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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读心后改选禁欲太子 第61节

    三进内宅之中,赵怀芥看到了天?上高高窜起的红色焰火时,心下也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叹息。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说不上后悔与?否,事?实上,赵怀芥这一刻,也压根也没有思量自己。

    三进的宅院已然被他们拆的差不多,都已哭喊抽泣的躲在一旁,但却没有一点淼淼的痕迹。

    “淼淼到底在什么地方?”

    身旁传来焦急的呼喊,是在满地砖石之中,满面怒气的长?公主。

    赵怀芥三日之前,将淼淼未死的消息告诉长?公主时,还曾担忧过姑母会爱女心切,沉不住气,立时便要冲去箫予衡府上。

    但事?实上,被太宗亲手教养大?的长?公主,却绝非莽撞冲动之辈。

    听闻到幼女的消息时,原本缠绵病榻的长?公主,眸中瞬间绽出了灼人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烧毁一切。

    但听罢了赵怀芥的打算之后,长?公主除了吩咐工匠造出了冲车之外,也竟当?真等待磨剑着?甲,等待了三日,只?是冷静的叫人心惊。

    但一位母亲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直到现在,长?公主也终究忍不住。

    “淼淼必然就?在这宅中,没有夹壁暗室,或许是在地下。”

    赵怀芥的声音也带出几分干涩,却仍旧沉静如磐石:“再没有,便往周遭邻舍去查,天?上地上,今日我总会救出她。”

    长?公主手握长?剑,却忽的转了身:“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把箫予衡带进来,若不说,我杀了他!”

    赵怀芥拦不下长?公主,也没有打算去拦。

    他立于断壁残垣之中,眸光无意一般,扫过了院内的桂树。

    宅内屋舍已然被拆得干净,只?有这不可能?藏人的桂树还未曾遭难,仍旧生的郁郁葱葱,

    只?是枝叶之间,也难免冒着?荡起的尘土,影影绰绰,仿佛点燃柴薪后的黑烟。

    不,等等——

    赵怀芥忽的察觉到了不对!

    不是尘土,当?真就?是黑烟,着?火之后冒出的黑烟,在桂树之后的围墙后!

    赵怀芥的心头一跳,甚至来不及去找过去的门路,只?伸手撩起袍角,干脆伸手扒住了桂树,几步便干脆榻上了围墙。

    登高望远,赵怀芥衣决飘飘,一眼看到了火光与?烟雾的来源。

    是一处狭长?的屋舍,正顺着?窗棂门缝之下冒着?火光与?黑烟,有七八个青衣仆从,有人救火,有人撞门,个个满面惊慌,忙得手足无措。

    只?隔着?窄窄一道夹壁,因是一处凹进的不起眼处,很容易叫人以为是隔壁邻家而错过,正是一处灯下黑的所在。

    他先?前最怀疑的事?箫予衡在宅中设了地窖暗道,竟然就?这般错过了近在咫尺的一墙之外!

    赵怀芥只?觉心如擂鼓,仿佛于心中已有预料。

    他自墙上跃下,不顾腿上震出的闷疼,几步冲进狭长?憋闷的小院。

    离得近了,屋内的火光与?烟气便也看的愈发分明,与?蓬莱宫内,他于夜幕之中看过的冲天?火光渐渐合在了一处。

    那?一夜,他匆匆朝着?火光而来,只?得了苏淼淼的死讯。

    这一次,赵怀芥同样奔火而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动手,屋门便被人从里面大?力撞破。

    这一刹,他的心脏仿佛被雷光刺中,浑身冰凉,却又觉得很热,仿佛只?能?看见?眼前这一双黑明分明的杏眸。

    火光之中,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湛湛灼灼,如春晖,如明月。

    是淼淼。

    第62章

    苏淼淼也?没有料到, 她这么快就能重新看见赵怀芥。

    听到屋外传来屋墙被撞倒一般的巨大声响之后,苏淼淼一人被困在门窗紧锁的屋内,便一刻不停, 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绒木簪都一并拿了出来?。

    钻木取火的法子,苏淼淼是幼时听母亲提过的,甚至还缠着母亲带着她试了一次, 她还记着,母亲将工具都?准备好过,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便在草绒吹出的小小的火苗,笑呵呵的递给了她。

    但?如今只剩下自己, 当?真上手之后, 苏淼淼却立即发觉这并不是一桩容易事。

    她提早编好的绳络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绑在簪子上,略微转得快些, 便总会滑脱歪倒出去,不得已, 只能换了双手, 几乎磨出了茧子, 才好容易冒出了一点火苗。

    苏淼淼看着火苗满心欢喜,她是在屋内的大圈椅上取的火, 原本以为,木头遇火,便会顺理?成章的着起来?。

    但?家?具不是柴火,屋内这圈椅却不知是什么木料, 火绒烧尽之后,椅面上只燎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黑色小坑, 几息功夫,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苏淼淼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心情,火灭的那?一刻,她徒劳的伸手跪在圈椅前,应当?只是僵了几息,却又仿佛过了许久。

    好在火绒还剩了一些,回过神后的苏淼淼顾不得惋惜,便又匆匆捡回了方才被她扔到一旁的绿檀木簪。

    直到火苗再一次冒起,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舌尖,口中都?带着腥甜的血气?。

    这一次,她再不敢相信什么木料,而是提早扯下了床前的青纱帐,取火的地方,也?干脆换到了楠木攒海棠花围的拔步床。

    纱帐轻薄,接触火苗的一瞬间,便瞬间燎出一片火雾。

    苏淼淼黑白?分?明的杏眸里?亮着火光,布料、衣裳,床帷,被她喂食巨兽一般的一件件填进?去,再加上床内原本就有的被褥软枕,小屋子一般的拔步床,便也?瞬间燃成了篝火一般的火堆。

