且不去理会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只是耸肩笑了笑。 “哎,你刚才是不是打坐去了吗?这是想到什么了,跑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君不解道。 “是啊。是想了些事情,但还没有想透。” “你可小心了,可别像那个前辈似的走火入魔了,这世上可就少了一个神医,多了一个杀人恶魔。”小君正色提醒道。 “哦,没事,我现在还没到入定的境界,想走火入魔都不可能。”况且道。 “那也得小心,不入定也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周鼎成的神色郑重起来。 他觉得小君的话很有道理,主要是况且今天太奇怪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平时这种问题都应该是他来解答才对,而不是向别人发问。 杀一人而救十人、百人甚至千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罪人,本就应该承受这种处刑,这种事对不对,值不值,如果对,为何还要承受因果? 况且心里想着这个问题,想要和自己秉持的医家理念融合起来,这样就能跨过杀戒戒律,自己也就能下决心动手了。 周鼎成和小君看着他皱眉苦思的样子,很是费解,也有些担心。他们还没见过况且这个样子,显然是心里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而且是跟因果有关系,只是况且不说,他们自然也猜不到。 上午,况且直接去了按察使衙门,通报后,很快有人把他请进去,衙门里的人大都知道了他是大人的得意门生,上次去查案还特地带着他,结果还只有他找到一个物证:一张面具。 这事在衙门里传得神乎其神,差一点就把他描绘成一个神探了。 练达宁在里面正埋头看卷宗,见他进来,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况且上前行礼后,就在桌前坐下,然后把一张画像和一张写满资料的纸张放到了练达宁面前。 “这是什么?”练达宁惊愕道。 “这是那个凶手的画像和他的资料。”况且笑道。 “你怎么弄来的?”练达宁不能不惊奇,这才几天工夫,衙门四处派人去查还无丝毫进展,况且已经把凶手的相貌和基本情况都摸到了 “我托了一些朋友四处打听到的,他们动作很快。”况且只好撒谎,这事说实话反而没人信。 “哦,对了,听说你昨天去了大相国寺,这些资料是从那里弄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