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袭击
章七.袭击 我们跑了数十公尺后，便停在一棵针叶木下休息。 我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陈法医的死状挥之不去的烙印在我的脑海中：双眼被挖去、内脏全被扯了出来、整颗头颅变的残破不堪…… 「他妈的，那些该死的东西，怎么会这么难缠啊！」阎亦诚同样喘着气。 「如果不快点找到张鸿海的话，我们也会先被那些该死的小精灵杀光。我们竟然要赔上性命来找那个烂人。」我带着抱怨的口气说着。 「我们能放任他不管吗？严格来说，也算是他把小凡害死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他被小精灵给分尸！」阎亦诚高声吼道。 他这么说其实也有道理，不，是非常有道理。张鸿海把庄雅凡丢下，导致她被食人族给吃了；还有，他为了要得到这座山上所產的祖母绿宝石，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都牵扯进来，当初发现那根尸骨时就应该马上下山报警的，但他却要我们继续往深山里走…… 「张鸿海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可原谅！我当初跟着他一起上山的决定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我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然后丢给小精灵当晚餐！」我气得大喊。 「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找到张鸿海要紧吧。」杨警官说着。 「嗯。」 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太阳现在正好位于正中央，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地狱一样。连脚踩在地面上，都能感觉到阳光因辐射而传导在地面的温度。 我的汗水滴下了地面，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看得出昨晚下的雨已经因今日的艷阳而蒸发光了。 我一手抓起杨警官他们带来的矿泉水，接着大口的灌入口中，甘甜的矿泉水滋润了我乾燥的喉咙，使我重新活了过来。 ● 走在最前方的杨警官突然停下脚步，我和阎亦诚也停了下来。「你干么突然停下来？前面有什么东西吗？」 杨警官不动声色的指向前方的矮灌木丛中，我往前一看── 竟然是一大群浑身是毛的小精灵正在抢食着食人族土着的身体！那名土着的双眼有一颗已经被挖去，另一颗眼珠则靠着一条韧带垂掛脸颊边。他正以爬行的方式带着痛苦的表情想脱离小精灵们，但他的全身上下几乎全被小精灵给咬住了，只要做出较大的动作，他的皮肤就会马上被撕扯下来。 「唔、唔……」 突然间，一隻小精灵撕下了土着的一大片皮肉，鲜血溅得小精灵满身；另一隻小精灵又跳到了土着了头顶上，「嘶」的一声，它暴力的咬碎整颗头颅，鲜血参杂着脑浆把小精灵身上的毛发给浸湿了，它继续吸食着土着头颅里的浆液，接着狠狠的将整颗头拔下。 阎亦诚呜着鼻子。「唔。」 「别看了，小心被它们发现。」杨警官小声的说着。 我们三人弯低身子，并往其他方向绕道而行。 蓊鬱的山林间散发着静幽的气息，我想这应该就是诗人们所嚮往的画面吧。而我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我们顺延着溪流走着。 我将覆盖在手錶上的尘土剥掉后，看了一眼腕上的錶，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三十几分了，要是不快点抵达莱斯湖，恐怕就又要天黑了。 阎亦诚踩在杂草丛中，发出「擦啦」的声响。「有没有那么衰呀，为什么我们无时无刻都有办法遇见那些丑陋的怪物啊？」他轻声细语地说着，同时露出一脸冏样。 他的情绪倒是恢復的特快，庄雅凡才刚惨死于食人族的手中，照理说，一般人也应该会难过好一阵子吧。我还真搞不懂阎亦诚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说了，我们要小心点，否则小精灵它们很容易就会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我可不想再让任何人牺牲了。」杨警官说道。 杨警官摸了摸口袋，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枪：「糟了，我的子弹只剩下两发，如果再遇到它们的话，恐怕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其实，就算你还有很多子弹，可是遇到会再生的那种小精灵，我们也一样只能逃。」我冷了杨警官一句。 「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杨警官转开话题。 