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 第136节
蒋裕后晓得若非是故旧情面,只怕是着差事儿也难落在他头上,他已然是感激。 霍戍安排蒋裕后明日就能过来上工,纪扬宗要回去,顺道送着蒋裕后走。 “怎么了,是不是并不想录用此人?” 桃榆见着两人走后霍戍的神色也未有松下,不免问道:“若是你觉得不合适,不必在乎他与爹是相识而答应的。” 霍戍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情势不好。” 桃榆不明所以:“嗯?” “没事。” 霍戍道:“今日二十三,还有两日阿盼是不是当结束童考了?” 桃榆点点头:“吴三姐姐说那日她得空,届时叫一家人去那边吃饭,便定那日了。” 霍戍应了一声。 童考需经三门考试,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年中举行两回。 凡三门一并通过者就是秀才了。 同州是府城,有专门的号房科考,不必前去外地。 最后一门院试申时中便结束了,吴怜荷在家里烧饭,霍戍和桃榆过来接赵盼出考场。 元慧茹一早就来了城里,头发梳的齐整,换了一身平素在村里都舍不得穿的新衣,与两人一道过来接赵盼。 她心中既是紧张又很高兴,不到申时初就前来等着了。 几次三番的望着贡院的大门,如陆陆续续到场来接自家人的家眷一样。 桃榆安抚道:“干娘别急,一会儿就出来了。” “阿盼个子长得高,很容易瞧见。” 元慧茹应承,但话却没太进她的耳朵。 三声惊耳绵长的击锣声响起,伴随着监官唱停的声音。 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落叶之声的贡院在片刻便窸窸窣窣响动,接着便是一阵嘈杂之声。 距离大门近的考生已经率先跑了出来。 “号房当真是憋屈,这出来的空气都畅快多了。” “哎,可惜了我还有两道题未曾答的妥帖。” “出来了也就便别想这些了,好好歇息两日等着出结果吧。” 见着考生渐多,外头等待的家眷皆然翘首以盼。 赵盼从贡院出来的时候,午后的秋阳本是温和,但在狭小的号房里待的时间过久,他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阳光。 他半眯着眼睛,瞧见贡院外头停靠立着好些人,都是前来接人的。 自家的情况,他深知他娘是不会公然前来此般人多眼杂的地方。 虽心中了然,可见到考生在号房间待了几日,出贡院第一时间就能见着家人,不免还是有些羡慕。 他提着书箱,想着快些回家去,此次童考过后能松闲几日,他又能上马场那边去,不由得心情又开阔了起来。 正提步子,他忽而听见似乎有人在唤他。 “阿盼,这边!” 赵盼寻声过去,人头攒动,但他那总肃着一张脸的伯父在人群里格外的扎眼,好似定海神针一般,很是容易就能瞧见。 他仔细看了看,发觉是桃榆在唤他。 赵盼没想到霍戍跟桃榆会来接他,连忙撒腿跑了过去。 纵然惊喜,意外,但在外头,他依旧谨慎的唤两人:“霍叔,桃小叔,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他知道霍戍不单是他爹的生死之交,还认了他爹的母亲做干娘以后,私底下便改口叫霍戍伯父。 桃榆笑道:“晓得今日放考,特地过来接你。” 挤着人群跑过去的少年眼睛都亮了起来。 元慧茹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不禁眼眶又微微泛起了红,到底是在外头,她给强忍了回去。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烈,赵盼不禁偏头看了一眼。 本以为是旁人的亲眷恰好站在了这头,看这样子当是与他大伯父一道的。 赵盼觉得这妇人有点眼熟,但又不太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这是……” 赵盼疑惑的看向了桃榆。 桃榆把赵盼手里的书箱接了过去转拿给了霍戍,他扶着赵盼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 “阿盼,这是霍叔的干娘,今天特地过来接你。” 