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与杀

    雨后初晴，泥泞的草丛中闷热无比，几个身穿皮甲的人类斥候，正弓着身子向前挪动，一阵大风袭来，凌乱的水雾泼洒而出，蚱蜢、螟蛉之类的飞虫，也都被吹飞了起来。

    尼克尔用手护住了嘴脸，待到大风过去，他才放眼四望，观察身周的豪华级斥候编组：

    左侧库伯营队长的身上，此刻还萌动着一层金色的微光，雨雾全被悉数拦下；而右侧的安姆营队长，却全身浮动着一层血气，蚊虫不近；至于身前的卡罗琳营队长，更是开启了精灵的自然之息，绿意朦胧之间，那位漂亮的精灵女士，浑身上下不见一丝露水之色。

    最后，尼克尔将眼睛挪向了身后的位置，穿着湛蓝大法师袍的领主大人，身周浮动着一层无形力场，水雾飞虫靠近之后，全部化作了僵硬的冰封状态，并诡异的悬浮当场。

    “继续前进，左前方有兽人反应！”莱丁低声招呼了一句，就打出了先前的指示。

    此刻，距离莱丁发兵西进，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他们一路都在追杀兽人溃兵，四散出击的斥候，更是成了捉俘的主力，但从昨天下午开始，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大军逼近到苍狼堡的辖区之后，兽人的溃兵中，就有了精锐武士的身影，仅仅昨天夜里，就有上百的人类斥候消失无踪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莱丁就脱离了中军，准备亲自摸摸苍狼堡附近的虚实。再顺路调查一下兽人守军的情况，以做好攻城拔寨的准备。

    眼下随同莱丁出行的豪华级的斥候编组。实际是来自于两个兵团的三支营队骨干。

    见到领主大人亲临，负责前线侦查的三位营队长，当即就以护卫安全的名义，组合出了一支精干的斥候小队，得以名正言顺的跟随莱丁的脚步，加入这场侦查作战。

    走在最前列的卡罗琳营队长分开了草丛，她灵敏的身子在几次走跳之间，就到了百米开外的地方。后侧的两位营队长，护在莱丁的侧翼缓缓压上，迎面而来的热风呼呼作响，但比先前却要弱了不少，一股腥臭的气息，渐渐从风中透了出来。

    “是集群的大耳怪和食人魔！”尼克尔翕动鼻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除了个别的几支兽人贵族之外。这些崇拜土之黄龙的野蛮族群，都鲜有洗澡的习惯，他们身上的浓郁体味，很有一种香飘万里的架势，所以在野外迎风而走的时候，要避开大群的兽人并不困难。

    “保持隐蔽。继续前进！”莱丁冲着尼克尔点了点头，并示意随员小心前行。

    二十分钟之后，一股浓浓的肉香飘入了草丛之中，包括莱丁在内的人，全都露出了厌恶之色。一行人压低了身子，穿过齐腰的荒草。很快就找到了兽人的影子，这是一个武装齐全的食人魔中队，其中还夹杂着同等数量的大耳怪辅兵。

    食人魔此刻正围在一处，准备享用丰盛的午餐，而实力弱小的大耳怪，除了要承担烹饪的粗活之外，还要派出七八位哨兵，警戒营地的安全，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等食人魔吃饱喝足之后，才能享用残渣剩饭。

    莱丁打出了个隐秘出击的手势，库伯和安姆带着尼克尔，悄声无息的绕了过去，而卡罗琳则从背后摘下了长弓，没过多久，附近就传来了几声闷哼，那些靠近莱丁的大耳怪哨兵，都不约而同的躬下了身子。

    卡罗琳放下长弓，猫着腰向前穿行，莱丁也收敛了气息，一路跟随，没过多久，几个人就再次碰在了一处，而兽人午餐聚会的场面，就整个暴露了出来。

    几处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正有些烧得金黄的香肉青烟袅袅，几个浑身遍布绿毛的大耳怪，正在不断翻转手中的食材，随着油脂溅落火中，噼啪的声响清洗可闻。

    在火堆之旁，几个手持刀斧的大耳怪，正在清理食材，噗噗作响的砍肉声中，被剥光了的人类尸骸支离破碎，从屠夫脚边丢弃的衣物装备判断，这些尸体都是雷鸣港的斥候夜莺。

    “兽人必须死！”莱丁咬牙切齿的吼出命令时，眼眸中全是渗人的寒意。

    有些事情，是必须亲身体会过，才能真正理解的！

    在这几天的行军途中，莱丁与巨兽之眼的兽人，有了近距离的亲密接触，眼前这些来自蛮荒的氏族部落，可与游戏中兽人的淳朴豪放相去甚远，血淋淋的杀戮和种族的仇视，将最为残酷和血腥的现实，赤裸裸的带了出来。

