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文宾维护兄弟情
文宾在按察使衙门里埋首与一堆卷宗里,这些卷宗都是近日从各地用快马送来的,都是各种自杀案件,有男人有女人,有一个人自杀的,也有几个人一起自杀的,文宾就是要在这些卷宗里找出跟这起案子相似的案件。 不仅他被叫来了,沈周也被叫来了。 文宾早就是练达宁幕府里的幕僚了,按练达宁的说法是培养他做官的经验,增长各种见识,以后自己做官就不会左支右绌了。 文宾也喜欢做这些事情,做这些时他有一种掌控着权利的感觉,仿佛老师的权利已经分了一些在他手里似的。 “怎么样,找到近似的案子没有?”练达宁从外面进来问道。 “暂时还没有,况且说的那十七桩案子的卷宗现在还没有送来。”文宾站起来道。 “你坐着只管查你的,不用站着说话。” 练达宁本职的事也不少,当然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案子里来。 “大人,那十七桩案子的卷宗什么时候能调来啊?这些卷宗里都不像是这个凶手作的案。”沈周问道。 “凶手?现在就能确定是人做的案子?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典型的吊死鬼案件。这些卷宗里也有几个这样的案子,都是定性为自缢。”一个幕僚冷笑道。 练达宁的幕僚里有人对他强行接手这个案子不理解,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人做的案子,人也根本做不来这种事,谁能隔着紧闭的门窗杀人?谁能把人弄成这种表情?就是白莲教的妖人也做不到。 沈周不说话了,他不像文宾跟练达宁有师生关系,在幕僚队伍里他算是外人。 练达宁笑道:“这个问题就不要纠缠了,况且已经找到了那张面具,还查到凶手的相貌身世,这些还不算铁证吗?” 虽说他是主官,屋子里都是幕僚,但他们的关系跟上司和属下不同,幕僚还是有很大自主权的,不需要仰主官的鼻息,所以练达宁也只能任他们畅所欲言。 “面具是况且找到的,那些资料也是他查到的,可是这些资料是哪里来的,却没有出处,谭大人让人说出给他资料的人,他不但说不出,反而急了,不就是仗着魏国公给他撑腰,才敢跟谭大人叫板吗?”这个幕僚冷笑道。 文宾怒道:“冷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人做下的,可是没必要怀疑况且的人品吧?” “怎么了,我还真就怀疑他了,怀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伪造的。” “冷谦,说话注意分寸。”练达宁也有些吃不住了。 “大人,不是在下无理取闹,而是这些资料来处太可疑了,多少年来,这些案子各地官府也是用尽气力,用尽各种办法,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可是况且几天时间就跟变戏法似的弄出这些来,凶手的名字、相貌、身世都查明白了,他难道是神仙不成?” 练达宁对况且提供的资料也有过疑惑,但是有一点他却坚信,况且绝不会骗他,更不会伪造。至于况且为什么能弄到这些,只能说他比官府有着更多的人脉资源,这一点他不是很清楚,却无意中听魏国公说过几次,况且背后有一些高人。 对况且提出异议的这个幕僚叫冷谦,是练达宁的同乡,练达宁对他一向另眼相看,所以在幕僚中有些恃宠生骄,跟他的名字恰好相反。 他看不惯况且由来已久,主要是因为况且厚此薄彼,对陈慕沙和练达宁的关系厚薄也太明显了。况且几乎天天去陈慕沙那里,可是练达宁的衙门却没来过几次,有事还非得派人去请,这还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吗? “文宾,我可没针对你,我知道你跟况且是好朋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冷谦道。 “冷兄如果就事论事,那就只说这个案子的疑点就够了,不要提及况且的个人,否则就有人身攻击的嫌疑了。”文宾冷笑道。 练达宁微笑不语,他发现自从文宾中解元后,跟况且的关系热烈到了爆表,以前两人的关系可没这么好,文宾高中解元或许和况且有瓜葛,具体是什么,他猜不出也不想深究,都是他的学生,互相帮助当然更好。 “文宾我可没惹着你啊,你这是干什么?”冷谦也不免动怒。 “你惹我倒没什么,况且是我师弟,也是我最看重的朋友,你惹他我就不答应。”文宾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几个幕僚都看向练达宁,见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都替冷谦捏把汗。 老乡的确是一种特殊关系,但是跟得意门生比还是差了许多,老师和门生可是一种特殊关系,尤其是和亲近的门生,比父子关系一点都不差。 “冷兄,你这是干什么,况且也不是外人,也是大人的得意门生,是咱们的小兄弟啊。”一个幕僚急忙笑着劝道。 “我都说了跟况且是什么人没关系,我怀疑的就是这件事,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可是不少啊。”冷谦梗着脖子道。 “你说谁欺世盗名,有胆子就指名道姓说出来。”文宾怒火爆发,一下子站到冷谦面前。 “好了,都够了。”练达宁陡然厉声喝道。 屋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有道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现在老虎还在屋里呢,猴子就想上桌闹腾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况且是陈老夫子的弟子,来我这里走动的少了一些,就以为我会有什么想法?都不要打错主意了,也不要乱猜我的心思,况且是我的门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况且的人品,不用再多说一个字,我用我的人品来担保。”练达宁沉声道。 “大人……”冷谦还想说什么,看到练达宁渐渐变色的面孔,马上止住了,那是练达宁怒气要爆发的征兆。 练达宁的养气功夫极佳,可一旦爆发就是超级火山。 “大人,刚送来的这堆卷宗里有一个案子跟况且的资料相符,您看,完全一样。”一个幕僚忽然对着一份卷宗大喊道,好像在沙漠里发现了金矿一般。 “什么,是哪一桩?”一个幕僚急忙过去查看。 “对一下地点和受害人姓名。”练达宁脸色马上转入平静,吩咐道。 “是常熟县陆家庄这桩案子,是一家老少八个人上吊自杀,脸上都有一种诡异的笑容。”这个幕僚叫道。 文宾今天才回来,这些幕僚可是奋战好几天了,所以冷谦才有怒气,觉得都是受了况且的误导,害得大家在做无用功。 幕僚们一下子涌到那人跟前,抢着看这份卷宗,这可是几天来的重大突破。 况且上午送来的资料里说是有十七桩案子是韩子平做的,相信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半信半疑,当然像冷谦这样偏激的也不多,大家都在质疑况且资料来源的可靠性。 最先发现的那人把案子发生的地点和受害人姓名读了出来,另一人拿着况且提供的资料,一一比对着,结果完全一样。 “大人,就是这份。”那人报功似的把卷宗递给练达宁。 练达宁也很兴奋,这至少可以证明况且查的资料是真实的,以后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所提供资料的可信度了。另外也证实了一点,这的确是人做的案子,而不是什么恶鬼索命,跟吊死鬼更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卷宗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是写着案件的发生地点和基本描述,跟前几天在**县的案子是一样的,只是死亡者数目不同。随后就是仵作的验尸报告,也是聊聊几行字,称所有死者内外均无伤痕,只有脖颈上一条勒痕,故此只能以自杀结案。 “大人,况且的情报也太神奇了吧,这卷宗是今天早上刚送到的,况且怎么就先知道了,另外十六桩案子,不出意外也一定都能对上。”这个幕僚有些震惊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原先大家对资料可都是抱着姑且信之的态度,这还是看在练达宁坚定支持况且的态度上,现在他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就是,以咱们衙门来说,也得先行文各地,让他们把卷宗调过来,然后才能一一找出来。况且是如何知道这些地方发生了什么案子?”另一个幕僚也是满脸疑惑道。 冷谦现在不说话了,而是趁人不注意,想悄悄退出屋子。 这也太尴尬了,自己这是多的什么话啊,别人也有跟他一样想法的,人家怎么就能忍住,自己这张破嘴怎么就缺了个把门的呢? 文宾一眼看到他,冷笑道:“冷兄,谁是欺世盗名者啊,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冷谦急忙赔笑道:“在下失言,就是随口瞎说的,大家别当回事啊,这里太热了,我得凉快凉快去。” 文宾心里冷笑:对了,哪儿凉快你哪儿去吧,有多远去多远。 他已经打定注意,晚上就跟老师说,如果不辞退这个冷谦,他就退出幕僚队伍,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这件事情该有个交代了,不能总这么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