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 - 历史小说 - 藏娇色在线阅读 - 第14节

第14节

    争执之间,里面崔盼妍与陆云檀听见了动静,出来一看,陆云檀对崔盼妍道:“是我妹妹。”崔盼妍让人别再拦着,陆云玥一下便上来。

    上来便抓着陆云檀的手到舫首舫板上,陆云檀被她拽得生疼,眉头微蹙,使劲挣脱道:“放开我。”

    “放开你?”陆云玥脑海里还充斥方才那些人说自己娘亲的话,还有多年来娘亲遭受的诬蔑都一一浮现,她气得满脸通红道,“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就因为你,还有你那死去的娘,这么多年我娘受了多少委屈,有苦都说不出,每年祭祀不仅要给你那短命鬼娘磕头,你回来了还得给你赔笑脸,我娘活该欠你们的吗!”

    ‘短命鬼’

    陆云檀听到这抿紧唇,沉默半晌道:“你莫不是听了别人的话受了什么刺激找人泄气,我不与你多说。”

    说罢,陆云檀就要转身走。

    陆云玥上前就将她拉回来:“你还想走,你和你娘那短命鬼欠我娘的还都还不清——”

    “是她自己要嫁进来的!”陆云檀甩开狠拽她的手,径直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面容从未有过的生气,“是薛氏自己要嫁进来的,是她跪在我娘亲床前恳求说她要嫁与我父亲作续弦!”

    陆云檀瞬间睁大眼,眼中满是惊愕:“你在胡说什么?我娘亲是爹爹从薛家明媒正娶——”

    “祖父还在时的平南侯府何等风光,就算是续弦,薛家凭的什么将女儿嫁进侯府?”

    陆云檀平日那温软的声音都变得硬起来,对陆云玥道:“她说,她与我娘亲有小时的情谊,若我父亲有续弦之意,她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她不会生自己的孩子,她会将我与哥哥视若己出,我娘不肯,说何故因为她这将死之人断送别人的姻缘,可谁知后来等我娘亲死后,你娘就是进了侯府。”

    “你胡说!我娘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就算真说了这番话,那也是,那也是我娘亲顾念情谊,为保护你们兄妹,”陆云玥连着道,“至于后来有了我与哥哥,这种事她又哪里做得了主!”

    陆云檀看着陆云玥,慢声道:“是啊,这事她做不了主。但当初嫁给我父亲时,是不是大着肚子进来,是不是在我娘未死之前就与我父亲有苟且,她心里清楚明白。”

    陆云玥脸色煞白,整个脑袋轰得一下:“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说着,陆云玥上前扑向陆云檀,一把就要将其推进湖里。

    舫首无栏杆。

    陆云檀一下失重跌落。

    她的墨发散落如瀑,身子往下沉、衣裙飘荡,在曲池仙境中,仿若壁画九天玄女掉落凡尘之景。

    掉落之极,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妹妹,或许本就抱有要推她下水的心思。

    她的手一直未放,下了狠心,一同将陆云玥拖下水。

    二人一齐掉进了水里。

    陆云檀隐约听见尤姑姑与妍娘的惊喊声,可下一秒,就被那冰冷刺骨的湖水包围,太冷了,冷得她惊恐万分,下意识就要呼救。

    可张口的那一瞬间,水就钻进嘴里,钻进鼻子,钻进她面部一切能钻的地方。

    辛辣,疼痛,随之疯狂袭来。

    她拼命抵御着这如海潮不断扑袭的黑水,还能听见岸上尤姑姑等人扯着嗓子哭喊:“救救娘子!救救我们娘子啊!娘子,娘子!”

    可这铺天盖地、到处都是的冰冷黑水,很快将她的一切剥夺。

    只剩下寒冷、窒息与恐惧……她是想逃逃不得,想躲不掉啊!

    胸口那处愈来愈难受,仿佛要炸开似的。

    眼前愈来愈模糊。

    身子愈来愈没力。

    意识即将消失之际,陆云檀突然感觉有人拽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把她下沉的身子使劲拉回来,不仅拉回来,还用自己的身体给了她一个支撑。

    就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陆云檀也拼命抓着他的身子。

    最后似乎被他用力抱在怀里,抱着浮出了水面。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陆云檀全身颤抖,胸膛上下起伏不断吸着空气,整个人恐慌至极,同时她也看清了救她的人——是殿下。

    陆云檀眼眶顿红,所有委屈与恐惧情绪当即爆发得彻底,泪水不断顺着颊面淌下来。

    “别怕,”李明衍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湿透的长发,薄唇贴着她耳畔,放轻了语调柔声道:“别怕,云檀,我在这里。”

    李明衍很快将人带上岸,高公公与尤姑姑等人飞快围上来。

    高公公整个人都惊恐得不知所措,见殿下与陆娘子都安全上来了,双手合十向天拜了数十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殿下平安,殿下与陆娘子都平安!感谢老天爷保佑!感谢老天爷保佑!”

    尤姑姑都快哭了,跟着殿下抱意识模糊的娘子进云阁。

    随意进了一雅间,陆云檀被放了下来。

    早就喊来的大夫也上前察看,告知无恙,只要多加休息便可。

    李明衍才放心下来,让尤姑姑把陆云檀的衣物换了,随后自己出了雅间。

    雅间外范琨早已在等着。

    一见到李明衍,那眼睛睁得极大,老脸上满是惊愕与恐慌,大声道:“殿下糊涂!您金贵之身,怎可、怎可亲自下水救人!”

