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个纪念

    「我知道，我爱你，可是我不会回到你身边。」黎亚之斗大的泪珠就这样滴落。

    「可是你说你爱我！」沉子凯在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听见这个令人心动的字句。

    「黎亚之！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沉子凯吼说：「既然没有要和我在一起，就不要给我希望！」

    「你知道当初你对着流星雨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就算我长大了，我知道那种承诺是不可能兑现的，可是打破承诺的还是你！并不是其他因素，你知道这让我多难堪吗？」黎亚之泪流满面：「当我知道你放了我鸽子，我好胆心你会不会出事，结果呢！你和江羽恩在教室里拥着！然后呢？你不告而别，你要我怎么想！」

    「对不起。」沉子凯伸手想碰触眼前这个悲痛的女孩。

    黎亚之退开：「你不要碰我！我不是以前的黎亚之了！你再也伤害不了我！你没办法！」

    两个泪人儿就在这小小的民宿里不断的想要分离，却又不断的想要携手共度未来。

    「你告诉了我爱情、告诉了我信任，可是却忘了告诉我伤害。」沉子凯对黎亚之过度保护的结果，就是让黎亚之在离别里摔得惨兮兮：「你在十年前的那个决定，已经註定了我们的未来。」

    「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沉子凯带着哽咽，摇摇头。

    黎亚之哪里想要走？可是她不可能只顾自己，她爱着沉子凯，而赖宇良爱着她。

    赖宇良，真心的深爱着她。

    黎亚之和沉子凯都过了那个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现在的他们，懂得现实、懂得理论，但似乎…还没真正了解取捨。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只是想彻底和你结束。」黎亚之心痛道：「如果说出来的话，我想我们都会好过一点。」

    「黎亚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沉子凯赶紧拉住黎亚之的手：「你不喜欢我离开你，那我以后都不走了，我以后都不走了……」

    「子凯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要我怎么办……」沉子凯的双手捧着黎亚之流满泪的脸颊，两人的头靠在一起，还是哭泣。

    「不要再让我待在没有你的地狱里……」沉子凯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后悔。

    黎亚之哭着挣脱沉子凯，她拿了包包，摇摇晃晃的走过沉子凯的身边。

    就像黎亚之将再次与沉子凯擦身而过一般。

    「拜託你，不要去找他。」沉子凯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如同他的心。

    「这个请求，」黎亚之说：「我无法答应。」

    「世界上哪有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的道理！」沉子凯大喊：「怎么可能会有……」

    「就算我爱你，对！我爱你！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再次出现就把eugene拋弃！」赖宇良对于黎亚之而言，也是个重要的存在。

    「那、那我们偷偷来阿！我没有关係的！」感情早已蒙蔽了沉子凯的双眼：「你不用离开总经理，你只要、只要留一点点时间给我……」

    沉子凯像是找到糖的小孩，眼睛重现光芒。

    可是接下来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黎亚之动手向沉子凯挥去。

    「沉子凯！你疯了吗！」黎亚之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沉子凯当然也知道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很荒繆、容易被唾弃，可是现在对他而言，黎亚之才是最重要的。

    「沉子凯！你要知道，你爱的那隻鸭子没有办法放下eugene！」黎亚之走出民宿，她以为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拋弃了自己、拋弃了那个不告而别的沉子凯，但是，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骗自己。

    「鸭子……」沉子凯跪倒在木製地板上，既痛苦却又束手无策。

    这天的晚上，黎亚之和沉子凯都不好过。

    一个二话不说把妹妹找来，然后在酒吧把自己灌醉。

    另外一个，跑到外面，找人打架去了。

    相爱，真的这么困难吗？

    他们今晚这样问着自己。

    终于，一个漫漫长夜过去。

    沉子凯心情已经够差了，回家却还看见朋友在发酒疯。

    「饭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阿！」沉子凯其实对范梩任意出入自己家里有点反感，虽然是他们好兄弟。

