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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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卫明姝脚下步子迈得极快,从内间绕了出去。 她再走进去的时候,沈轩已经自顾自地穿着一身铠甲。 卫明姝是第一次看见沈轩这般穿着,那日他回京时,她没有同其他的姑娘般在街上驻足观望,之后她见着他时也总是身着玄衣。 她又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她这位郎君的相貌,这人双眉如剑,英朗俊逸,这披甲执锐,戎装在身,果真是极适合他的。 卫明姝走上前,准备从他手中接过那块铁甲,“我来吧。” 沈轩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笑容沉了些,“这个可重,明珠你可会换?” 卫明姝只觉得与身前之人距离极近,困在一方狭小的内室,似是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她不禁低下了头,“那我以后学着些,郎君再出征,我也好帮着些。” 沈轩没有应她,有些迟疑地开口,低语幽幽地传入她的耳朵,似是在蛊惑人心,“明珠,我能抱一下你吗?” 卫明姝没有应答。 他们除了大婚头两日,似乎真的就是发乎情,止乎礼,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就是牵手,没有什么其他逾距的举动。 她本是觉得这样挺好。 她现在思绪极乱,只感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宽大的臂膀将她笼在怀里,那铁甲虽冰冷,但贴在她后背的双手却是那般暖和。 卫明姝没有回应,呼吸却也乱了些。 沈轩微叹,松开了手。 果然还是得慢慢来。 “刀剑无眼,郎君此去,一定要万般小心。” “嗯。”沈轩看向她,眼神越发深邃,“等我回家。” 从前枕戈而眠,命悬一线,他为着他母亲和大黎,因着年少时她的一句话将性命交送给了沙场。 从未有人同他叮嘱过这些。 这只是一次剿匪,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却哪里都不太一样了—— 终是多了一些牵挂 —————— 沈轩走后,卫明姝又睡了一会儿,醒来却觉得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她心想,果然在这里自己还是变得太安逸了些。 可不能一直如此,人还是要有些事做的。 卫明姝用过膳,换了身衣裳便前往了药铺,此时正在药铺内间和任玉荷说着话。 “我还想着那是哪家的马车,后来才反应过来,阿珠你已经嫁人了。”任玉荷打趣道:“你家那位将军呢?” 那日她也去了婚礼,还帮着堵门来着。 她本以为卫明姝对那阮家三郎有意,没想到却是嫁给了沈将军,不过那日婚礼上,那沈将军分明是对卫明姝喜欢的紧。 “朝廷有命,剿匪去了。”卫明姝答道。 “啊?”任玉荷喃喃道:“这朝廷也太不近人情了,正值新婚把人派去剿匪......” 卫明姝轻笑,“这剿匪可不让人挑日子。” 任玉荷似是有点兴奋,“快同我说说,这小将军人怎么样。” 卫明姝眼珠转了转,不明其意地答道:“他还挺好的......” “我给你们送的新婚礼物你可有看到?” 卫明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什么呀。” 她前几日确实在忙着清点归置她的嫁妆,可她也才刚嫁过去,虽然不用她操持,但终归还有许多东西要安置熟悉。 她记得只是一个普通的匣子,至于里面装的什么却不清楚。 她没来得及打开。 任玉荷没有说话,张望四周,神神秘秘地朝她招了招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卫明姝的心头。 任玉荷悄悄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卫明姝还没等任玉荷放下手,一拍桌子倒把任玉荷吓得一机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卫明姝脸上已一片通红,只觉得呼吸不顺畅。 “我这不是想着你身子不好,这种事你们两个总得摸索不是?” “你!你......你还是个姑娘家,你!”