    李明衍淡淡叹了口气:“范大人先让孤换身衣物,孤换好再与范大人细说。”

    这边,陆云檀很快清醒过来,但全身难受至极,特别是喉咙还有胸口处。

    尤姑姑正在给陆云檀换下湿透的衣物,见人醒了,带着哭腔道:“娘子,娘子醒了,醒了就好,娘子,今日可吓死婢子了。”

    尤姑姑的话刚说完,雅间外传开阵阵训斥:“太子殿下贵体有恙,这将会是危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而你们竟就让殿下亲自下水救人……简直罪无可恕。”

    “今日幸好殿下没出什么事,不然诛你们九族都不足以抵罪!”

    尤姑姑叹气低声道:“是京兆尹范大人,见殿下下水,觉得殿下不爱惜身体,气得不行,可到底不能当面说殿下哪里不好,只能骂骂那些个侍卫。”

    “今日幸好有殿下,”陆云檀眼眶微红,抱住了尤姑姑:“姑姑,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的好娘子,姑姑在这儿,”尤姑姑抹去眼角泪水,“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姑姑,玥娘呢?”陆云檀想起了人问道。

    尤姑姑一脸的恨意道:“歹毒的小娘子,这么冷的天推娘子你下水,就是下了死手。殿下把人放底下沉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救上来的,好了,好娘子,别谈她,婢子先给你把衣物换了,湿着难受。”

    说着,就要去解陆云檀的衣带。

    小时候尤姑姑经常会这么帮她换衣物,可她都这么大了,陆云檀道:“姑姑,我自个儿来吧。”

    尤姑姑听这话,就知道陆云檀害羞,道:“姑姑看着你长大的,而且都是女子,怎的还这般羞涩。罢了……那姑姑去给你煮点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好不好?”

    陆云檀轻嗯一声点头。

    尤姑姑出去了,带上了门。

    陆云檀缓缓换衣服,边换脑海里还浮现着殿下救她的举动。

    如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殿下似乎贴在她耳畔说了句话……还让她别怕……那么极尽温柔的语气,而且居然靠她这般近。

    陆云檀的耳朵灼热得可怕,还有那加快跳动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尽管知道这种时候他在安慰她,但还是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全身上下兴奋的毛孔张开。

    陆云檀长长呼了口气。

    冷静,冷静。

    应该专注把衣物换了。

    陆云檀将湿透的衣物脱下,再用干净的布擦净身子,随后着了一件长裙,带子随意在腰间一束,再打算穿罗袜,可这罗袜……陆云檀眼神一扫雅间内,挂在不远处的架子上,但尤姑姑还不来,要不飞快跑过去拿一下,再赶快跑回来。

    陆云檀这么想的时候,随手撩了件轻纱,脚已下地,踮着脚小跑了几步,可还未跑到架子处,就听得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尤姑姑回来了,开口道:“进来。”

    李明衍推门进屋,一眼就瞧见了陆云檀站在架子旁,愣愣地看着他。

    她只着了件月白长裙,这在冬日,不过是件里裙,绣有四合如意云纹的领胸上是白炽得眩人耳目的雪白肌肤,腰带收束着腰间,看似盈盈可握。

    而踩在地板上的小脚,几个小脚趾因怕冷翘着,但还是被冻得泛着粉红,娇俏可爱。

    李明衍略偏过视线,不去看她的身子,皱眉道:“赤脚在地上跑,胡闹。”

    陆云檀本就被殿下吓了一跳,又被这么一训,连忙跑向床榻,可因跑得慌张,没跑几步差点就要往旁边跌去。

    李明衍下意识大步上前将人扶住。

    手恰就搭在了她那腰间,隔着这轻薄长裙的腰间,似还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与滑嫩。

    陆云檀自然也感受到了殿下的大手就在她腰间处,掌心的炙热好像都要将她灼烧一般。

    可很快,殿下就收了手,似不想触碰到她身子,只将手搭在她胳膊。

    她那发烫的耳朵与颊面一下像被泼了冷水,心底也微微一沉,有点失落。

    于是打算着起身……不对,她不应该起身才是……陆云檀咬了咬唇内嫩肉,认真想。

    要主动靠近殿下。

    是的。

    得主动。

    陆云檀红着脸,压着跳得愈来愈快的心口,雪白藕臂缩了一下,但还是有些颤抖、缓缓地搭上了他的身子。

    最后小声道:“殿下……我脚有点冷,你能、能抱我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更啦更啦!!昨天卡文了……抱歉抱歉……

    啊啊啊对了,有个好消息,就是之前写的那本前两天编编联系我会出版,所以之前没更的那几天去赶那篇文的番外了,妈妈呀,3万字的番外。

    !然后,我突然发现这篇文多了不少收藏0-0是有人推了嘛!!

    第14章 这还不回宫?

    ◎最艰难最长远的路。◎

    陆云檀说这句话的同时,全身的血气似乎都在往上涌。

    涌得她耳朵、颊面、甚至连着脖颈处都微微泛着红,她是羞极了。

    既害羞又紧张,等着殿下的回答。

    可李明衍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阒寂无声,仿若他没有听到这句话,或是听到了也想不回她的话。

    她意识到这点后,等得越来越慌,越来越焦灼,以至于手心都沁出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