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 - 都市小说 - 灿烂涅槃在线阅读 - 第64章

第64章

    边泊寒问李一戈:“放电影的场地你帮我弄好了吗?”

    李一戈比了个ok的手势:“安排得妥妥的,就等着今晚放映了。”

    边泊寒本来想把场地搭在学校,可他想金秋时节的星空一定很美。他让小十一把幕布和放映机在收割过的麦田里搭好,让老石通知村里的人,今晚七点,自行携带椅子板凳观看电影。

    小朋友们没遇过,兴奋地提着自己的小板凳催促家里大人,老人们走在两边堆满麦垛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割麦子的田埂上,水蓝色的天即将落幕。

    小孩手里的凳子不知何时转交到了大人手里,他们嬉笑地往前跑着,风里有吹散的蒲公英。

    天还有一点就要黑了,电影即将开始。边泊寒站在幕布侧面,朝着大家,学着以前老电影里的报幕员:“接下来我们一起观看《放牛班的春天》,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麦田里有蝈蝈吹哨的声音,头顶是璀璨夜空,小孩趴在大人膝头,静静地观赏着。

    边泊寒特意给周语鹤和孔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他坐到周泽楠身边。

    周泽楠小声问他:“待会还有一场,边导打算放什么?”

    边泊寒凑近了,眼睛看着幕布,低笑着说:“秘密。”

    周泽楠无奈地笑笑,没再说话,专心地看着电影。

    这部电影他看过,也是秋天,坐在大学老旧的宿舍桌子前,戴着耳机,舍友在睡觉,发出香甜的鼾声。

    如今,周泽楠坐在旷野里,天地苍茫,秋意浓重,麦子害羞地窃窃私语,远处星星低垂,似乎抬起手就能碰到。

    电影依旧是感动的,但感受却不再完全相同。周泽楠依旧为孩子在生命中幸运地遇到灵魂导师马修而高兴。

    但现在,他更多地会因为孩子们找到出口而感动。

    时间像烈性浓酸摧毁万事万物,人的一生渺小,有的人终其一生困在现实设置的的牢笼里,赤条条来,空茫茫走。不知道自己的喜好,也不知道自己所求,只是日复一日地机械地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

    而找到出口,意味着心里有盼头,在面对生活的苟且和无解时,能笑对。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即将要结束。

    边泊寒凑过去,靠近了周泽楠,说:“周医生,写句评语。”

    周泽楠偏过头,看着边泊寒在黑夜里亮闪闪带着笑的眼睛,他凑近了,在边泊寒的耳边,低笑着说:“写诗歌的人不会去砸玻璃。”

    晚间的风很轻很远,把周泽楠的话吹散了。可边泊寒还是觉得有股热气,温吞的,扑在自己耳垂。

    周泽楠的声音很轻柔,低低的,带着让人心安的沉稳。

    周泽楠退开了,电影的光落在他气质出众,线条立体的脸庞上,边泊寒情不自禁地眨眨眼,一看再看,还是觉得不够。

    从前读过的诗,念过的文,在脑海里一再跳跃,争先恐后地在胃里翻搅,像蝴蝶扇动翅膀。

    他们坐在银辉下,如水的月色,星星眨眼,麦浪翻滚。周泽楠在边泊寒的瞳孔里摇曳。

    边泊寒觉得,人间这一趟,遇上周泽楠,是他的幸运。

    如若有幸相爱,那是上天宽厚的奖赏。

    齿轮停歇,电影完毕。摆在前方的灯打开,把黑夜圈出一个光亮的圈,他们互相对视的脸在一瞬间里变得清晰。

    麦田里变得乱哄哄的,习惯早睡的人着急回家。

    老人把睡着的小孩背到背上,兜着屁股,小孩摇晃着腿,在萤火虫的带领下,往家走。

    边泊寒看着周泽楠,周遭在走动,在欢笑,可他们只看着彼此。

    四目相对里,彼此倒映,平直的嘴角往上牵,眼角眉梢弯弯的。

    电影开场前,边泊寒交代李一戈,等放完《放牛班的春天》,过十分钟就放《one day》。

    李一戈走过来,喊:“老大,我现在换片嘛。”

    两个人都回神,边泊寒有些恼地看着李一戈,这大好的气氛。

    周泽楠在一边笑着对边泊寒说:“去吧。”

    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基本都走了,三院的医生稀稀落落坐着。孔佑出门前,多带了一件外套,这会在周语鹤腿上。

    边泊寒想了很多部电影,最后还是挑了《one day》。他不知晓周语鹤与孔佑的故事,但是他希望大家都能尽量坦诚和勇敢。

    边泊寒时不时就往周语鹤那边望,连同坐在他旁边的周泽楠都感觉到了异样。

    他顺着边泊寒的视线望过去,对边泊寒撮合的心思一目了然。他笑笑,没阻止。

    周遭的人都说周语鹤潇洒,拿得起放得下,可只有周泽楠知道,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太爱了,反而都不想对方为难。

    他们困在爱给出的难题里,解着一道只属于他们的方程式。

    幕布上艾玛抱着艾利克斯,哭着说,我爱你,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边泊寒忽然想到与周泽楠差六分钟的学长,有些吃味地问:“你会不会这样?”

    周泽楠没明白,疑问地“嗯”了声:“什么?”

    边泊寒直截了当地给关键词:“学长。”

    周泽楠失笑,心想早知道不应该告诉他,嘴上还是解释道:“我们没有再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