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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90节

    “道友,我这算是过关了吗?”他?语气轻快,仿佛明镜台上不染尘霜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獬豸堂修士震撼得无以复加。

    什么时候道心清明这么容易了?茫茫人海里也兜不出几个。作为獬豸堂修士、上清宗弟子,他?这辈子照过数次明镜台,更见过数不清的修士走过明镜台,却从来没有?见过谁在镜面里照出清净的容貌。

    明镜台前不染尘霜,影子栩栩如生、喜怒如真?,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和明镜台打交道的修士来说,更像是一个无人能实现?的传说。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能让明镜台清净无尘,而且一出现?就是俩。

    ——什么时候道心纯澈这么烂大街了?居然还是扎堆出现??

    “你怎么做到的?”獬豸堂修士也顾不上公事公办了,忍不住追问。

    富泱眼睛亮如星辰。

    “这个要靠内外?兼修。”他?说得很认真?,煞有?介事,“修持道心的心法,上清宗已?足够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只给你介绍一个由外?向内的办法。”

    獬豸堂修士伸长脖子,靠近一点,“是什么?”

    富泱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筹子。

    “这是我们望舒域最近研究出来的小玩意,上面写有?数位元婴大能的道心方向,每个人各不相同,各行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小修士来说,也算是修行路上的一张较为完整的地图,可以用于参考日后的方向。”富泱整个人看起?来就很靠谱,“道友,闭门造车都是死路苦行,只有?集思广益,才?能走得更远啊!”

    不光是獬豸堂修士,就连站在后面的祝灵犀也竖起?耳朵,听富泱说到最后,图穷匕见:“这是我们四方盟回馈五域各路朋友的小玩意,折本生意,只要二?百铢清静钞就能买下一套。”

    二?百铢清静钞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至少对于不是丹药、不是符箓、不是法宝的小玩意来说,实在是有?点昂贵。但若是这个小玩意真?如富泱所说那?般,能在道心修持上指明方向,二?百铢又实在是便?宜得过分了——简直不买不是上清宗修士!

    獬豸堂修士有?点心动,又忍不住迟疑,“能便?宜点吗?”

    还没等到富泱的回答,站在远处的徐箜怀已?忍无可忍,冷冷地咳了一声。

    獬豸堂修士一下子紧了面皮。

    遇到道心清明的修士,有?些?好奇,这都是正常的,但在大司主?的眼皮子底下讨价还价谈起?买卖,委实是骨头轻了。

    为了将功折过,獬豸堂修士一下子冷了脸,公事公办,“你过关了,可以走了,下一个——”

    然而当富泱绕开明镜台的那?一瞬,獬豸堂修士不动声色地挤了挤眼睛。

    富泱了然,深深颔首,意味深长地转身。

    祝灵犀没发现?他?们的眉眼官司,攥着?衣袖,难得忐忑,接替富泱走上前。

    獬豸堂修士一下子认出她,“哎,你不是祝师妹吗?”

    虽然獬豸堂公务繁忙,让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但獬豸堂的弟子也是人,不是法器,哪能没有?浑水摸鱼偷懒的时候?阆风之会是五域盛事,祝灵犀又是同门,獬豸堂修士忙里偷闲,专门找了一两场阆风之会的影像看过。

    “你从山海域回来了?”虽然素昧平生,但毕竟是自己人,獬豸堂修士格外?寒暄了几句,心中的期待更强了——祝师妹可是宗门内这一辈中最富盛名的天才?,甚至有?“小符神”这样的称号,她的道心一定也清明无尘,澄澈无瑕吧?

    祝灵犀垂首不语。

    她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了,只是没叫外?人看见,神色仍然平淡无波,抬眸,目光平静地直视镜面。

    镜面晃动了几下,如纷乱的水波,片刻之后,骤然凝成霜华,铺满镜面。

    满眼尘霜。

    獬豸堂修士愕然,下意识地抬眸望向祝灵犀——就算是道心有?瑕,也不至于铺满尘霜吧?这样和街上随便?一个普通修士有?什么区别?

    宗门不世?出的绝世?天才?,众所公推的“小符神”,道心就这?

    “祝师妹,你平时是不是不爱遵循宗门的规则秩序啊?”獬豸堂修士忍不住问,“你可别像那?些?外?人一样轻视宗门的规矩,其实这些?条条框框本身就是在保护我们的道心。”

    “清规戒律,本就是把宗门的经义?训诫融入宗门弟子的生活,守规矩,就是在修持道心。”

    可问题就是,祝灵犀从来没有?不守规矩。

    祝灵犀紧紧抿唇。

    她神色冷淡,没有?一点表情,远比獬豸堂修士更公事公办,语气没有?一点起?伏,“这位师兄,我过关了吗?”

    獬豸堂修士这才?意识到自己管得太宽,实在逾越,赶紧收回目光,点头,“可以了,没问题。”

    戚枫排在祝灵犀后面,闻言迈出一步,就要上前。

    徐箜怀在后面等了很久,忽而遥遥地抬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

    “你先不要动。”他?对着?戚枫说,目光偏转,望向曲砚浓,神色冷厉,目光锋锐,“你先来。”

    这还是船客们轮流过明镜台后,徐箜怀第一次指明某人上前。

    人群里一片悄然,隐晦的目光在曲砚浓和徐箜怀之间来回打量,船客们试图找出让獬豸堂大司主?突然指定上前的原因。

    曲砚浓挑眉。

    她早知道徐箜怀要发难,却没想到连再等一个人也不耐了。

    其实让戚枫先过明镜台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至多就是十几个呼吸,先前那?么多人都等过了,又怎么会差这一点时间?