    除了战场上被杀死的士兵之外，巨兽之眼的兽人武士，还将沿途所能看到的人类，都屠戮了一空，而他们在溃败逃离的时刻，由于粮食缺乏，这些饿慌了的家伙，更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外出劫掠，奔狼之野上原本就幸存无几的小村庄，这次没能逃过灭顶之灾。

    这些未脱蒙昧的兽人，对待俘虏从来都只有一个策略，那就是做成丰盛的肉食品，并当场吃掉！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年富力强的年轻人，都纷纷丧生在兽人的屠刀之下，而皮肤光洁的年轻女性，有时候在被杀之前，还免不了要充当一下泄欲的工具。

    莱丁用时间回朔的侦测法术，很是看了些阴沉晦暗的画面，他此刻全然理解了威廉陛下的观点——面对巨兽之眼的兽人种族，作为人类的上位者，确实不能只顾及所谓的经济利益，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必须死！

    世间的恩怨，最大的莫过于血仇！世间的报复，最爽的莫过于杀戮！

    面对毫无人性的兽人，莱丁的命令一下，众人的眼中再无感情，他们犹如杀戮机器般的拔出佩剑，寒光闪闪之间，龙吟悠扬而起，但速度最快的，却是精灵长弓射出的复仇箭矢，而莱丁的霜阵魔法，也瞬间笼罩了聚集一处的兽人，猛烈的暴风雪随之而落。

    库伯、安姆以及尼克尔，全都擎着长剑，守在莱丁的法术范围之外，他们高效而残酷的动作，就仿佛死神一般，不停的收割兽人士兵的生命。

    嗷~嗷的咆哮声中，一个双头食人魔萨满冲了出来，他的身体明显比标准体型壮硕两圈，手中的车轮战斧上，更上布满了黑褐色的干枯血迹，他轰然砸下的斧刃，一个照面间，就连人带剑将尼克尔打飞了出去。

    一旁的库伯和安姆，随即就迎了上去，但力大势沉的双头食人魔，用皮糙肉厚的种族天赋，愣是战胜了装备和技巧的文明力量，将两个人类营队长打的节节败退，嗜血术和图腾魔法接连播撒，数个食人魔紧跟首领的身后，接连冲出暴风雪之怒的肆虐范围。

    卡罗琳的长弓射出了自然之箭，但双头食人魔仗着皮厚血多，在强悍恢复魔法的支撑下，硬是一步不退的悍勇前行，那抡圆了的车轮战斧，更是呼呼作响，威势凛然。

    眼看食人魔就要冲近莱丁的身侧，法师领主的持咒双手中，却猛然多出了一枚爆炎火球，随着怒焰激荡，一股热流顿时砸在了双头食人魔萨满的前胸上，轰的一声之后，那壮硕过人的食人魔身躯，就彻底断做了两截焦黑的残骸。

    在伤势痊愈的莱丁面前，双头食人魔依仗的肉体力量，根本不值一提，这二次施法的插曲过后，库伯和安姆立刻发起了反攻，在卡罗琳和尼克尔的大力协助下，食人魔的攻势很快烟消云散，战场上除了血污和碎尸之外，甚至连一个重伤的俘虏都没留下。

    巨兽之眼和暴风王国之间的战斗，早已在鲜血的刺激下，失去了理智的存在空间，即使是莱丁这样的学院法师，也不再坚持所谓的利益大局，毕竟法师追求的真理是中立永恒的，但法师本身，却存在血统和种族的差异，并且出身自不同的国家。

    《兽人必须死！》的口号，并不是热血上头之后喊来振奋人心的东西，这里边凝聚了太多的屈辱和悲哀，也是无数人类复仇的决心体现！

    虽说雷鸣港的部队，至今还在不断的捕捉兽人俘虏，但夏夜所属的奔狼军团，却从来都是刀下无一活口，仇恨和杀戮早已渗入了奔狼人的骨髓，这预示着，暴风王国和巨兽之眼间的战斗，只能用死亡来终结，唯有一方彻底倒下去，仇怨才能被最终化解。

    连续不断的战斗，让莱丁深刻理解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最好的兽人战士，就是死掉的兽人战士，他早前坚持的《兽人贵族必须死！》的作战方略，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兽人战兵必须死！》的坚持，在疯狂与杀戮的大环境下，怜悯生命是无比奢侈的行径，至少以莱丁如今的实力，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去触及如此高尚的领域。

    在宽容女神逝去的此刻，唯有血与杀，才能将暴风贵族的荣耀传播开来，而必须崛起的雷鸣港，也势必要饱饮兽人的鲜血，才能获得滋长身体的足够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