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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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只差直接摆上明面,而刘衍如今连装也不装了。晚宴时,落颜公主不过一试,他便按捺不住,想杀掉贺岁安、祁不砚。 还要如何证实? 再不相信,是自欺欺人。 不管怎么说,落颜公主当这一桩交易算完成,不会食言,答应给他们的报酬会给,不想拖下去,今儿得空就找他们来问了。 祁不砚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报酬是千年红玉。” 落颜公主目露迟疑。 知墨着急了。 千年红玉是落颜公主兄长送给她的礼物,她从小戴到大,自兄嫂死后,落颜公主更是睹物思人,时不时拿出那块千年红玉来看。 知墨不忍心落颜公主要失去可以用来思念兄长的千年红玉,急忙问他们可否换一样东西。 贺岁安没吭声。 她看得出千年红玉兴许对落颜公主来说或许意义非凡,却也想祁不砚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二人是做了交易的,他又不是抢。 知墨见祁不砚神情温和,还带着笑意,以为他会答应。不料他道:“不行,一定得是千年红玉,食言而肥之人会死的。” 听到死字,她后退一步。 “放肆,你岂敢!” 祁不砚抚平靛青色衣摆上几不可见的小褶皱,眉眼弯起,笑盈盈道:“我为何不敢呢。” 知墨护主心切道:“敢杀大周公主,你们不要命了,就算你们是江湖人,也要面对铺天盖地的通缉令,被官府悬赏追杀。” “知墨。” 落颜公主打断她。 知墨退回落颜公主身边,落颜公主拿出千年红玉:“我跟他们做交易的时候就说过了,无论他们要什么报酬,我都会给。” “可……”知墨还想劝落颜公主三思,毕竟千年红玉是她兄长所赠,不是能轻易舍弃之物。 落颜公主再次打断她:“好了,你不必劝我。” 知墨噤声。 她们是不占理。 落颜公主双手奉上千年红玉:“此物以后是你们的了。”话锋一转,“你们待在长安不太安全,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贺岁安接过千年红玉。 她慎之又慎地将它放进荷包:“我们还有事要办,会在长安待一段时间,尚未准备离开。” “好,那你们这段时间放心住在公主府。”落颜公主收回落在千年红玉的视线,尽管十分不舍,她也会履诺,“有事可寻我。” “谢谢公主。” 贺岁安衷心感谢她收留。 落颜公主像是被逗笑了:“只是一桩交易而已,你们因为这桩交易查到皇……刘衍,受了连累,我岂能过河拆桥,袖手旁观。” 她走出亭子,又去摘花。 落颜公主不会做饭菜,却跟嫂子学过做一道糕点,那道糕点正好是刘衍喜欢吃的,她今日要摘花做一份,然后送去给刘衍。 以前每到这个季节,落颜公主皆会亲手做一份花糕,和刘衍一起吃,聊往事,怀念兄嫂。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在杀害她兄嫂之人面前怀念自己的兄嫂?刘衍当时一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的愚笨、无知。 落颜公主摘花的力度增大,扯得旁边的花也遭殃,花瓣颤动着飘落,她视而不见踩过,花瓣被鞋底碾入土里,化为花泥。 知墨跟在她身后。 主子心里的苦,知墨亦是清楚的,她很怕公主会做出傻事,譬如不管不顾地上门质问刘衍。 此事闹大了,对他们双方都没好处,皇帝会帮哪个不可知。 没确凿证据,站不住脚。 她便是胡闹。 落颜公主面无表情地摘花,知墨提着花篮接她摘的花。贺岁安把装有千年红玉的荷包塞到祁不砚的身上,越过亭子,拉他出府。 事不宜迟,他们要快些去找苏央,就这样,贺岁安不停脚地拉着祁不砚往外跑。 公主府门前有马车。 她出来见阿宣时,曾对下人说过他们待会儿要出去,麻烦对方给他们准备一辆马车。 车夫搬好杌凳,守在一旁,颔首行礼道:“姑娘、公子。” 他们挑开车帘进去。 贺岁安坐祁不砚身侧,她双手支在曲起来的膝盖上,掌心捧着脑袋,目光微微放空,思索跟苏央他们见面后要说的言辞。 祁不砚抬手往贺岁安发梢系银饰,那是参加宴席那晚掉落的银饰,他捡回去了,今日又系到她发间,小铃铛绕着发梢煞是好看。 