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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辉煌图卷 第225节

    于是到了汉武帝年间,仙道孤僻,魔道衰落,旁门左道的盛世……到来了!

    旁门左道,起源于巫术,与各地风俗纠缠至深,不像仙道求真,不像魔道务实,旁门左道修炼的是虚幻的力量,从一开始的欺诈把戏入手,收集人的七情六欲、精神念头,渐渐炼假成真,拥有影响真实的法力。

    这类修炼之法,沉溺在欲海之中,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而且一旦威信受到打击,人心离散,法力甚至还有倒退的可能,所以一向被仙道魔道所鄙视。

    可是汉武帝重用董仲舒、东方朔、主父偃等一干人,移风易俗,独尊儒术,令诸侯国之间,天下千万子民,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

    然后以这个共同认知为媒介,把旁门左道推到了极致,形成了皇朝气运之术。

    普通左道术士,不过是愚弄一村一镇,而汉武帝是从道理上一统天下民心,格局大了何止百倍。

    卫青霍去病天纵英才,百战百胜,名望越高,战力越强,横扫异族笼罩在大汉边境的阴霾,创下了一汉当五胡的自信,除了他们本身的兵法谋略才干之外,也就是体现了皇朝气运之术的特点。

    汉武帝乾纲独断,政令下达,莫敢不从,同样多有借助这气运之术。

    朝廷之中法度森严,皇朝气运之术带来的力量,与官位密不可分,一旦皇帝把人从官位之上罢黜下去,这份力量立刻就被剥夺,要比仙道、魔道更容易控制,皇帝的权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后世历代皇帝,没有谁能够摆脱得了这样的权力诱惑,所以从汉朝以来,魏晋隋唐,直至如今,皇朝气运之术一直保持了下来。

    到了大宋开国、太宗皇帝继位之后,对皇朝气运之术的维系,更是成了头等大事,对儒术之尊崇,远胜以往。

    可是过于推崇儒士文臣,自然不免贬低冷落了武将,许多人从军就要刺字,简直与犯人无异,连百姓都不耻。

    民心不在兵将,兵将能从皇朝气运中获得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少,纵然有一时的名将,也无法抵抗这样的衰颓大势。

    当时林灵素讲到这里,公孙胜就又提起了当今的那位天子。

    当今天命皇帝继位之后,不顾群臣阻拦,一意孤行,在军中大力推行魔道法门,居然还不知从哪里得到勘探矿脉的秘法,派人巡游全国,勘探奇准,大肆开采,供给军卒修行,十年以来,实可谓是魔道……或者说,兵道复兴的时代。

    今时今日的大宋军中,人人都练过几分兵道功法。

    这苍山矿场之间,有史文恭领八百精兵驻守,比任森那一干道官还要危险得多,也难怪公孙胜先声明要谨慎行事。

    “贫道先去那小一些的朱砂矿场看看,也许有些存货,便可以直接窃取过来了。”

    公孙胜观望了片刻,指了一个方向,道,“戴宗兄弟你在这里照顾元妙先生,关道兄,你是留在这里,还是随贫道一起去看看呢?”

    同行的这段时间不长,但是公孙胜已经知道,关洛阳对什么东西都挺有好奇心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关洛阳果然说道:“我也去瞧瞧吧。”

    他们两个即刻动身,穿过山谷洼地,靠近了那些黑烟升腾之处的时候,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树桩。

    苍山十九峰,本来应该到处都是林地,可是越靠近那几处矿场,就越显得光秃秃的,草木被砍伐一空,当做柴火烧了,经过几场风雨之后,土壤就慢慢从岩石之上流失,石块斑驳。

    关洛阳心想:难怪烟那么浓,除了因为烧的东西多,恐怕也是因为烧的柴火根本就来不及晒干,都是湿漉漉的木头,就拿去扔到大火里面。

    “翻过前面那道山坡,就到了有人看守的地方了。”

    公孙胜低声提醒了一句,随后手捏隐身法诀,身形化作一片透明,消失不见。

    关洛阳身上细微的电光一阵闪烁,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维持着隐身状态的公孙胜,正想说些什么,一眨眼之间突然忘了关洛阳在哪里,仔细定下心来再去看,关洛阳分明还在那里慢吞吞的走着。

    “这……”公孙胜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哪一家的法术是这么奇怪的。

    关洛阳的精神磁场弥漫在外,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着其他人的大脑,别人就算看到他,也以为他根本不存在。

    连公孙胜这种修为的人,都不能完全避免这种影响,只要眼皮眨一下,就会短暂的失去关洛阳的踪迹,好一会儿才能重新“看见”,那些手拿铁铲、钉耙,负责守卫的青壮民夫,自然更是抵抗不得。