    只是徐箜怀心乱了。

    “你先来过明镜台。”徐箜怀重复了一遍。

    她忽然有?点好奇,徐箜怀这样死守上清宗清规戒律的人,居然也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放在一千年前,这是绝无可能发生在徐箜怀身上的事。

    一千年后,苦守了一千年的清规,功成名就、修为大涨,他?反倒轻易乱了心绪?

    曲砚浓倒没拒绝。

    她从善如流,不太上心地走到明镜台前站定,目光微抬,对上清光如水的镜面。

    徐箜怀目光微凝,一瞬不瞬地望着?镜面。

    “咔哒。”

    一声轻响。

    于所有?人反应之前,原本完好清明的镜面,竟在那?一瞬间布满裂痕,下一瞬,倏然碎裂。

    “怎么可能?”獬豸堂修士惊愕至极——明镜台根本没有?实体,虽然能映照出修士的倒影,但本质上只是阵法凝结出来的投影,又怎么会碎?

    曲砚浓垂眸,望着?一地的碎片。

    “怎么搞的?”她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悠悠闲闲地发问,“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们上清宗的东西,质量不太行嘛。”

    獬豸堂修士又惊又臊,想为宗门辩驳几句,但对着?一地碎片,居然一句也说不出。

    徐箜怀终于动了。

    他?抬步,出现?在曲砚浓的面前,冷厉有?神的眼眸一抬,直直望向曲砚浓,“把你的神识收敛好,不要攻击明镜台。”

    曲砚浓可真?没有?攻击明镜台,“我什么也没干,它自己就碎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箜怀不说话。

    明镜台映照修士的道心,自然要经过泥丸宫,“檀潋”的神识要么极强,要么极具攻击性,所以在明镜台映照的一瞬间将之粉碎。

    这下,谁说她不是元婴修士,他?都决不相信了。

    “所有?意图进入玄霖域的修士,都必须在明镜台前映照道心。”徐箜怀冷冷地说,“你不收敛神识,不照出道心,是进不了玄霖域的。”

    曲砚浓要真?的想进玄霖域,有?的是办法,青穹屏障都是她一手建起?的,这天底下谁能把筑门人拦在门外??

    但假扮他?人,就要有?乔装改扮的自觉,不能因为自己真?实实力太强,就不好好演。

    曲砚浓懒洋洋地望着?徐箜怀。

    “徐大司主?,这可是修士的泥丸宫,不是随便?什么经脉。”她语气幽幽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没在阵法里动手脚?”

    一片哗然。

    其实曲砚浓提出的质疑,其他?船客也早就想过,但上清宗声名在外?,从无劣迹,再加上人在屋檐下,自然只能低头忍下。

    现?在有?人生猛地直接质疑徐箜怀,船客们当然是瞪大眼睛认真?看热闹。

    徐箜怀没有?动怒。

    愿意提出质疑,就代表“檀潋”并非真?的不愿意过明镜台,讨价还价才?是买主?。

    “你想如何?”他?问。

    曲砚浓微微笑了一笑。

    “我想的也很简单。”她说,“你自己过一遍明镜台,不就行了?”

    第76章 明镜台(三)

    让獬豸堂的大司当众过一遍明镜台, 这热闹也不?是谁都能?有本事看到?的,偏偏又恰到?好处,不?至于要人担心看见会被灭口。

    甲板上一阵轻微的喧哗, 成了更嘈杂的窃窃私语。

    徐箜怀直勾勾地盯着她。

    凑近了看,他的眼睛比普通人更显凶悍, 就?算没有刻意做出凶相,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 也平白叫人心里发毛。

    可想而知,那些被獬豸堂逮到?的修士,数十个时辰持续面对?这副审视的姿态, 心里究竟有多大?压力。

    徐箜怀很?清楚, 他被“檀潋”用言语架住了。

    “檀潋”是想要进入玄霖域,自然要守玄霖域的规矩,该过?明镜台就?过?明镜台,若她执意不?照,玄霖域也不?一个过?客。她用言语挤兑他, 逼迫他当众过?明镜台,已是非分之请。

    就?好比修士进食肆,掌柜要求付了钱再上菜,能?接受的自然会接受,不?能?接受的可以转身离去, 若是反过?来要求掌柜也拿出一笔钱来证明自己,那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但他此?刻就?站在明镜台前, 身前的每一个修士都不?得不?在上清宗繁复的规矩下低头, 把自己的道心映照给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上清宗规矩再大?, 也没法约束进入玄霖域的每一个人,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心情破绽昭示于人, 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利用。就?算这些修士一个个看起来态度良好,可心底的怨怼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上清宗弟子,而是位高?权重的獬豸堂大?司主,每一个选择都能?影响旁人对?上清宗的观感。

    徐箜怀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长到?申少扬在一旁都觉得有些不?安了,目光游弋着左顾右盼。

    申少扬并不?担心曲仙君吃亏,说实?在的,这世上真有人能?让仙君吃亏吗?

    他真正担心的,反倒是素昧平生的獬豸堂大?司主,后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也许世人所熟悉的世事如棋局,你来我往,方寸之间,可仙君不?高?兴了,直接就?把棋盘掀了啊!

    可话说回来,徐箜怀又不?知道面前的“檀潋”其实?是曲砚浓,面对?这种本不?必验明道心却强人所难的局面,真的会愿意亲自过?明镜台吗?

    曲砚浓知道徐箜怀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