在祁不砚系好银饰的那一刻,贺岁安握住了他手腕。 靛青色袖袍下是蝴蝶银链。 她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细细一条蝴蝶银链的轮廓,贺岁安语气郑重地告诉祁不砚:“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许我碰你的蝴蝶银链。” 贺岁安给他示范,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就像现在这样,是绝对不行的,你必须得推开我的手,或拦住我,不让我碰。” 祁不砚没骨头似的随她摇着自己的手,蝴蝶银链一直在响。 他没出声。 贺岁安松开他。 下一秒,又抓向祁不砚的手,抓住了,她却不开心:“你怎么没躲开。”崔姨上次抓他的蝴蝶银链,他反应明明极快的。 祁不砚歪了下头,玩着贺岁安的发梢、丝绦:“你碰我,我不想躲,我很喜欢你碰我。” 她又羞又恼用脑袋撞他。 他捏住她后颈拉开。 不然拿东西包住祁不砚的双手双脚,给四条蝴蝶银链多加一重保障?贺岁安冒出了这个念头。 祁不砚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不喜被束缚。” 苗疆天水寨里的人不缺乏怕死的,有些人不敢出苗疆天水寨,用布条缠绕蝴蝶银链十几圈。 简而言之,他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蝴蝶银链护得紧紧的,需要除掉外物才能接触到它。 其实并没什么用。 别人只需砍断你一只手或一只脚,蝴蝶银链离身,照样死。 除此之外,他天生不喜受束缚,以前不会这样做,现在不会这样做,以后也不会这样做。 贺岁安失落地哦了声。 马车有点颠簸,她屁股不太舒服,熟练躺到祁不砚腿上枕着,抬眼便是他:“你能不能猜到刘衍会用什么特殊蛊术来控制我?” 昨晚跟祁不砚说刘衍会用蛊术隔空控制她杀他的时候,贺岁安忘记问他能不能想到了。 “想不到。” 他也有没接触过的蛊。 祁不砚捻着贺岁安一缕长长的发丝,低头看她。 贺岁安躺着,脸上的肉更明显,这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婴儿肥,软绵绵的,皮肤白里透红,睫毛漆黑,半垂下来,鼻梁窄小且高。 不知何时起,祁不砚似乎能记得住贺岁安的每一个表情了。 也领悟到其中代表的情绪。 贺岁安偏过头。 别在他蹀躞带的骨笛光滑如琉璃,她好奇地摸了一下,又收回手;“炼蛊人不是能看得出有没有中蛊么?你快给我瞧瞧。” 祁不砚道:“蛊术高的炼蛊人用蛊可以达到不留痕迹的境界,不被看出,也不被察觉。除非对方是下在我身上,我才能知道。” 炼蛊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对蛊很敏锐。 中蛊大多能自解。 更别提他体内有百毒不侵的天蚕蛊,因此,刘衍不会,也不能对祁不砚下蛊,最有可能就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贺岁安。 思及此,祁不砚心底浮现一抹杀意,面容却依旧无害。 贺岁安瞪大眼。 “好吧。”她垂头丧气。 蛊与蛊之间能互相产生感应的前提是它们出自同一个炼蛊人,否则一般不行,只能通过给人下蛊的方式或者通过气息来追踪人。 按理说,刘衍对上同样精通蛊术的祁不砚,是很难通过气息追踪到他的。 祁不砚也会隐藏气息。 问题就出在体内的天蚕蛊。 太强的蛊能让所有蛊都能感应得到,它们惧怕天蚕蛊,却也想吞噬掉天蚕蛊,所以只要刘衍想,能轻而易举找到祁不砚。 天蚕蛊稀有,能准确定位,因为很少炼蛊人愿意以几十年的寿命去换炼一只天蚕蛊的机会,关键是还不一定能炼得出。 失败,命也不长了。 成功与否,皆会短命。 即使祁舒当年没有自杀,炼过天蚕蛊的她本就活不了多久。 原因是炼天蚕蛊必须得以自己的精血、生命为引,炼成天蚕蛊,她也很快走向油尽灯枯。 祁舒不喜欢祁不砚,却为了扼住他的杀戮天性,以命去炼出天蚕蛊,而不是杀了他,她一开始是生出过杀他的念头,但没真杀。 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的贺岁安是知道这些事的。 祁不砚因为天蚕蛊,能被刘衍轻而易举找到,可她要是隐藏气息藏起来,刘衍就找不到她了。