    「来找你啊！等你好久了呢！」范梩喝得脸红红的。

    沉子凯把背包丢在沙发上：「干嘛？」

    「你才干嘛咧，火气这么大。」范梩皱眉。

    沉子凯翻了一个白眼：「我哪有！」

    「你看看，这样还没有？」范梩一副欠扁的样子。

    「拿去啦，我知道你需要。」范梩把啤酒丢向沉子凯。

    沉子凯接着啤酒，感受到一阵凉意：「啤酒喔？」

    「来啦，陪兄弟喝。」范梩知道沉子凯拉不下脸。

    真挚的兄弟情阿，真好。

    果然友情比爱情更温暖，对吗？

    「范梩，有你真好。」这是沉子凯今天晚上的结论。

    隔天清晨，黎亚之眼睛肿肿的被阳光照亮。

    她昨天又哭了一夜呢，想着沉子凯。

    「膝盖好痛喔，天气好像又要转凉了。」黎亚之吃力的走下床。

    「这时候，要是子凯在就好了。」黎亚之把毛巾沾湿，然后敷在自己的膝盖上。

    入秋之后，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设计部经理这个职位让黎亚之变得比从前更加忙碌。

    明明只是个设计部，怎么事情可以这么多呢？

    业务组长沉子凯则每天在外奔波，很少真的进办公室。

    沉子凯和黎亚之这么辛劳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忘记对方？也许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而这一天，黎亚之再次在茶水间看见沉子凯。

    有别于那个工作混水摸鱼的他，就算是泡个咖啡，他也在和同事谈论业务。

    「子凯，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高兴。」黎亚之在玻璃墙的另外一边笑着说，沉子凯当然没听见：「谢谢你，爱过我。」

    黎宥之和尹栋分居已经好一阵子了。

    「最近都没看见子凯哥了耶。」黎宥之道。

    「我们各自升迁之后，就很少有机会碰面了。」黎亚之说。

    黎宥之想起那天姊姊喝得烂醉，嘴巴还念念有词：「姊，你还好吗？」

    「我？怎么了吗？」黎亚之说。

    「姊，你有事我会看不出来吗？」黎宥之露出无奈的表情：「真的…不回到子凯哥的身边吗？」

    「我还有eugene呢。」黎亚之笑着，可是不快乐。

    「姊，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子凯哥在你们的爱情里擅自做了决定、就像你找子凯哥把话都说出来。」黎宥之说：「总是要让自己好过一点。」

    「为什么不愿意为了自己、为了子凯哥，再自私一次？」黎宥之希望姊姊可以面对自己的真正的心意。

    「我们的自私，已经伤害了太多人。」黎亚之无奈道：「你要知道，就算是十年前，我和子凯也是不被认同的。」

    「哪来这么多牵绊，如果没有该有多好？」黎宥之望天：「姊，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不可能同时顾到所有人的感受，挑你自己真的想得到的，好吗？」

    黎亚之看向妹妹，心里觉得很高兴。

    一个这么懂自己的妹妹，哪里再找下一个？

    黎亚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选择eugene。」

    「这样…真的好吗？」黎宥之看着姊姊。

    时间再度转到了晚上。

    黎亚之望着月色，喝着热热的草莓牛奶。

    「elaine！」赖宇良叫着。

    黎亚之把草莓牛奶暂时搁在厨房的水槽边。

    「怎么啦？」黎亚之挤出笑容。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干嘛。」赖宇良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我会陪你的。」

    黎亚之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我们回去大学里看看，好不好？」

    「嗯，我们明天就走。」赖宇良回应。

    黎亚之疑惑道：「明天？」

    「你心情不好，工作效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赖宇良微笑。

    「好吧。」黎亚之叹一口气道。

    殊不知，黎亚之这个请求正符合赖宇良的心意。

    到了隔天早上。

    「我在楼下了喔！」赖宇良打电话给黎亚之。

    在黎亚之还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赖宇良又拨了两通电话。

    「今天我没有办法去上班，关于今天要签约的那个案子，就交给业务组长去办吧。」赖宇良说。

    「好的，总经理。」电话里传来温柔的女声。

    「沉子凯，本来把你调部门，我以为你就会和elaine离得远远的，没想到你还找她见面，」赖宇良冷笑：「反正，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赖宇良掌控了沉子凯和黎亚之的动向，可是他就是知道他们见面了，而且分别时脸色很不正常。

    赖宇良再度拿起手机：「方理事，我吩咐的事情，都会如期进行吧？」

    「当然。」一句简短的话语，电话便断线了。

    黎亚之打开车门：「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不会，那我们走吧。」赖宇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