赵盼一下子怔在了原地,虽未言明,但他还是知道了此人是谁。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元慧茹紧咬着唇,伸手试探着抓住了赵盼的手:“孩子,你受委屈了。” 赵盼见元慧茹一脸悲喜交加的心疼之色,嗫嚅着唇低声唤了一声:“祖母……” 元慧茹闻言,再是崩不住泪水。 攥紧了赵盼的手。 桃榆早料到当是此种情形,温声劝慰道:“外头人多眼杂的,咱们先回去慢慢叙说可好?阿盼在贡院考试许久也累了。” 元慧茹点点头。 几人一道朝着吴怜荷现在住的地方前去。 一路上赵盼都有点沉默。 许是忧心她娘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家时,瞧见她娘烧了不少菜,方才晓得这是今日特地的安排。 吴怜荷听见动静出来,看着回来的儿子,她在腰间的围襟上擦了擦手,观察着赵盼的心绪,问了一句:“阿盼,有没有叫人。” 元慧茹一早就来了这边,与吴怜荷先便已经见了。 两人狠哭了一场,现在已然亲近了不少。 赵盼点了点头。 这朝回到家来,可尽情言说,他却反倒有了些局促。 虽是骨肉血亲,但长到十一二岁的年纪,赵盼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祖母。 元慧茹也是如此,不过她心中却满是心疼之意,主动与赵盼说话:“阿盼,来,祖母给你带了点礼物,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她半辈子穷苦惯了,就是霍戍把长岁攒的大笔银钱交在她手上后,她也不曾大手花费。 这朝前来见赵盼,给他买了两套笔墨,又还亲手缝制了冬日用的护膝,手衣等等,当是晓得了赵盼是她的大孙子后就开始做了。 不单如此,也一样给吴怜荷带了礼品。 赵盼见着已然有些老态的元慧茹,待他如此,心中不免阵阵发热:“多谢祖母。” 桃榆瞧两人慢慢去了些生分,前去后灶帮忙。 这朝当真是一家人齐全的吃了顿饭。 霍戍还给赵长岁祭了酒。 伤心已成为过去,如今一家人团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大伙儿没再继续揪着过去的艰辛说谈,徒增感伤,如同长此住在一起的一家子一般闲谈。 “阿盼,此次应考感觉如何?” 赵盼确有些饿了,他前去考试不敢吃的太饱而犯困,午间并没有吃上两口。 现在一桌子好菜,她娘给他夹菜,桃小伯父也给他夹菜,时下还添了个祖母也给他夹。 一顿饭上自己都没伸两回筷子,碗里就没少过菜和肉。 一时间好似被亲人都包围爱护着,于一个自小就要藏掩着的孩子来说,心绪有些说不出来。 “考题倒都有所涉猎,并不觉得冷僻,就是不知自己答得是否合考官的心了。” 赵盼如是的说着此次童考。 “不碍事,你才头一回下场,试试水,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赵盼应声:“我晓得,夫子也是这么说的。” 一顿饭吃的早,却吃得久。 吃完天色已然不早了,紧绷了几日的赵盼有些发困,元慧茹让他去歇息。 孩子去睡了,几人又在谈了会儿话。 “现在既是相认了,可要顺势让阿盼认祖归宗?” 桃榆问了一嘴。 吴怜荷面露为难,当初无媒无聘生下的赵盼,现在忽然带回去,村里人又还都识得她,不敢想当是在背后说得何其难听。 无媒苟合,不知廉耻,放荡孟浪…… 届时她娘家都当受人戳脊梁骨,且还得影响家中的弟妹出嫁。 她已经让家里为她的事情烦忧太多了,如今父母已近年老,还要受村里人闲言碎语,不知当如何。 其实实话来说,她这些年忙着生计,少有想孩子认祖归宗的事情,可但凡思及一二,都要阵阵不安。 元慧茹看出吴怜荷的忧虑,道:“虽我是想孩子能认回去,赵家也就这个血脉了,但我还是依怜荷跟孩子的意思。” “这些年隐姓埋名,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至今,阿盼读书识礼,长成如此,已经吃了太多苦楚了。只要孩子能过得安顺,旁的也都不要紧了。” 吴怜荷见元慧茹如此体谅,心中大为动容。 “多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