    关洛阳当着他们的面,走过了那道山坡。

    入目所见,是一片巨大的谷地,到处都堆满了碎石,很多人蹲在石堆上挑挑拣拣,把朱砂矿石挑选出来,放到箩筐里面。

    他们空手搬运那些粗糙的石块,穿着草鞋踩在碎石上,挑起满满的箩筐,往矿场左侧的小路走过去。

    右边是朱红色的山壁,正有人费力的把草屑和木头铺在山壁上,等待着下一次放火烘烧。

    每一部分矿工旁边,都有一两个拿着棍棒,虎视眈眈的壮年民夫。

    不同于那些衣衫简陋,身上到处都是旧伤擦伤的矿工,这些手提棍棒的民夫,就像那些负责守卫的青壮一样,体格彪壮,脸上是经常吃肉,才能有的那种饱满油光,穿的是厚底的布鞋或靴子。

    这帮人既不是军卒,也不是矿工,应该就是公孙胜他们提到过的,由史文恭招募过来,负责协助管理的曾氏子弟。

    他们很多人,胸口还贴了一道黄符。

    隐身的公孙胜来到关洛阳身边,说道:“这矿场左边应该是通往仓储之地。”

    关洛阳抬了抬下巴:“那些人胸口贴的符是什么用意?”

    公孙胜端详了一番,说道:“好像是一道辟尘祛邪的符咒,也有安神之效,主要防备神志不清,突发疯癫。怪了,这里难道常有人犯疯病吗?”

    关洛阳闭口不语,再一次看向那些矿工。

    他们翻找着朱砂矿石,身边粉尘四起,时不时的就要咳嗽两声,有人干喘着咳不出来,就用力捶捶胸口紧,握着的拳头上还沾着朱红的印记。

    那看起来是矿石的粉末所致,但如果把他们的手洗干净的话,就会发现,那种颜色已经浸入了皮肤深处。

    然而,与手掌的赤红斑块相反,他们的脸上大多显得发青发白,无血色,眼球上却布满了血丝,有时候久久的盯着某一个地方,目光呆滞死板,不能回神,被棍棒抽打之后,才受惊一般,急喘着继续工作。

    关洛阳闭上眼睛,他可以听到这个矿场里面所有的矿工都有气喘的声音,咳嗽陪伴着他们的脚步,有时候剧烈、密集得可以压过所有人的脚步。

    朱砂可以入药,但朱砂也有毒,这里的所有矿工,中毒已深。

    公孙胜已经潜入仓储之地,去盗取水银。

    关洛阳离开这里,往黑烟升起的其他矿场走去,在铁矿那边工作的人,身体的状况也并没有比朱砂矿场的人好上半分。

    公孙胜窃取了百余斤水银,都是用竹筒装着,塞子塞着密封,用拂尘缠绕着诸多竹筒挂在背上,走出朱砂矿场。

    关洛阳又出现在他身边,道:“不是说魔道法门入门门槛极低,也可以借助矿物粉末练功吗,没有人传给这些矿工,让他们做起活来方便一些吗?”

    公孙胜一愣:“他们又不是军伍中人,哪里能学到魔道法,哪有人有耐心教他们呢?”

    关洛阳说道:“这些矿工是什么人?”

    “按理来说,以囚犯为先,沂州的大小囚犯,这几年开采的时候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矿上的人,很少有活过三年的。”

    公孙胜也回头打量着那些矿工,说道,“这些人应该是附近征来的民夫,大约做个两年就不能做了,按我之前打听的规矩,到时候他们会带工钱遣返回家。”

    他补充道,“自从魔道复兴以来,各地矿场开的太多,人手实在不足,我听说也有些地方的知府、太守,把两年之期,延到三年四年,才能勉强采齐矿石,达到朝廷的要求。”

    “那这些矿工回家之后呢?”

    不等公孙胜回答,关洛阳已经摇了摇头,他好像问了句蠢话。

    回家就回家呗,哪还有人会在乎这些矿工以后的生活呢,能带工钱回家的,都已经是极幸运的了。

    公孙胜迟疑道:“关道兄……”

    关洛阳一摆手,说道:“你先去跟林灵素他们会合吧,我再走走。”

    “史文恭,这名字我也听说过,有些好奇啊。”

    关洛阳笑了声,自顾自走开了。

    第215章 来借一物

    苍山的主峰,山体向南的一面地势比较平坦。

    史文恭所率领的八百精兵,平日在苍山矿场之间换班巡逻,不当值的人,就在这山体南面半山腰的军营之中休息。

    大风吹来时,旌旗猎猎,一座座营帐扎的稳稳当当,形如半月,环绕着山腰。

    史文恭在主帐前的空地上设长案、放软垫,一边跟曾家的老太爷谈笑,一边看部将精兵们射箭取乐。

    嗖!