    这样的火光下,床帷床柱也?开始烧了起来?,苏淼淼顺手将方才叫她的大圈椅扔进?去,几息之后,便也?伴着一种呛人的味道一并被火兽吞没,只剩下几缕黑色的烟雾在屋内飘荡。

    她甚至发现了榻上一块盖毯扔进?火中中,冒起的烟雾更?大,更?加引人注目。

    可惜如今已在夏日,屋内并没有太多皮裘毛毯,苏淼淼绕了一圈,只好将地上一块祥纹锦的羊毛地毯拽起来?,还意外点起了窗棱上糊的油蜡纸,叫火势愈发蔓延了出去。

    寝间本就不大,在苏淼淼这般努力下,不过盏茶功夫,屋内便仿佛遍地都?是火光,仿若噩梦重?演,恍惚间,苏淼淼甚至觉着她在蓬莱宫的火光之中,压根就未曾挣脱。

    “姑娘!”

    “还活着!”

    “火就是她放的,把人带出来?!外头来?人了,不能叫她被发现——”

    “快!”

    但?很快的,从屋外传来?的动静,便让苏淼淼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了神。

    这一次,她不必再想尽办法破门,因为在这样的火光下,门外仆从很快自个打开门锁,满面慌乱要救她出来?。

    但?这一次不急出去的反而换成了苏淼淼。

    苏淼淼的手脚冰凉,但?头脸却仿佛已然染上了烈火的热度,沸腾灼热,叫她昂奋而清明。

    她借着火势的遮掩,围着拔步床来?来?回回,躲避着顾及火势的青衣仆从,手边遇上能捡些的东西,还能顺手再添一把火。

    世间没有白?吃的苦头,苏淼淼原本以为着火时最厉害的是火,但?经过了蓬莱宫中冲天的火光,苏淼淼却已经知道,火场之中,不等烈火烧到身上,呛人的烟气?便先能将人迷晕。

    她甚至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伏低身子,小口的喘气?,这样便不会吸进?太多烟气?。

    如今救她的人还未来?,这个时候晕倒了,便只能任人鱼肉,若是再被这些人带去旁的地方的藏起来?,她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但?这样的躲避辗转终究只是困兽之挣,面目狰狞的青衣侍从越逼越紧,烟气?在屋内上下弥漫,苏淼淼再是尽力伏底身子,也?被呛得咳嗽不停。

    苏淼淼面色越来?越是难看,心下也?越来?越沉。

    她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也?拖了这么久,母亲与赵怀芥怎的还没来?!

    她现在冲出去,能不能遇到来?救她的人?

    迟疑只是一瞬,察觉到了熟悉的憋闷与晕眩之后,苏淼淼不得不冒险冲出了屋外——

    然后就这样正正的撞进?了赵怀芥怀中。

    的确是元太子,不像从前那?样淡然出尘,反而有些惊慌,有些狼狈——

    甚至有些傻乎乎的元太子赵怀芥。

    苏淼淼担忧的面上,骤然绽出欢喜的亮光!

    还未开口,对面赵怀芥面色便忽的一变,一手用力,猛然将她朝自己抱紧转身,同时右腿抬起,重?重?踢退了一个朝她追来?的青衣仆妇。

    苏淼淼紧紧抓住了赵怀芥的衣襟臂膀,在呛人的烟火气?中,嗅到了他身上檀木与冷松的清冽气?味。

    某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忽的凝滞了一瞬,接着又急促的跳跃起来?,不是方才的亢奋紧张,像是林前探头的小鹿,青石流过的山泉,轻巧,雀跃。

    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苏淼淼顿了一瞬,张口却还记得提醒:“当?心!”

    屋内外的青衣侍从们,这时候都?已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好在赵怀芥也?并不是一个人。

    他攀着桂树跳墙的举动虽然突兀,但?只这么片刻的功夫,便也?有两人跟着他的路径,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两人身着布衣,翻墙之前跟在赵怀芥身后,也?帮着工匠护卫四处查看,寻常奴仆一般毫不起眼?。

    但?此刻动起手时,这两人却仿佛瞬间换了一个模样,拳脚干脆,目露精光。

    苏淼淼只是低着头,一阵咳嗽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青衣侍从们,便已都?被这平平无奇的两护卫放倒了一地。

    “无事,不必怕。”

    赵怀芥也?没有理?会这些琐事,他将苏淼淼抱到了远离起火的屋舍的空地,面色便仿佛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淡然沉静,只是手下却还是紧紧抱着苏淼淼,一丝不肯放。

    自然看到苏淼淼之后,赵怀芥的目光便没有从苏淼淼身上离开哪怕一刻。

    如今静下心来?,便愈发能看出苏淼淼的憔悴狼狈。

    她只穿着一身中衣,被滚得满是脏污,原本圆润的面颊都?清瘦了一圈,看出了尖尖的下颌,连面颊上都?带着烟火寻出的灰痕。

    赵怀芥眼?眸低沉,嗓音里?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怎么样……”

    苏淼淼咳得双目湿润,摇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便又忽的响起了护卫低沉的禀报:“殿下。”

    赵怀芥闻声看去,护卫手下按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人,似乎是刚刚才从月洞门外押来?。

    是箫予衡。

    长公主方才说要将他抓来?,逼问淼淼的去处,却不知道怎会来?了这里?。

    箫予衡被护卫按得跪在地上,目光却还看着一旁的苏淼淼。

    赵怀芥的骤然冷了下来?。

    倒是被困了这么多日子的苏淼淼,却被箫予衡毒蛇般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

    箫予衡见状似有似无的抬了唇角,声音低柔,如同对情人的真心关怀:“淼淼,你总是这般不听话,在蓬莱宫还没吃到教训,水火无情,若有万一,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