「啊？」 「我到英国旅游时曾经听说过，小精灵其实是一种非实物的灵体，喜欢到处恶作剧。就算它们在传说中都有不同的解释，但是小精灵是被列为『妖怪』那一种类的，而并非『生物』。『生物』就是像大脚怪、尼斯湖水怪那一类的；而『妖怪』就是像雪女、河童那一类拥有特殊能力的、又或者是并没有实体的。我个人认为，小精灵应该要被归类于没有实体的那种才对。但，我们现在遇到的两种小精灵却是拥有实体、血肉的怪物……」 实体？灵体？ 「说不定我们东方的小精灵和他们西方所詮释的小精灵是不同种的呀。」阎亦诚说道。 「应该我多心了，我还一度以为我们所遇到的怪物根本就不是小精灵，而是某种突变而成的物种呢。」 「不用管这些了，对小精灵那种东东瞭解再多也没有用啊！」阎亦诚笑着说道。 他也太过乐天了吧，我们身处在这种地方，他的心情还可以那么好。 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我感到非常紧张。这里是四处无人的原始山林，小精灵和一群讨人厌的食人族都躲藏在这座山上，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总是让人喘不过气。 一阵清风吹过，庇荫在我们上方的枝叶微微地飘动，造成「沙沙」的声音；溪水潺潺的流动，水流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吸着四周清新的空气，顿时產生一种自在的感觉。 但是小精灵造成的压迫感依旧存在着。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猛然从我的身边擦过，我的脸颊瞬间被划开一道伤口。我仔细一看，那是一隻浑身是毛的小精灵！ 它露出了狡猾的眼神，同时对着我们咧嘴而笑，我顿时全身发麻。 杨警官举起手枪，便对小精灵开了一枪。 它迅速的躲了开来，那种速度几乎是肉眼看不见的。 我们三人背对着背，双眼在四周游移。小精灵消失了！ 这一瞬间，小精灵又从树上朝着我们跃了下来，杨警官再度开了一枪，小精灵又躲开了子弹，便从我们的周围消失了…… 子弹全都用光了。 「它跑到哪去了？」 「注意树上，它很有可能从上方攻击！」我大声喊道。 我绷紧神经，同时将目光移向上方，虽然树上不时传出小精灵在林间穿梭的那「沙沙」的声响，但就是看不见它的身影。 「没想到这种小精灵的移动速度这么快，当初第一次见到它们时，我还以为它们只是一团噁心又骯脏的臭毛球，根本就毫无攻击性呢。我看，我们还是先逃再说吧。」杨警官皱起眉。 小精灵的身影不断在树丛间穿梭。我举起从食人族手上抢来的弓箭，并朝着树丛间发射了一枚箭矢，接着又射了好几箭出去，但没有一发命中。 「三、二、一……跑！」我大声地喊着，接着盲目地往前衝去。 我拨开密密麻麻枝叶，不停的跑着，杨警官与阎亦诚跟在我的身后；而小精灵也以极快的速度追来，小精灵的毛发在林间不断的飘舞，同时发出难听的叫声。 「嘎嘎、嘎嘎──！」 这一瞬间，我的脚顿时踩空，整个身子突然往下掉，杨警官与阎亦诚也同时和我一起往下掉。不到两秒鐘的时间，我们三人便重重的摔落在地。 「咚！」 「痛、好痛……」我发出了一阵呻吟，并看向四周，几秒鐘过后，我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一处坑洞中，约莫有两个成人的深度，以及一名孩童横躺的宽度。 杨警官也爬了起来，并揉了揉头部。「唔……这里是哪里？小精灵呢？」 小精灵呢？我仰起头，并没有发现小精灵的踪影。「看样子它走了。」 杨警官的额头也多了一处瘀青，警察制服几乎全被枝叶给扯烂了。 我低身爬向昏迷阎亦诚，接着摇了摇他的身体：「喂，你醒醒呀！」他的身体有多处擦伤，左手肘关节部份的骨头刺穿了皮肤，土黄色的骨头曝露在肌肤外，血液则从伤口处不停的涌了出来，总之就是一副噁心的模样。 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阎亦诚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唔……」阎亦诚痛苦地睁开双眼。 「你的手没事吧？」我知道这是个白痴问题。他的肘关节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会没事嘛。阎亦诚那个样子，不痛死才有鬼呢。 「没事才有鬼咧，都骨折了。」阎亦诚苦笑着，同时将他的袖子给撕了下来，缠在他的肘关节上。不到几秒鐘的时间，鲜血就已经将包覆在伤口上头的衣袖给染红了。「本来是要将骨折的地方固定住的，但我们身旁并没有那种器具，所以我就做了这简单的包扎。」 「依照我的猜测，这个洞应该是食人族为了捕捉动物而设下的陷阱。」杨警官说：「先爬上去再说吧。亦诚，我来背你。 「不用了，我还没残废呢。」阎亦诚回答。 杨警官蹲下身子，意识要让阎亦诚趴在他的背上。「你那个样子是爬不上去的，我先背你上去吧。」 「喔。」 我们往上方攀了上去，由于杨警官背着阎亦诚的缘故，因此攀爬起来较为吃力。 几秒鐘过后，我将手置于在地面上，并将身体撑了几来，爬向地面。我将杨警官和阎亦诚给拉了上来。 