    天空中几只大鸟路过,一名精兵弦上搭起五根箭羽,忽然起了心思,不射靶子,引弓向天。

    弓弦响处,五箭全中,几只鸟相继落下,引得周边围观者一片叫好之声,登时有人离座,去把中箭的鸟捡来。

    苍山的风景被几个矿场搅得乌烟瘴气,山林间的走兽都逃散的差不多了,也少有鸟雀会不长眼的往这边撞过来。

    能射中大鸟已经是件颇为稀罕的事情,等到捡取猎物的人回来,又见五根箭都是从五只大鸟口中射入,不伤羽毛,叫好之声更甚。

    史文恭也笑道:“好!赏银三十两,稍后去取,再赏美酒一杯。”

    他取了只杯子,将自己桌上酒壶倾斜,倒了满满一杯。

    那弓箭手听到有银子,已经谢恩,再听到竟然有这美酒赏赐,顿时欣喜若狂,竟有些不敢相信。

    这酒可绝非凡物,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酒杯,把嘴唇凑上去,啜取酒浆,化作一道细细的热线饮入腹中,顿时浑身筋骨齐鸣,头发里蒸腾起大蓬大蓬的白烟。

    史文恭再细看这人,只见他长的赤发黄须,骨瘦形粗,好一副粗恶如狼的相貌,不禁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新来我军中吗?”

    那人一杯酒下肚,满脸紫光,正紧闭着嘴巴,不舍得张口泄露了酒中元气,但史文恭问话,又不敢不答,脸上不由得有些挣扎之色。

    旁边曾老太爷已经抢先开口:“这人是段景住,在江湖上有个金毛犬的称号,本来在北地盗马为生,半个月前跑来我家中献马,我曾经与你提起过。”

    史文恭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他呀,果然武艺不俗。近来矿上又死了些人,附近村庄也没有什么劳力可以征调了,我看你有些勇力,拿我一道手令,到沂州城里面去搜罗一些人来,能不能办妥?”

    段景住吞下喉间最后一缕滚烫气息,喜不自胜,说道:“绝不敢让将军失望,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

    史文恭说道:“矿上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能住到城里的,大多也都有些关系,不好动的太多,你先调来五百人吧,你要多少人同行?”

    段景住想了想,道:“十人吧。”

    旁边曾老太爷又笑了两声:“我替将军考考你,你要带五百人到矿上来,那在城中的时候到底该召集几人?”

    段景住对答如流:“少说也要召集八百人。矿场名声在外,泼皮无赖,也没有一个自愿肯来的,何况平民,从城中来此九十里,多有偏僻荒野,肯定有人要逃。”

    “能逃掉的是一部分,小人再杀些立威,如果赶得急了,更不免有些失足跌死的、跌伤的,或不吃打,几鞭子下去就残了,也是有的,要到矿上时保证五百人能上工,小人在城中便至少要召集八百人。”

    史文恭跟曾老太爷对视一眼,赞许道:“是个能做事的。不过你也不必赶的太急,如今矿工越来越不好找了,再这么下去,附近老弱病残真要征调过来,活也做不利落。三天之内,能把人带来就好。”

    段景住又拱手领命,嘴里谢恩,退了下去。

    曾老太爷说道:“我听闻在沂州外不远,有一个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烟波浩渺,水浪连天,芦苇丛生,附近沂州、凌州甚至青州,都有些逃税逃役的刁民,不惜长途跋涉,躲到那里去。假如附近实在找不来矿工,将军恐怕要动身到那里去走一趟。”

    史文恭笑道:“水泊梁山是形胜之地,十年前就陆陆续续有许多水贼土匪占据在那里,后来天命皇帝不知怎么的,居然也知道了那里的名气,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派河北卢俊义,还有一个叫什么宋江的,一起率人剿灭了那里所有匪寇,如今藏在那里的,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货色,我早就知道。”

    他故意留着那么一个地方,甚至跟各州的官府都通过气,也不封锁水泊梁山四周要道,就是故意让那些青壮有机会逃到八百里水泊之中藏身。

    在史文恭心目中,这就如同养猪羊一般,平日里卖出来算不上什么本事,等到好时节,市面上肉货稀缺的时候再宰杀了,自然可以卖出高价。

    再等几个月,等到各州矿场,实在人手不继,上书汴梁告苦的时候,他就带领兵马到那里去烧杀一番,把青壮全部掳回、押送到各处矿场做工,这样一来,等他在朝廷那边说起来,便是立下了剿灭水贼、弥补矿上人手的两大功劳。

    曾家老太爷眼珠一转,就把史文恭的用意猜得七七八八,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钦佩之色,举起酒杯向他敬酒,嘴里说出些捧场的话来。

    曾家的老太爷名叫曾弄,年轻的时候就胆大包天,往来于燕云之地,深入白山黑水,采集、种植些人参,来到中原之地贩卖,久而久之,聚拢了数万贯的家财,因为年纪渐渐大了,就在中原定居,娶妻生子,招募乡勇,经营起好大一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