卫明姝指着任玉荷的鼻子,再也没了往日的从容,她站起身,连带着凳子都摇摇晃晃地差点翻倒,任玉荷慌忙扶了扶凳子,“阿珠你上哪儿去啊,我还有正事没同你说。” “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不放婚假让出差的老板是屑 第28章 碰面 ◎敢问将军贵姓◎ 卫明姝提裙踏上马车才发现, 这辆马车比自己平日坐的马车要高一些,猛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侯府马车。 车夫本也是刚准备离开, 见到卫明姝折返欲言又止。 卫明姝顿时一噎, 脸色稍缓,语气平和地解释道:“忘记拿了些东西。” 卫明姝回到国公府,便直奔库房而去。 她的嫁妆和贺礼是她自己看着清点的, 自然是知道放在什么位置,她也还没来得及看这些贺礼。 卫明姝先翻到的是县主送她的花开并蒂图。 她暗自感慨,还是县主送的礼物比较正常。 随后她就看到了锦盒中的一张小字条。 “明姝虽已成婚,但勿忘承诺之事。” “......” 她这都是些什么朋友? 卫明姝卷起那副画, 很快又寻找到了那只木匣子,打开便看见一支玉钗下压着几本薄薄的书。 她拿起一本想确认一番。 “啪!”卫明姝只翻了几页便快速合上了那本册子。 老天,这都让她看见了什么。 她嫂嫂婚前予她的那本, 她也扫了几眼, 可相较于这本可以算是九牛一毛。 她眼下只能想到香/艳二字来形容。 幸好她发现的早, 这东西是万万不能留在这国公府的。 “夫人?”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把卫明姝吓得不轻。 “嬷嬷。”卫明姝双手背到身后,连带着那本书也藏了起来。 “嬷嬷怎么来了?” “刚才看到夫人来库房,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是要搬什么东西?” 卫明姝眼睛乱瞟了瞟,恰巧瞥到自己的嫁妆,“房中的那架梳妆台似是有些老旧,嫁妆里正好有一架新的,便想着拿出来换了。” 安嬷嬷总觉得卫明姝反应有些奇怪。 这姑娘和杨英真是颇为不同。不仅难伺候, 生病了也不愿让府里人知道, 每次煎药也只在自己院里煮, 还总派身边的丫头嘱咐她莫要把生病的事说出去。 什么事都要偷偷摸摸的, 都是一家人,也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安嬷嬷心里虽这么想,可终究听了卫明姝安排,“那老奴差人来搬一下。” “嗯。” 卫明姝趁着安嬷嬷在叫人的路上,匆匆将书放在匣子中合上,将匣子藏在库房最角落,想了想又有些不妥,又将一个大箱子摞在上面。 等下次趁着人不注意,她得想办法把这匣子移回娘家。 卫明姝出府的时候又捎带了一把伞,那伞柄上雕有细致的云纹,伞柄下挂有一串玉色珠穗。 这天阴沉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雨。 她又回到了药铺,任玉荷正在药铺中抓药,见到卫明姝来了,便向任医正打了声招呼,两人又回到了里间。 “刚才叫你都叫不住,至于这么大惊小乱。” 卫明姝避而不谈,“你不是说要同我说正事吗?” “哦。”任玉荷清了清嗓子,“明姝,你可说对了,咱们药铺最近还真多了许多胡商来采买药材的。” 卫明姝从容问道:“可有记住名号?是哪支商队?” 胡商与普通商队不所不同,胡商若来长安做生意,除该有的通关文牒外,还会有吏部授其的身份文牒,商队中每个人来京城采买都需佩戴,以便官府随时查验其身份。 而胡商采买运输的所有物品,也需要逐笔报于户部清点,再由户部下发文书,方能安排运送出京。 “按你的嘱咐,除了利特商队的那批商人,其余的全都记下了,其中还有几支刚来京城的商队。” 大黎初定之时,西蕃正值内乱,自顾不暇,利特商队本是西蕃之外的游牧外族,因着战乱在古道上经商贸易。 早些年,古道上行走的商队几乎全在利特商队名下,近些年西蕃战乱不断,古道贸易时常被阻截,利特商队受到了不少影响。 如今西蕃十四部统一,安排了不少自己的商队来长安做买卖,利特商队逐渐淡出古道,但仍还存在,但这来往商队的性质也逐渐变了。 “他们可有大量采买药材?” “未曾,不过倒真也有几个来采买伤药的,都没卖给他们。” “嗯,那就好。”卫明姝抬眼,想了想又道:“若下次再有新来的胡商,不论买什么,都直接找些理由打发了,如今这关口,这种生意咱们能不做就不做。” 西蕃不同于北凉,早些年大黎分崩离析,西蕃因着内乱不断,没有如北凉般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