「好了，把我放下来吧，这样子很难看耶。」阎亦诚的脸色变得苍白，除此之外，根本就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 杨警官说道：「你继续让我背着，想死的话就下去吧。」 「算了，让你背着好了。」 「对了，小精灵去哪了？」杨警官问。 「应该是走掉了吧，自从我们跌下那个洞之后，我就没有看到它的踪影了。」我回答道。 我抬起头，看着树林间，小精灵是真的走掉了。 「它应该真的走了，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我说。 「嗯。」 艷阳被一块洁白的云朵给遮蔽住了，周围变得凉爽不少；一阵清风徐徐吹来，使山林里的植物传出「沙沙」的清脆声响，同时有几片枯黄的叶片轻轻的飘了下来；这里的空气根本接近零污染，应该是几十年来都没有人开垦过这片山林的缘故吧。 ● 「对了，你们之前好像有提过，这座山以前好像曾经是处观光圣地对吧？」阎亦诚这种情况，竟然还有办法与我们聊天，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啊？我不由得感到怀疑。 半晌过后，我回答：「没有错，在九二一大地震之前，这里的确是着名的观光圣地，以这片蓊鬱的山林与莱斯湖的景色而出名；我爸就是在那时被杀的，山区也因此封锁，观光產业彻底没落。地震过后，小精灵与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食人族便彻底佔据了这座山。」 「那山上的食人族是怎么来的？看他们好像也有非常悠久的文化了，如果这里曾是观光圣地的话，应该会有人发现食人族的部落吧？」杨警官问。 「记得刚才的那道山沟下吗？我们就是在那儿遇见食人族的；那里的景色、地质都与这儿不同，但是为什么普通的山沟下又会有如此奇特的景色与歷史悠久的食人族文化呢？这就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道难题了。」我说。 「其实我一直以为小精灵活动的地方就只有先前的那栋荒宅中，没想到它们的活动范围这么广阔。」阎亦诚说。 杨警官说道：「小精灵那种全世界都有相关传说的妖怪，应该不可能只有这座山上会有，我想，应该全世界都有小精灵存在着吧，陈法医有说过，小精灵有非常多的种类，不但外貌长得不同，也有实体、灵体之分。它们也许就存在于人的心中，也有可能躲藏在任何偏僻、荒废的地方。」 我渐渐起了鸡皮疙瘩。「你们认为这座山上还会有更多种类的小精灵存在吗？」我问。 「很有可能，但我也不敢断定。」杨警官说。 「杨警官，我之前好像经常在报纸上看过你，报纸上头都写满了你追捕犯人、解决好几件谋杀案的事呢。」我说：「才三十几岁就有这样的成就，很不容易呢。」 「呵，这座山的案子是我遇过最棘手的其中一件了。」杨警官说道。 「你是指，你有遇过比这座山还要棘手的案件吗？」阎亦诚问。 杨警官问道：「不，那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是我父亲告诉我的。那时我才刚出生呢。你们有听过『黑色奇莱』吗？」 「有，就是位于南投县与花莲县交界处的那座山嘛。我有去过一次，那座山好像是以险峻出名的，当地也发生过许多山难与灵异事件。」我说着。 「灵异事件？」阎亦诚趴在杨警官的背上问着。 「听过『邱高事件』吗？」 「没有。」 杨警官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民国六十一年，有三人结伴攀登奇莱山，他们出门后便一去不回。于是他们三人的家长便报警寻找三人，而我父亲也是参与那次搜查的其中一人。当时整整搜查了两个月，却没有任何的收穫；两个月过后，警方动员了数千人，几乎将整座山都彻底搜查过了，但依旧没有发现三人的踪跡。」 「当时有人认为他们偷度出国了，或是遭到野兽的攻击。也有个灵异的说法：三人被『脏东西』给抓走了，这是因为当时有人在山中发现奇怪足跡的缘故。有某个原住民从足印判断，足印的主人当时应该非常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在那个地方也有发现相当奇怪的足印，足印的面积比一般的足印还要小上好几倍……这件事到最后，竟然传出了拍到灵异照片的消息，照片中有个『小矮人』的踪影，专家也表示，那张照片绝非合成，又为这件案子增添了许多谜题。」杨警官继续说：「这些是照着当时的新闻念的，虽然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这件事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 「嗯，我那时到奇莱山时，好像也有听几个老人家说过。」我说道。 杨警官做出结论：「我认为，那张灵异照片中的『小矮人』就是我们所遇见的小精灵。」他继续说：「后来因为警方的能力有限，所以这件案子就成了一桩悬案，渐渐被世人淡忘。」 虽然我没有见过那张灵异照片，但我觉得，照片中的『小矮人』绝对就是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